十二、长夜

    白芷坐在沙发上把玩着拿到手的鲛珠，只觉得有一丝丝的凉意顺着手掌传遍他的周身，“你说知道了梅家人的行踪，咱们怎么做？”

    将一粒粒暗红色的狗粮倒到奇奇的狗粮碗，看着奇奇摇晃着尾巴吃的开心，金子这才一屁股坐在白芷旁边。“哎呦，好险，差点半个屁股就没了。”金子看着丢在沙发上的凌波丽抱枕，他刚才差点直接坐了上去，要知道勾践剑还粘在抱枕背面，他连忙把抱枕后面的剑扯了下来，放在一边的茶几上，“还用想吗，当然是靠武力硬抢啊。”

    白芷听到他的话一脸的无奈：“那可是跟那个怪物秦乐乐同等级的人，咱们十个打人一个都不一定管用吧。”正在这么说着白芷的脑中突然闪过那个少女的脸，她似乎是那三人里看起来最人畜无害的一个，而且之前他抓掉她兜帽的时候她似乎也没有反击的意思，难道说，她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喂，金子，我中他们的毒没有办法，不管怎么都要找他们的，可是你不用跟着我去送死。”白芷郑重道。

    回应他的是金子一计直中脑门的暴栗，白芷被打的眼冒金星，晕乎乎不知所以。

    “知道自己错了吗？”模糊中他听到金子的话，下意识的点头。

    “我错了，金子你突然发什么彪。”

    “别再说这种傻话了，不说当时你是为了救我才会中毒，只要咱们是朋友啊，就这一个理由，我怎么可能让你自己孤身范险。”

    “可是。。。”

    “哎呀，别婆婆妈妈了，有这时间你还不如想想碰到他们要怎么办。”

    白芷张张嘴，终于没有再说什么，其实他心里也真的很想有个人能陪着他，毕竟这种事是需要极大的勇气的，而他最缺乏的就是勇气啊。“想法我倒是有一个，就是有点，额，有点猥琐。”白芷欲言又止。

    “说吧，只要不伤天害理，为了能救你一条命，猥琐点就猥琐点。”

    白芷心想你这是武侠漫画看多了吧，还伤天害理。于是将一个模糊的计划讲给金子听，金子听完，沉思了一会。

    “原来如此，也许能行，不过细节上还可以再优化下。”

    看着二人讨论作战计划，吃饱喝足的奇奇却是觉得眼皮越来越沉，终于趴在自己的小窝里香香的睡着了。

    “那么就这么定了，具体情况到时候随机应变吧，一晚没睡了，咱们先休息休息，养好精神，等着秦遥那边的消息吧。”金子伸了个懒腰总结，白芷打着哈欠点头，二人各自休息去了。

    张慕白盘坐在黄花梨的矮榻上，赤裸着上身，黑色的猫头鹰停在他的肩上，只有在他褪去衣衫后人们才能发现看似并不魁梧的北金市黑道第一人，竟然有着一身精壮的肌肉，而纵横如大理石般的优美肌肉线条上，竟然遍布着数不清的伤疤，刀伤、剑伤、枪伤、钝器伤、烧伤，这些或深或浅的伤痕彰显着这位黑道第一人的地位，可想而知他并不只是靠着血统才有今天的成就，经历过多少次的出生入死，经历过怎样残酷的地狱才能得到这样一身的伤痕。魔族以力量为尊，张轩本人放纵不羁，所以经常有私生子前来认亲，以为只要攀上张氏这个大靠山就可以飞黄腾达，当然他们会得到能让他们衣食无忧的生活费。而他们中的一些人得到这些就已经知足，从此安心过上富裕的生活，这算是比较好的结局。

    而另一些人欲求不满，他们想要更多更多，高人一等的权利、可供他们挥霍荒淫数不尽的财富等等等等，当然只要他们拥有与之相匹配的能力，张氏可以让他们得到一切他们想要的东西，只是可悲的是这种人大多没甚真本事，最后的下场则是成了鸟食。

