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奇奇

    凌晨，一辆出租车载着白金组合进入了位于北金市东二三环之间的芳菲苑小区，白芷星星眼看着金子：“呦~，金哥看不出来啊，有钱人啊，哎呦，这一路累坏了吧，小的给您按按。”白芷连忙狗腿的上去给金子捶背捏肩，被白芷这么一抬金子走路好像都比平时飘了不少，不慌不忙的上楼开门，然而房门刚一打开，一条黑影嗖的一下就冲了出来，金子似乎早有防备微一侧身避过，白芷却是一下子被黑影扑倒在地，然后一条湿湿软软的东西在他脸上一通乱舔，这几天的经历太过诡异，白芷惊魂未定，心想这又是何方妖孽跑出来作祟啊，仔细一看才发现自己真是有些精神紧绷了，那冲出来黑影不是什么妖孽，而是一只三火红眼的黑背小哈士奇，那哈士奇一边卖力的舔着白芷的脸颊一边还在兴奋的摇着尾巴，要是外人看来一定会以为白芷才是它的主人，过了好一会哈士奇突然怔住，好像这才发现自己扑错了人，看看地上的白芷，再回头看看门口站着的金子，场面一度十分尴尬，呆了几秒钟，哈士奇猛地转身在白芷脸上一蹬，一个飞身又朝金子扑去，金子一闪身躲过，哈士奇来了一个纯正的狗啃泥，“蠢货。”金子抓着哈士奇的后颈，把它拎进了屋，在它空空如也的狗食盘里倒上暗红色的狗粮，“小白，进来吧，别客气随便坐哈。”金子大声招呼还在门外的白芷，“别那么大声啊，这么晚了，吵到叔叔阿姨怎么办。”白芷忙示意金子压低声音，“叔叔阿姨？”金子一愣，“哈哈，没有啦，这房子就我自己住呢，我们家有好几套房子，我妈妈早早的就去世了，我爸爸。。。”金子微微停顿了一下，“他不住在这里。”白芷东看看西看看，一脸的兴奋，在这个位置这么一套南北通透的大两居价格已经跟当初当铺给他那幅画的开价差不多了，“你们家还缺狗吗？上过大学，会用电脑的那种。”白芷不要脸的看着金子，金子一边抚摸着哈士奇的毛，一边看着他吃东西，“狗？你说奇奇啊，它可不是狗啊。”白芷心想原来哈士奇叫奇奇，说它不是狗，肯定是说它是自己的家人什么的吧，“啊，对了。”金子指了指其中的一间房：“你就住那间客卧吧，放心咱们是兄弟了，这家你就当自己家一样，屋里的东西你随便用，我先带奇奇下去溜溜，你先洗漱洗澡，要是困了，就先睡吧。”“Yes，Sir!”白芷行军礼，目送金子牵着奇奇出门。

    金子和奇奇一出门，白芷就一下子躺倒在客厅正中央的羊毛地毯上，他真的太累了，眼睛望着落地窗外的黑沉沉的夜空，城市的夜空漆黑，根本看不到天上的星星，可是在这团漆黑下，万家灯火组成的星空看起来却更加的温暖，这两天种种离奇的事一件一件从脑子里闪过，他突然有点不知道究竟之前二十几年的生活是真实，还是这两天的生活才是真实，世界以两种全然不同的姿态在他面前展现，白芷闭上眼睛，感受着自己体内气的流动。就像有一条小溪在自己身周流淌，那种感觉很暖很暖，好似全身浸在温水中，整个世界是个巨大的浴缸，无边无际，自己在其中漂浮，他的身体变得越来越轻，漫无目的随着水流飘远，然后，他撞到了一棵树，随着水流荡漾，一下又一下的撞在那棵树上，白芷攀着巨大的树根爬到树下，那棵树十分庞大，他极力的抬头也无法看到完整的树冠。有一个小孩在树下正用树叶折叠着什么东西玩，白芷心里一动，这孩子，不就是自己的核吗，“你在干嘛呢？”白芷问，“折纸鹤啊。”稚嫩的童声回答，“纸折出来的才叫纸鹤，你这树叶折出来只能叫叶鹤，折叶鹤。”白芷忍不住嘴贱，“你说要陪我玩的，我们来一起折叶鹤吧。”核倒是听话，白芷本想拒绝，心说叶子要是能折出鹤来就怪了，可是想起上次的对话，他只是个寂寞的孩子而已啊，心理一软，走到他身边一屁股坐下来，在树根上捡起一片叶子，真的认真的折了起来。两人再没有说话，一时静极，只听到世界的浪潮拍打巨大树根的声音。

