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了刘一菲的面之后，王加卫沉默了好一会儿。

    每个人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就这样过去了五分钟，梁超伟实在是等不及了，问道：

    “王加卫导演，刘一菲已经来了，我要开始和她搭戏吗？”

    王加卫缓缓摇摇头，道：

    “不用了。”

    “你不用和她搭戏了。”

    “章子伊，你过来，我有话要和你说。”

    章子伊奇怪，现在明明应该是刘一菲和梁超伟表演了，王加卫叫自己做什么？

    “王导，我在。”

    “子伊啊，你为了这个电影，准备了多久了？”

    章子伊道：

    “前前后后已经有十年了，王导你问这个做什么？”

    王加卫十分可惜地摇摇头：

    “唉。”

    “唉。”

    “唉！”

    他连说了三个唉，在场的每个人都不明所以。

    章子伊更是奇怪，刚刚他不还赞美自己和梁超伟的戏好呢吗？

    怎么就忽然叹上气了？

    王加卫接下来的话，更让章子伊大跌眼镜。

    “人生一共有多少个十年啊。”

    “子伊，我一辈子没有和别人说过对不起。”

    “我曾经把演员骗到南美，收了他们的护照，不拍好就不让回来。”

    “我曾经逼一个演员吃面，当晚回去之后，他就被救护车抬走了。”

    “我曾经逼一男一女两个演员的床戏，给我真刀真枪的上，结果女方的男朋友把男演员给砍了。”

    “我曾经做了这么多错事，但是我都没有说过一句对不起。”

    “我心里有过对不起的念头，但是我认为这不知道一句对不起。”

    “为了拍戏，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都是正常的，我的牺牲比他们大得多。”

    “这都是为了艺术嘛。”

    章子伊听得云里雾里的：

    “王导，你到底要说什么？”

    “我要说的是，子伊，今天我要对你说一句对不起。”

    王加卫默然，墨镜背后的眼睛也变得深邃：

    “我对不起你，因为十年的牺牲是在是太大了。”

    章子伊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王加卫接下来的话，让她如坠冰窟：

    “子伊，你收拾收拾东西走吧，你不能继续演宫二了。”

    章子伊如同石化般，直接就愣在了原地。

    什么情况？！？

    什么意思？！？

    怎么好好地就不让演了？

    “王导，你在开玩笑吗？”

    “我为了这个角色可是准备了十年！”

    王加卫语带歉意，但是坚定不移：

    “所以我才和你道歉，和你说一句对不起。”

    “这十年的时间，让你荒废了。”

    “为什么？”

    “你总要给我一个理由吧？”

    一边的梁超伟也憋不住了。

    他和章子伊磨合了这么久，都是为了这个电影。

    现在章子伊换人了，自己还要再和新人去磨合。

    按照王加卫的要求，不知道还要再磨合多久，自己这一辈子也不知能不能把这部电影拍下来。

    “对呀，王导，你至少要给子伊一个理由啊！”

    “我们一起为了这部电影准备了十年！”

    “你怎么能够轻而易举地就把子伊踢出去了呢！”

    “我们一起的那些辛苦，就值一句对不起吗？”

    章子伊和梁超伟的情绪都十分的激动，随时都有可能和王加卫闹翻。

    但是，王加卫就是王加卫。

    他比张冀中可狠得多。

    某种意义上，他比苏明还要狠。

    在他的眼里，只有艺术。

    艺术是什么，艺术就是完美。

    如果不完美了，那就不叫艺术。

    在见到刘一菲之前，他确定章子伊就是完美的宫二。

    但是见到了刘一菲后，章子伊的宫二，在他的眼里简直就成了一件路边摊的赝品。

    简直是一文不值！

    刘一菲只是从人群中走出来，王加卫就愣住了。

    没有人看到他墨镜之后的瞳孔地震！

    刘一菲身上自带一种侠女的气质！

    这种气质王加卫在国内国外任何女演员身上都没有见过!

    这种气质只有书中才有！

    只有习会书中武功的人，才能拥有这种书中的气质！

    可是书中的武功是虚构的，全是假的，一个正常的人类怎么可能学会？

    但是苏明可以，刘一菲可以，这就早就了刘一菲与众不同的气质！

    这种气质常人可能察觉不出来！

    但是王加卫不同！

    他已经在《一代宗师》的剧本中浸淫了十余年！

    之前他花了十年的时间，要把章子伊给塑造成宫二。

    可见到了刘一菲之后，才发现，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真真正正的宫二是不需要塑造的，她就在那里！

    就站在刘一菲站的位置！

    和刘一菲重叠在一起！

    章子伊和梁超伟的苦苦哀求和争辩，最终只换来了王加卫的一句话：

    “子伊，你不如刘一菲。”

    “我要让刘一菲饰演宫二。”

    就这一句话，让刚刚石化的章子伊，仿佛脑袋被狠狠挨了一锤，直接碎了一地。

    章子伊感觉天都要塌了。

    她狠狠地掐自己的胳膊，她多么希望这是一场梦，让自己赶快在这场梦中醒来吧！

    她后悔！

    后悔为什么有侥幸的心理！

    后悔为什么当初听从王加卫那个三千六百五十倍的理论！

    后悔为什么自己认为可以侥幸胜过只有自己三千六百五十分之一准备时间的苏明！

    苏明是不可战胜的！

    这点自己应该很清楚！

    哪怕只是三千六百五十分之一的苏明也是不可战胜的！

    当初就应该制止这个赌局！

    就应该直接让苏明指导自己！

    哪怕和王加卫和梁超伟撕破脸，也应该直接让苏明留在剧组之中！

    当初就应该以罢演为要挟，让苏明直接来做正导演，让王加卫做副导演！

    因为自己当初还是王加卫的唯一选择！

    现在好了！

    王加卫认定了刘一菲是宫二！

    自己就只是一个被遗弃的弃儿！

    弃子是没有价值的，是我有办法谈判的！

    章子伊深深地感受到了苏明的恐怖之处！

    想当初在演员综艺上，她手下的演员，在苏明的学员面前没有丝毫的还手之力。

    那时候章子伊还没有感觉出来什么。

    只是因为和自己的利益并非直接相关。

    她没有和苏明直接对决。

    和苏明的学员直接对决的人是周一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