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梦里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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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群雄动江湖将乱 西河郡相逢大儒

    江湖本就是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人、消息、纷争、野心等层出不穷形成了这一个孤立于朝堂人间之外的奇特之处,但却又与二者息息相关,而也因此正在熟睡的洛小乙还不知道他身负三绝剑的消息在几位“有心人”的刻意安排下已然天下皆知。

    嵩山、少林寺,这座威严的古刹在夜晚中显得分外宁静,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手中拿着食盒从禅房中缓缓走出来,一步步来到寺庙后山,一处偏僻的山洞中,老和尚看着洞口叹了口气握着食盒的手微微一紧向山洞中走去,山洞中一片漆黑,走不远前方出现了一点烛光,接着烛光可以看清山洞中的人影,一个男子正坐在山洞之中。

    男子是一个光头,却连眉毛都没有,眼睛不大却在其中透出一丝锋锐,一道伤疤贯穿左边脸颊,颌下蓄着胡须,胡须显得散乱,脸上也有不少的尘土,看来是许久未梳洗过了,男子穿着一件残破的衣袍,也是许久未换过了,男子左手掌中依稀可见一些老茧,右臂却齐肘而断,只余下上臂,男子脸上颇多霜雪之色,身上也没有任何束缚用的锁链之类的事物。

    男子看到老和尚走来,脸上闪过一抹笑意说道:你还能给我送多久的饭啊?

    老和尚微微皱眉说道:这就不劳你操心了,我能送到你死。

    男子忽然猖狂的大笑道:当年的赌约也快要不作数了,我很快就要从见天日了,老家伙,当年的一刀还在隐隐作痛吧,男子说完转头看向断臂,忽然冷冽的说道:当年的仇怨终有一日我会去找他讨回的。

    老和尚打了个佛号说道:施主不如放下吧,老衲的心乱不了,你也出不去。

    男子一脸嘲弄的说道:别装了,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知道吗,你这般的心神不宁,必然是贪念又起了,你的心魔压制不住了。

    老和尚的脸色变得难看说道:住口,老衲精修佛礼又怎会心魔缠身,反倒是施主,往事已矣不如放下,何必贪图虚名。

    男子暴躁的挥出左手,恐怖的刀气将老和尚逼退两步,男子狰狞的说道:什么虚名,名扬天下的强者,没有一个用刀的,还有那什么狗屁神话、传说,一把剑压制一代,放屁,放屁,剑凭什么就凌驾在百兵之上,当年我败给了凡凌云,但是并不是刀败给了剑,只是他比我强而已,我从不想要什么虚名,我只是要天下人都知道,老子只靠一柄刀便能傲视群雄,刀并不比剑差。

    男子仿佛是发泄完了,忽然笑道:三绝剑重现江湖,你心动了吧,自从凡凌云消失之后,你便不余遗力的打压帝衍天,为的不就是江湖中的话语权嘛,可这江湖说到底看的还是实力,你就不想要三绝剑?不想真正的成为天下第一人?

    老和尚面上出现惊恐,震惊的问道:你怎么会知道?

    男子冷笑道:我自然有我的方法,你下山谋夺三绝剑的时刻,就是我离开这少室山的时候,那一天应该不会远了吧。

    老和尚狠狠的甩了下袖子转身向山洞外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不会有那一天的,你这辈子都要呆在这里。

    男子目送老和尚离开,冷笑一声伸手打开食盒拿出里面的斋饭,一边吃一边自言自语道:凡凌云啊,凡凌云,你的剑可比你的眼力好太多了,用不了多久老子就能出去了。

    老和尚离开山洞回到了自己的禅院内,脱去袈裟只穿一件内衫,走到桌边,缓缓拿起桌上的一张白纸,看着纸上的文字,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他的思绪渐渐飘远,随着思绪飘远他的呼吸变得急促,随着胸腹的起伏隐隐能看到胸前衣襟内一道旧日的伤痕,正如那独臂男子所说他已经心绪不宁了,多年的佛礼、参禅并不能压制住他的贪欲。

    十年前刀魔赫连豪杀人养刀危害江湖,他为争声名出手,却被刀魔轻易击伤,而随后他便见到了他这一生所见中最惊艳的一战,凡凌云一剑斩断魔刀“鬼门烈”,一剑去了刀魔一臂,第三剑隐而不发,这三剑是他见过最可怕的剑法,即便他被帝衍天一剑重创,但也远没有这三剑带给他的震骇。

    而这三剑的名字便是“三绝剑”。

    唉,老和尚叹息一声,掌中宛若烈焰升腾,将纸张焚尽,转身穿戴好袈裟,离开禅院走向他闭关的静室。

    静室外一个小和尚恭敬的冲着老和尚行了个佛礼说道:参见方丈,不知您有什么事情吗?

