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法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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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9.缘由

    安瑟以前听过一句话,叫“捏死你比捏死一只蚂蚁还简单。”

    这种垃圾话因为通俗易懂,易于模仿,所以留在了他的脑子里。

    每当他想象出两名实力相差过大的魔法师对战时,那个场景就仿佛是印证这句话般,简洁,直接,血腥。

    但现在,他觉得以后自己脑子里关于强弱之分的评价标准,就得以眼前看到的这幅场景为准了。

    掌控神秘力量的米莲浮在半空,已经死亡的那个曾经名为“安瑟·雅莱”的存在则是露出满足的微笑躺在地上,只是身上多了几个礼服遮不住的大洞。

    这是幅对比十分明显的场景,并不血腥,也没有什么引人不适的污秽,但却有种莫名的恐惧,令人不寒而栗。

    失去生命的少年,那露出的皮肤表面没有一丝血色,表情中带着悲悯的少女,眼中没有一滴眼泪。

    安瑟对此感受到了平生最厌恶的情绪,以前,他以为那是恐惧,但现在,他认为最厌恶的情绪一定种混合着的情绪。

    他感到恐惧,还有愤怒。

    “你呢?你也要成为我的敌人吗?”

    银发飞扬,洒落晶莹的光点,少女并未回头直视掩饰不住内心情感的安瑟,用几乎不含任何感情的语气传达了意念。

    与此同时,安瑟感觉周身那将他禁锢的压力一轻,呼吸也顺畅了许多。

    “我不是你的敌人。”

    在这个时候表露出明确的敌意是蠢货才会做的选择,而说到底,安瑟仍未搞清楚为什么看起来与自己为敌的少年,最后竟会选择袭杀不可能战胜的对手,并因此丧命。

    “你能保证现在不是,能保证未来吗?”

    少女没被一句简单的回复打动。

    未来?安瑟略一沉吟,他没有立即回答,这是因为他作为契约系魔法师,对时间条件有着过于敏感的嗅觉。

    现在这种情况,不就很像签订契约前,互相试探的阶段?

    但旋即他又觉得自己这是疑心病又犯了,正想摇摇头把多余的杂念驱赶出去,可一个大胆的设想却突然在脑中闪过,如同日照晴空,迷雾霎时无踪。

    虽说契约系魔法在大众认知中,是在大多数情况,无法保证违约者会受到处罚的无用魔法,但总有特例。

    等等。未来,为敌…时间,条件,还有……“神”。

    安瑟心中猛地一震,他想起雅莱对米莲的形容。

    在安瑟因为卡牌的力量来到这个特殊的世界前,生活在圣乔桑城的他对于宗教绝不是一无所知。

    即使他的内心是一位无神论者,但在某些方面,对于这个世界不少人尊重的宗教故事和信仰,还是有基本了解的。

    比如知名的爱情与生育女神,审判与裁决之神,还有公理与正义之神,还包括一些邪神。

    而少年是怎么说的呢?

    那个世界上,可绝对不存在“唯一神”。

    唯一,即只有一个,唯一神,则是唯一存在的神。

    这是不同的世界,不过,力量却是货真价实的。

    这就是突破口!

    安瑟竭力抑制住内心掀起的波澜,不让变化表现出来。

    “我可以保证,在我们没有受到危害的情况下,不主动成为你的敌人。”

    安瑟斟酌着语言,挑选用词,最终说出来自己可以接受的条件,

    少女的力量却是可怕,但他却不认为对方拥有读心的力量,否则的话,对于少年的反叛,应对的也实在有些太迟了一些。

    “我明白了”

    少女歪了歪头,给人一种竭力模仿人类情感,却又能被一眼看出只是模仿的怀疑感,更让人不适了。

    安瑟眼角一抽,把某些合理但不适合在这个场合说出的提议,强行咽了回去。

    大局为重,控制好自己的嘴巴,忍个一两个槽点又算什么呢?

    他同样在竭力控制住情绪的表达。

    良久,两人之间是沉默的无言。

    这沉默,又似乎带着一种达成共识的默契,一切似乎已经过去。

    安瑟紧张的心情也有些放松。

    少女空灵的声音突然响起,

    “那,你能保证过去也不与我为敌吗?”

    “……”

    安瑟预先想好的回复,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彻底问住?

    过去?

    这两个字就像是有魔力一样,解开了安瑟脑中的种种疑问。

    过去,对,就是过去。

    为什么那个与安瑟为敌的另一个自己,对安瑟有些难以解释的强烈憎恨?

    因为他经历过安瑟不曾经历过的未来。

    为什么他能追上对圣乔桑城暗道了如指掌的莱恩侦探?

    是因为野兽般的嗅觉?安瑟更愿意相信是因为他比任何人都熟悉把他视为对手的安瑟,

    为什么他会对米莲穷追不舍表现得好像非杀了她不可,却又在最后恭敬地喊着颂词?

    因为契约规定了他必须对他的神保持尊敬,越是不能反抗的情况,越是想要反抗。

    这就是雅莱最后那次尝试的理由。

    他知道自己的下场,他早知道,但他还是反抗了明知道不可能有胜算的对象。

    结果,他死了。

    回想自己掌握的情报,其中仍有一些未解之谜,不过大体上,安瑟理解了已死之人的最后,应该是在警告自己,不要重蹈过去的负责。

    那就是他的遗志。

    在得到了这么多的信息后,安瑟当然不打算继续选择不反抗直接妥协的结局,但同时,选择其他的路,所通向的未来又是未知的。

    该怎么做?

    去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足以令安瑟感到头痛。

    死去之人的任务完成了,他满足了,但活下去的人为了不让那传达的信息变得毫无意义,就需要绞尽脑汁,为生存做出不懈努力。

    这一系列思考,由于是在脑中进行的,实际并未浪费多少时间。

    但陷入思考的人越是得不到答案,就越会焦急。

    淡薄的外界压力,随着焦虑时无法准确感知的时间流动,逐渐放大,安瑟的心态也有些失衡。

    可忽然,他想到了一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差异。

    安瑟无法确定这是正确的答案,但他决心要赌一把,因为选择这么做的人,不止他一个。

    于是他大着胆子,直视着少女那俯瞰人间的双瞳。

    “你真正想问的那个人,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