    “你为什么要折叶鹤啊？”白芷不知为何突然想起，男童的眼里蕴起水雾，“唉！别别啊，好好地陪你玩，怎么又要哭了。”白芷看着要哭的小男孩突然有点手足无措。“小白想妈妈了！很想很想！”男童扑倒在白芷的怀里失声痛哭，白芷纳闷：“想妈妈就去看她啊。”男童泣不成声，断断续续的说：“见不到了，妈妈，妈妈，在这里。”男童指指自己的心脏。“恩，对妈妈在我们心里，可是想她还是可以见到的啊。”白芷怕不知说什么又会惹到男童伤心，只能自己小声嘟囔，“啊，折好了！”男童的手里攥着的那枚叶子不知何时，真的被他折成了一只小鹤，小鹤在男童的手心里踢踢腿，扑扇扑扇翅膀，竟然活了过来，然后一跃而起，飞出了男童的掌心，白芷目瞪口呆，望着自己手心里那一团揉烂的叶子，“你好厉害啊。”“不是我厉害，是妈妈厉害。”男童望着飞鹤骄傲的说。

    突然痛感从自己的指尖传来，白芷一惊，猛的坐起，这才发觉天已经大亮，自己躺在客厅的沙发上，身上盖着薄被，奇奇正在沙发边轻轻咬自己的手指，“早！”金子听到声音从卫生间走出来，一边刷着牙一边含糊的说。白芷这才清醒，原来自己这几天折腾的太疲惫躺在地上竟然直接睡着了。“我们回来就看到你睡在地上，我怕地上太凉，把你抬沙发上了，你昨天是不是做了什么噩梦，一直在喊妈妈什么的，吓着啦？”金子随意的问。“妈妈？”白芷突然想起那个梦，难道自己真的想妈妈了吗，“可能吧，不介意我跟妈妈视个频吧。”看到金子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又回卫生间洗漱了，白芷拿出手机拨通了视频通话。

    虽然是一大早，还是很快有人按了接通，白妈妈拿着手机，脸由于离视频太近显得有点大：“乖儿子，咋想起来跟我们视频啊，好久都没视频啦。妈妈想死你啦，我的小宝贝，快回家吧，别在北金市了，那么远，妈妈想见你一面都难，欸，白宝你这又换房子啦？这房子不错啊，呀！你咋留长发了？”白芷一脸无奈：“妈妈，你也得给我留说话的空隙啊。”白妈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我爸呢？”白妈妈把大脸从镜头前移开一点点，屏幕的一角出现白爸爸带着眼镜看报纸的样子，“那不在那呢么，也一天天想你，不过看你来视频，就在那装呢，哈哈。”白妈妈一边说一边偷笑，“瞎说啥，我才不管那小子。”白爸爸虽然在看报纸但是明显关注着这边，白芷心想爸爸还是老样子啊，“妈妈看到你们都好好的就好，我在我朋友家呢，现在暂时住在这，嗯嗯，对，我好朋友，他们家可大了，啊？你要看看啊，袄袄，好，你看这是客厅，这是奇奇，嗯嗯这是厕所，这是我朋友金子。”白芷拿着手机来到金子面前，“叔叔阿姨好！我是小白的朋友我叫金子！”金子看着屏幕上白妈妈的大头和角落里装作在看报纸其实时刻往这边偷看的白爸爸，对他们打招呼。“呀！你叫金子啊，真是个好富贵的名字，小白就多亏你照顾啦。”白妈妈对金子热情地说。“哪里，没有没有，哈哈哈。”金子不好意思的笑。“好啦，妈妈，你别烦人家啦，我带你看看小区，这小区景观做的可好了。”白芷拿着手机往客厅的落地窗去了，金子呆呆的看着这一切，听着白芷和白妈妈白爸爸你一句我一句的或温馨或拌嘴，他想这就是爸爸妈妈的感觉吗？真的有些羡慕呢。“好了好了，爸妈那我就先挂了啊，下次再跟你们视频啊，好啦好啦，我知道了，我会吃早饭的，行啦，挂啦，拜拜！”说了一会白芷挂断了视频，“不好意思啊，他们太啰嗦了。”“哪有，真的很好呢。”金子说，“啊？好？天下的父母都是这样吧，一天天唠个不停。。。”还没说完，白芷突然想起金子昨天的话，想必他是想念自己的母亲了把，怕他伤心连忙打住这个话题，“啊，那个，你还没吃早饭吧，你家有面条吗？我去做热汤面，让你尝尝我的手艺。”白芷有些生硬的转移话题，“袄，有，在厨房上面壁橱第二个开门里。”金子对往厨房走的白芷喊话，头也不抬的鞠水洗脸，脸上不知是水还是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