    老和尚微笑道:近期想明白了一些佛礼,来此静修,没别的事情,你先下去休息吧。

    小和尚行礼离开,老和尚走进静室中,来到房内拿了个蒲团坐下,叹了口气伸手按向胸口,扯开袈裟,低头望着胸口上那一道一尺长的伤痕,老和尚忽然仿佛下了什么决定一般,慈祥的脸变得有些狰狞,起身脱下袈裟,换上一身黑衣,从床榻内取了一个皮帽,从窗户中一跃而出,消失在黑夜之中。

    老和尚前脚刚走房间中便来了一个僧人,僧人玩味一笑,转身向着后山行去。

    西秦入楚的官道上三男一女飞驰而过,当先的那位少女一身红衣,一副媚骨天然,秀眉狭长,眼若秋水,丹唇微启露出一点贝齿,骑着一批赤红的骏马,骏马飞驰、风吹长发却并未破坏她的姿容,反而更添三分英气。

    一黑一白两匹马紧随着红马,马上是两位老者,黑马上那一位须发皆白,生的威严肃穆,两侧太阳穴微微隆起,明显是一位内家高手,白马上那一位面色赤红,一脸络腮胡须,一双眼睛宛若铜铃。

    最令人惊奇的却是那最后一位俊朗的中年男子,男子一身紫色锦袍,五官虽经风霜,但依旧精致,他并未骑马,脚尖在地上一点便能跃出数丈,速度犹在三匹骏马之上,不过他如今眉头紧蹙、眼神飘忽明显思绪不宁,因此坠在最后。

    红衣少女时而转头望向中年男子,眼中满是担忧。

    西晋、两河峰,一座庞大的宛若城邦的庄园坐落于此,此地无论是在朝堂还是世俗都声名远播,因为这里是沈家,西晋四家之首,老祖宗沈天擎更是整个西晋武道执牛耳之人。

    内堂书房,一个一身黑色锦缎劲装的老者,正坐在一副黄花梨木桌椅前,手捧着一本古卷津津有味的读着,桌上整齐的摆放着数根上好的狼毫笔,一方墨,一端砚,砚台不知多少年月显得有些旧,墨用了一半,余下的隐隐能看到“文蕴”二字,一张宣纸上笔锋雄劲的写着“宗师圣手、天下纵横”八字。

    一个中年男子有些慌乱的推门而入,老者抬眼望去眼中似乎有些不满手抚须髯轻声道:无规无矩、举止慌乱,不成器就是不成器,声音虽轻,但语气却满是威严。

    是儿子没规矩了,不过事情紧急还望父亲见谅,男子听出了老者言语中的不满之意,立刻躬身行礼道。

    这二人便是沈天擎和他的次子沈惠然。

    什么事?沈天擎一边品读古卷一边问道。

    沈惠然见他父亲询问立刻开口答道:三绝剑在南楚现世了,苏家一个小子碰巧在南楚,说不定这东西苏家已经得手了。

    沈天擎握着古卷的手微微一抖,眼中猛地闪烁出一抹厉色,可仅仅片刻便平复如初。

    那又如何,现世了便现世了吧,你派人盯着就好了,有消息汇报来,你下去吧,沈天擎挥挥手示意沈惠然出去。

    沈惠然躬身行礼转身离开,随后便立刻安排人手,虽然如今他的兄长沈惠文已经是沈家家主,但是他明白只要这老头子活着一天,这沈家到底是谁的还有变数,只要自己能证明他更适合这个位置也不是没有机会翻盘。

    沈家,正房,沈齐钦焦急推门而入,人还未走到屋内声音便到了:爹,二叔已经提前拿着消息去邀功了,您怎么还坐得住?

    沈惠文放下手中的书卷转头轻笑道:傻孩子,这消息本就是我送给他邀功的,这件事情不好办,需要人手、牵扯精力,而且很容易就办砸了。

    您送他的?沈齐钦一脸的震惊,随后便没好气的埋怨道:您也是糊涂了啊,爷爷迟迟不肯让我接受家族中的势力,若是二叔这件事办得极好,爷爷心思变了可怎么办?

    办得极好?哈哈,小孩子就喜欢胡言乱语,他怎么可能办得好,沈惠文摇摇头说道。

    怎么说?沈齐钦不解问道。

    你觉得你爷爷在乎三绝剑吗?沈惠文有心提点儿子,想了想问道。

    剑神绝技,谁能不在乎?沈齐钦未经思考便脱口而出。

    傻孩子,你爷爷一生浸淫于掌法,从未用过剑,虽然说武道至极可一法通万法,但是真的达到了此等境界又岂会拘泥于一本剑谱,沈惠文循序渐进的说道。

    那爷爷为什么派二叔去盯着了?沈齐钦思考了一下开口问道。

    你爷爷在意的不是剑谱,是人,沈惠文说了一半便停了下来,留足了时间给沈齐钦思考。

    沈齐钦被沈惠文一提点恍然大悟,脱口而出道:爷爷在意的是凡凌云!