    此刻张慕白正闭着眼睛，周身的气缠绕在他的全身，四下无人，只有女保镖一人侍立一旁，女保镖低头顺目，只要在张慕白身边她就一直都是这种姿态，外人很难对她的长相有什么印象。

    “果然还是太早了吧。”张慕白突然开口，却仍是闭着眼睛，仿佛在和空气说话，并没有期待得到回应。

    “是。”然而一直侍立在侧，甚至连眼珠都没有动一下的女保镖却开口回应，回答的只是简单的一个字。

    “时间并不多了。”

    “是。”女保镖依然是同样的回复，如同机械不带一丝感情。

    “大哥的实力依然在我之上。”并不因为手下机械的回答而着恼，张慕白仍然继续说。

    这一次女保镖却没有立即回答，他似乎思索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不一定。”

    “哈哈哈。”张慕白终于睁开眼睛，看着低眉顺目的女保镖：“泗，你可从不说谎。”

    女保镖立即单膝跪倒在地，他的衣服同样是一心堂的纯黑色西装，只是女款的下装不是裤子而是短裙，此刻她单膝跪地登时春光乍现，然而她表情木然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是的，这世上没有哪种能力可以称之为最强，而人与人之间的较量也往往受多方因素的影响，没有百分之百能取胜的人，当然也有没有人百分之百会输，才刚登入气的门庭的人将已成名多年的名将击败的事，历史上也比比皆是。”

    张慕白闻言没有回应而是缓缓的起身，泗紧跟着迅捷的起身，她起来的动作很快可是身上的衣服却不发出一点声响，她从旁边的木架上拿起张慕白的黑色风衣为他披上。

    “今天的食物准备好了吗？”张慕白问。

    “是。”依然是简短的回答，然而张慕白却并不因此恼怒。

    张慕白率先走出了房门，泗默默的端起旁边小几上的银色托盘跟在他身后，猫头鹰似乎知道接下来要发生什么，翅膀激动的张合，两人在阴暗的地下层行走，渐渐地耳边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细听之下竟然都是一些哭号求救之声。

    “地狱里的鬼越来越多了。”张慕白在前面走着，似是不经意的说。

    “是。”泗依然机械的回答。

    不一会二人行到一处开阔之地，这里的灯光跟刚才的通道全然不同，异常的明亮，开敞空间的正中间是一口巨大的深井，二人走到井边。从井口望下去井下竟然站着十个正值壮年的人，他们都穿着同一式样的囚服，而井底的墙上东南西北四个方位是四个拱形的门洞，门洞里是铁制的栅栏门，门内能看到更多的人。栅栏里面的人全部带着沉重的镣铐，而井中的人则是全无镣铐可以自由活动，井壁足有十多米高，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爬上来，井下的人只能绝望的望着井上的空洞，期待着有人来拯救她们。

    张慕白走到井边停下脚步，伸出一只手，泗立即会意从银盘里将匕首拿了出来，匕首的造型奇特而扭曲，与平时所见的大相径庭，除此之外托盘上还有一只华美的银碗，张慕白拿过匕首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手腕割破，见到自己的主人自残的行动，身为护卫的泗却一点也没有要阻止他的意思，而是仍保持着跪坐在地端盘过顶的姿势一动不动，仿佛没看到自己主人自杀般的行径，张慕白的鲜血喷溅在银碗里，也溅在泗苍白色的脸上，很快银碗被装满，站在张慕白肩膀上的猫头鹰双目赤红，眉心有奇怪的暗红印记浮起，它双脚不安的骚动，仿佛已经按耐不住。

    “等。”张慕白低喝，猫头鹰鼓噪的情绪登时收敛，只是脚趾还在不安的扭动。

    他随手取过纱布将手腕包扎上，然后用手帕将泗脸上的血迹擦掉，井下的人看到井上有人纷纷呼喊求救，张慕白全然不顾底下人的呼救，他端起银碗将里面的鲜血慢慢的浇在了井中人的身上，仿佛在给红烧肉洒上鲜美的酱汁。

