孬蛋回答道：

    “听说过，李勣以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陈政笑呵呵地说道：

    “你去接手经略军，就类似同四品，而七品官职不变。”

    忽悠，全是忽悠，孬蛋心里想着，按照这种说法，自己以前应该是七品校验九品县尉，现在是七品同四品。嘴里却说道：

    “没问题，郑公、许公，你们看好了，看我怎么收拾那帮**。”

    养足精神，大军出发，翻过泉岭山，抵达泉州莆田，沿海岸向西南，到龙溪县，进驻经略军的柳营江营地。包括陈政在内，所有的将士都不适应海边的湿热天气。下雨天，更加难受，仿佛一层水雾包裹全身；即便是晴天，钻进森林，云蒸雾绕，上蒸笼一样，不能忍受。丁儒特别强调，泉州的气候与北方完全不同，四到六月是梅雨季，六、八月份是大风、暴雨季，用意很明显；陈政也不愿意立即派将士出征，如果在深山老林里，碰上大雨大风，不用打仗，军队就会被废掉。正好，碰上雨季，都呆在营地里，适应本地环境。

    按照陈政的安排，一直到八月底，为训练期，适应本地的作战方式。陈政把经略军的都尉、校尉都请去训练府兵，一则确实需要，二则给予孬蛋整合的机会。时间充足，孬蛋也不急，带着五十名子弟兵，融入经略军。这里天热，动不动就要跳进江里洗澡，学游泳成了头等大事。孬蛋规定，每天的任务，吃饭、训练、打架、洗澡。

    五月底，孬蛋请陈政、许陶坐镇，把所有经略军的将士召集到一起训话：

    “兄弟们，今天给你们讲一个道理，打仗的时候，将官应该喊跟我冲，还是喊给我冲？想必大家都听过，诸葛亮鹅毛扇一挥，高喊：给我冲，大军立即出战。可惜的是，我们都不是诸葛亮，没有那么大的学问；你们可以想象，我要是拿着鹅毛扇，向前一指，像什么样子？”

    有人带头，将士哄堂大笑。孬蛋双手抬起下压，现场逐渐安静，继续说道：

    “所以说，我们老粗应该像薛仁贵薛将军那样，大手一挥：跟我冲！”

    又是大笑：

    “我说这些话的意思是，我们的将官，必须要能打，连手下都打不过，有什么能力冲锋陷阵？今天请陈政总管，许陶副总管坐镇，就是要观看我们的将官选拔。”

    下面的将士肃静：

    “我宣布，所有火、队、团建制全部取消，所有队正、火长全部免职成普通士卒；所有士卒都可以自由组合成火；同火通过打斗，争夺火长。”

    有些将士不为所动，有些已经行动，离开队伍，找到熟知的士卒，重新组队成火。孬蛋的子弟兵出动，将不愿意动的将士打散。有不服气的动手反击，大部分都被修理，有少数几个厉害的，孬蛋让他们站出来，自己找人组火。

    后面就是孬蛋熟悉的套路，打架选火长；打斗并不激烈，能组在一火，说明彼此很熟悉。只有为数不多的火，像孬蛋当初一样，没人愿意要，勉强组火在一起，所以打斗很激烈。

    选完火与火长，孬蛋按照自己的了解，把不怎么熟悉的五火组成一队；一千五百人，组成三十队，每队五个火长通过打斗争夺队正。第一天就这么过去，休息一天，恢复体力。第三天，孬蛋将六个队组成团，共五团，要求原来的五个团校尉，分别与六个队正争夺职位。团校尉是七品官，所以打斗异常激烈；结果是，两个校尉保住位置，其余三个被夺走，有个普通本地人士卒，一跃而成校尉。

    前后三天时间，孬蛋重组经略军，还有两个月时间，融合训练的时间足够。孬蛋只挑了十个子弟兵去参加争夺战，全部成为队正，不好意思、或者说没敢去争夺校尉。

    陈政、许陶未置可否，许天正很不理解孬蛋的做法，问道：

    “孙公，这种选将法，队正勉强可以接受，为什么校尉也要用？”

    孬蛋有充分的理由，解释道：

    “这只队伍已经烂掉，想要利用，就必须排斥关系、团伙，而打架是最公平的方法，就跟科举一样。”

    麻烦的是处理那些被淘汰的校尉，这是该陈政操心的，孬蛋肯定不会去管。七月底，陈政提出，府兵与经略军打散，重新组合成十六个团。孬蛋是别将，所以让孬蛋挑选能打的将士，组成一个特种团。

    孬蛋笑眯眯地问陈政：

    “陈兄，是不是不用再同四品了？”

    陈政尴尬一笑：

    “反正朝廷也不认可，同与不同有什么区别？”

    泉州征战，不同于北方，也不同于高丽，主要是森林、山地战，水战，孬蛋挑选的大部分都是经略军中的将士，以本地人为主。

    八月中，陈政召开军事会议，做进攻的准备。军营在柳营江东岸，距离大海三十里地。两支大支流西溪与北溪从山上流下，在这个位置汇流，叛乱的本地人武装就在对岸防御。大营大张旗鼓，准备渡河作战，对岸也集中兵力，密切防守。

    军事会议上，讨论进攻计划。强行渡河作战，一定能取胜，伤亡却无法控制，毕竟半渡而击是谁都知道的战法。丁儒提出，在上游用竹筏、木排建浮桥偷渡，可以减少损伤。营地上游，越过一片环形山，是一处很大的山谷平原，西溪、北溪从山谷中穿过。陈政看着这个地方说道：

    “这里跟太行山的清漳水、浊漳水相似，就叫漳州吧！没名字不方便。”

    其他军官也没有更好的办法，都赞同这个策略。没有说出口的是，谁要是反对，很简单，自己带队渡江强攻，反正孬蛋肯定不会去。丁儒提出了进一步的计划，下游依旧大张旗鼓，做出渡江作战的样子，上游秘密准备竹排等渡江工具、材料。

    九月上旬，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实施偷渡计划。陈政还在犹豫，总觉得士卒不能适应气候，因为天气依旧湿热，得病或者身体无力的将士众多，每每进入森林山地，个个都没有多少力气打架。孬蛋的特种团情况稍好，子弟兵因为长期练武，适应能力较强；本地人士卒进入森林，如游鱼入水一般。

    半夜，突然起大风，下暴雨。孬蛋已经经历过很多次暴风雨，特别的大风、大暴雨也经历过数次，都没有这次来的震撼。军营建的结实，位置选的恰当，否则非被吹走不可；人呆在军营里根本没法出门，那种感觉就是，人一旦离开军营，就会飞上天空。

    这时候，孬蛋唯一的感觉，除了震撼还是震撼；在大自然面前，自己实在渺小，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