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都卦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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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万国朝拜洛阳城(下)

    又是一阵咳嗽,老糊涂砸吧几下嘴,继续说道:

    “从驾文武仪仗,数百里不绝。列营置幕,弥亘原野。东自高丽,西至波斯、乌长,呵呵。男生啊,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我只能给你一个忠告,形势不妥,迅速离开平壤城;你要知道,人活着,一切皆有可能。”

    “那百戏真好看,人真多,我怎么都挤不进去,一个高大的侍卫把我放在他的头顶上,看的真清楚。羊汤真好喝,胡饼真好吃,还不用花钱,我喝了一大碗就……”

    老糊涂头一歪,闭过气去,吓得周围的人大喊大叫,惊动了张文仲,大喊道:

    “咋了?”

    老糊涂睁开眼坐好,大声回答道:

    “没事!”

    随后哈哈大笑。演出结束,大槐树下一片掌声。

    众人以为,此后的高丽局势,会自行演化,以泉盖苏文的睿智,不可能猜不出;泉氏兄弟接手国政以后,他们之间的矛盾一定会爆发,高丽王、大唐,甚至高丽诸侯,都有动机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也许是各方势力共同的努力,泉男生没能稳定局势,被迫离开平壤出巡。各路阴谋家继续发力,矛盾爆发,泉家分裂;泉男生被逼无奈,投靠大唐求生,而早已准备好的大唐军队,迅速介入,不给高丽重新整合的机会。

    想要平高丽,需要大量的军队,充足的军资是大难题。一般情况下,历朝历代都会采用增加税收的方法,尤其连年大丰收的情况之下,更容易被理解、接受。朝廷采用铸造乾封泉宝钱,这种十倍旧钱币值的方式。新钱投入市场的速度很快,与泉盖苏文去世的时间相近,显然早有计划。可惜的是,运粮官、地方官吏,下手不够很,没能一次从大户、商贾手里采购到足够的军资,所以被李勣惩罚。

    老人们很反感新钱,从结果看,商贾没有因为新钱产而生账面亏损;民间不认可新钱币值,造成混乱,使得商贾无法交易,该赚的钱没有赚到。更重要的结果,很多准备种植桑树、增加布料的计划搁浅,真的救了大家的命。否则这连年的饥荒,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

    今年冬天不下雪,估计又是一个饥荒年;按照老头们的猜测,连续丰收那么多年,肯定会遇到连续的灾荒。所以说,新钱打击了商贾,造成粮价大涨,反而鼓励百姓去种地,而不是桑蚕。老头们叹息,虽然吃了大亏,也不能不佩服,朝廷有能人,自己的脑袋瓜子远远比不上,新钱一箭数雕。

    大槐树下又为洛阳元万倾叹息,那么聪明的人,怎么能出现《檄高丽文》中,那么重大的失误?

    又传来少年的声音:

    “各位前辈,你们误会元公了。”

    大槐树下立即对少年有了那么一丝好感,毕竟元万倾是洛阳人,还是想给他贴金。有人出声道:

    “小伙子,继续说。”

    “你们看,郭待封将军缺粮,写离合诗求救,就是怕走漏风声,暴露军情。这说明,李勣将军帐下,并不缺机敏之人;而且李勣将军征战一辈子,以谨慎闻名,怎么可能犯这种错误。所以,檄文曰:不知守鸭绿之险,肯定是李勣将军的计谋,目的是将高丽大军调出辽东,降低攻打辽东的难度。平定辽东之后,高丽就成了抽掉骨头的板上肉,再多的兵屯守鸭绿水,也改不了被宰割的命。所以说,高丽唯一的胜算,就是在辽东消耗大唐的军力。隋炀帝是这么败的,太宗也是这么被迫撤军的。”

    大槐树下对少年的观感大改,认为少年分析的透彻,有高度,有老头补充道:

    “你们等着看,元公很快就会起复。”

    众人认可这种说法。后面的战事已经讨论无数遍,没人有兴趣再提起。老头们关心起少年,知道少年名张仁亶,年十九,华州下邽(渭南)人。

    餔食,很少有人回家吃饭,都是家人将饭送来。有个阎老头看到张仁亶不住地咽口水,使了个眼色,说道:

    “庚儿,你再给我端一碗。”

    大槐树下经常遇到流落此地的人,比如康惠澄。如果张仁亶是路人,这时候一定会离开去吃饭,即便对聊天有兴趣,也会吃完饭再回来,阎老头因此认定是个流落街头的少年。也奇怪,看起来魁梧有力,说起话来书生味很浓,像文武双全的寒门子弟,怎么会流落街头?这是私事,没有那个老头子会去打听;老头们只关注话说天下大势。

    阎庚将饭碗递过去,笑着说道:

    “张兄,这碗饭你先吃,我再去端一碗。”

    旁边的老头,纷纷开口说到,赶紧吃,别耽误时间,话还没说完呢。张仁亶也不客气,接过饭碗,对阎庚笑笑,低头猛吃。

    吃完饭,大槐树下又谈李勣,扯到孬蛋,问老仙有没有消息,老仙也一直没收到消息,不知道仗打得怎么样。

    关于南迁征战,争论又起。老糊涂记得,前朝时候那个地方叫泉州,后来名字改来改去,什么闽州、建州、建安州、丰州等。争论了一年,大体确定,那个地方名泉州都督府,辖泉州、建州两州,隶属岭南道。其实,最后也不确定是否正确,也不敢确定归属江南道还是岭南道。那里还有一支经略军,也不清楚归属哪里管辖。

    天色将黑,各回各家,张仁亶住哪里呢?张文仲张大医领着几位游医、书生,喊道:

    “张小子,跟我们一块住吧!”

    张仁亶也不感谢,跟着几个读书人说笑着走去道观。

    自从孙圪垱来了灾民,郑书生带着两位徒弟改变战场,回去给村民治病,很少有时间到北市。张大医感召力太强,陆续有失落书生、游医来到北市,跟在身旁学医。因为老头们的传播,张文仲已经是远近闻名的大医,尤其擅长治疗老人。

    虽然过了一个晚上,话题没有忘记,大槐树下继续讨论泉州。老头们认为,那个地方的蛮獠脑子有毛病吧,否则怎么会暴乱?有人质疑,那里是古时的闽越之地,怎么还会有没开化的蛮獠?泉州太远,众人不能理解。有争论就会有好奇之人,去查书,去问可能了解情况的人。打探到的情报显示,哪里还有什么狗屁獠人?有老和尚、老道士的游记,清楚记载那里的情况,跟官方说法不大一样。

    泉州的人分两类,住在山上没户籍,不交税、不服役的,自称为山瑶、瑶人或者本地人;本地人称山下有户籍,要交税、要服役的为客人。其实,客人由迁徙的汉人和山上下来的山瑶组成;山上的本地人同样,由几百年以来,避难之人、逃户与本地人交融成新本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