    “去吧。”随着张慕白的一声低低的命令，华美的银碗落在了井下青石地面的正中间，发出啪的一声轻响，掀起一阵尘土，紧接着一个硕大的黑影从井上俯冲而下，带着愉悦的嘶吼，开始疯狂的进食，血肉和着惨叫充斥着整个空间，格栅门里的人看到这一幕纷纷恐惧的后撤，仿佛离门近一些都有被杀的风险。

    张慕白背对着井口，赤裸着上身披着黑色的西装，他的手指在空气中轻点仿佛和着无声的韵律：“泗，听吧，多么悦耳的声音，只要一天还有这个声音存在，就证明我才是黑暗世界真正的王。”自从和春之王谈判后，他漆黑的眼中终于再度放出光彩，泗却依然托盘而立，不言不语，今夜的北金市大雨滂沱，然而在深邃的地下却是丝毫感觉不到。

    虽然暂时抑制住了体内的浮游毒，但是白芷这一晚上依然无法安然入睡，他在床上翻来覆去，今夜雨大风狂，奇奇不安的在客厅踱步，不一会白芷听到他撞开了金子的房门，金子似乎被吵醒含糊的骂了几声，但是很快半开的房门里就传出主仆二人轻微鼾声，真羡慕啊，白芷心里叹息一声，将头整个埋在被子里。

    载着梅家人的老爷车驰骋在风雨中的北金市二环上，由于突然的狂风暴雨，二环上竟然久违的没有堵车。“现代化的城市真的是太烦了，道路错综复杂的像迷宫，狰狞扭曲的人造物比比皆是。”梅愁何看着北金市四处耸立的高层建筑忍不住喃喃。

    “愁何哥哥，什么是人造物啊？”梅花未不懂回过头来问，然而还不等他回答，梅花未的眼睛突然闪现出翠绿色的光芒。就在这个瞬间整个汽车被不知什么东西砸中，嘭的一声巨响，汽车被砸成了扁片，整个嵌进了车行路面。

    白芷的意思开始渐渐的下沉，越来越深，越来越黑。

    “快要抑制不住了吗？”男童的声音空灵中带着稚气。

    “又是你啊。”白芷语气无奈连眼睛都懒得睁开，然而即使他不睁眼他还是可以看见，黑色的透明晶体发出纯白色的光辉，“他是不是变大一些了。”

    男童蹲在地上听闻抬头望着核摇摇头：“没觉得。”

    “喂，小孩，有没有法子变厉害，能打过梅家那帮人就行。”白芷突然试探着问。

    “有啊。”没想到男童竟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真的，怎么做？”本来不抱任何希望的白芷眼睛突然亮了起来。

    “只要你勤学苦练，再有100年的积累差不多了。”

    “你大爷。”

    “诶，别骂人啊，我大爷也是你大爷。”

    “才不是，我妈妈说我从小就是个很乖很听话的孩子，我小时候可不是你这种恶劣的性格啊。”

    “叮铃铃！叮铃铃！”还不等白芷碎碎念完，他就被手机铃声吵醒，他激动的直接弹了起来，然而当他看到来电人的名字“秦遥”两个字的时候，他突然有点不敢去接这个电话。

    “叮铃铃！叮铃铃？”白芷的手悬在电话的上方，接啊，接啊，你这个胆小鬼，他在心里对自己说，就在这时一只手将电话接了起来。

    “喂~。”睡眼惺忪的金子一边揉着自己睡成鸡窝的头发一边接起了电话，“找白芷啊，我就是啊，哈哈宾勾，被发现了啊，我确实是金子，他就在旁边，我开免提啦。”金子重重地打着哈欠按下了免提键。

    “小白，你好。”

    “哦，秦大哥是梅家人有消息了吗？”白芷声音颤抖的问

    “是的。”电话穿出夹杂着电流噪音的声音，让白芷听不清秦遥的语气。白芷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有钱了一定要换一个好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