    然也,昔年六大宗师已故其三,那一僧一道避世以久,新一代翘楚中剑神杳无踪迹,天帝为江湖人鄙之、厌之、惧之,你爷爷如今可说是执天下武道之牛耳,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假象,但即便是假象也不易戳破,因为想要戳破这假象除非再来一次正道伐天魔。

    或者剑神出世,沈齐钦打断沈惠文说道。

    沈惠文点点头说道:没错,这就是这件事难办之处,三绝剑必然搅动的整座江湖风起云涌,可无论最终有没有剑神的消息,对于办这件事的人都没有好处。

    沈惠文说到这里沈齐钦也就完全明白了,江湖乱了,探查消息就需要大量的人手,沈惠然想要办好这件事就需要付出极多,可是剑神若是出现夺了沈天擎如今的地位,这件事就算是办砸了,剑神不出现,一切不变,他在沈天擎那里也没有什么功劳可邀。

    南楚,荒林,圣玄枕着双手靠在树上,一脸微笑的看着楚茗曦拿着一根草棍在洛小乙脸上划过。

    啊,脸上的痒意驱散了洛小乙的好梦,大叫一声猛地起身,眼神不善的盯着楚茗曦大声吼道:你知不知道扰人清梦如同杀人父母?

    那又如何?楚茗曦随意的扔掉草棍,一脸淡然的问道。

    如何?这是我的底线,你平时如何我不管,但是你打扰我睡觉就是触到我的底线了,洛小乙暴跳如雷冲着楚茗曦吼道。

    是吗?那你待如何?楚茗曦蹲坐在地上斜眼看着洛小乙,素手把玩着折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真气四溢间,身下的几根野草便被斩断。

    洛小乙见状咽了口唾沫,下颌不自觉的颤抖两下,此刻才恍然想起,面前这丫头自己根本惹不起,强挤出一个笑容道:那我就换个底线呗,人嘛,总是要突破一下自己的。

    底线换完了,就收拾收拾上路吧,楚茗曦不屑一笑起身将折扇插回腰间说道。

    得嘞,您请,您请,洛小乙一脸讨好的伸出手想要去扶楚茗曦,却被楚茗曦一脸不屑的挥手甩开。

    圣玄见状轻笑两声起身跟上二人。

    你跟上来干什么?洛小乙转头看着圣玄说道,刚刚被欺负本就一肚子气,此刻这上好的撒气桶不用白不用。

    小僧此刻囊中羞涩,也无庙宇可以投奔,这江湖又这般凶险,跟着你们安全一些,圣玄挠挠头说道。

    我管你什么羞涩不羞涩的,你,洛小乙还未说完便被圣玄抬手堵住了嘴。

    上天有好生之德,佛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施主你可知道?圣玄眨眨眼笑道。

    浮屠个屁,老子又不信,洛小乙费了不少力气才掰开圣玄的手,没说两句就在此被堵上。

    不信佛,就不信佛,没事,但好人有好报你总应该听过吧,收留一个和尚并不添什么麻烦,可若是因此便能受到诸天神佛的庇护,可是大大的福报啊,圣玄仿佛知道洛小乙没说完的话是什么一般堵着他的嘴说道。

    洛小乙强行掰开圣玄的手,随后猛地退出数尺远,约莫距离大概是安全了,刚想要喷出满腹的污言秽语便听到楚茗曦的声音传来,你们两个能不能别废话,赶紧过来赶路,我饿了。

    洛小乙只好将满腹的污言秽语重新吞下去,眼神如刀一般狠狠的剐着圣玄。

    昨日楚茗曦非要在荒野留宿,但两人还是赶了些路的,此刻距离西河郡并不算远,但洛小乙刚刚起来并未吃饭,加上平日里就是一个小痞子,没走多久便央求着休息一会儿。

    楚茗曦没吃饭本就有些暴躁,加上惦念着到了西河郡就能大吃一顿,心中焦急,当即便伸手提着洛小乙的衣领,施展轻功向前掠去。

    距离西河郡渐渐近了,人流也渐渐密集,一些赶车的贩夫走卒,道边随处可见各类吃食的野摊。

    楚茗曦见状挥手便将洛小乙扔在地上奔着一个油饼的摊位而去。

    洛小乙四肢支撑着身体趴在地上,腹内翻天覆地,张大口不停地干呕,起来至今水米未进,就是想吐也没东西可吐。

    忽然一只温暖的手掌抵在洛小乙背上,这只手仿佛有奇特的魔力,不过片刻洛小乙便觉得自己胃内翻涌的江河仿佛平静了,身上的酸痛也渐渐烟消云散,洛小乙猛地回头,这只手掌很熟悉,恍然间他仿佛回头看到了江尘那一副令天下男子艳羡的模样。

    可当洛小乙回神之时却看到了一个俊朗帅气的光头。

    圣玄拍了拍洛小乙的肩膀笑道:好些了吗?

    洛小乙点了点头,在圣玄的搀扶下站起身,本想要道谢,却不知为什么对上了圣玄微笑的模样反而难以开口。

    不用客气,圣玄仿佛能读懂洛小乙的内心一般微笑着说道。

    洛小乙微微一笑,多年的痞子心性忽然作祟,刚想要开口抢白几句,却忽然一抹倩影撞入眼帘。

    楚茗曦去而复返来到二人身前伸出双手问道:你俩谁有钱?

    圣玄一脸的尴尬,洛小乙眼神怪异的看过两人,你们两个出门连钱都不带的吗?

    那个小僧是出家人,身无长物,自然两袖清风,圣玄笑着解释,只是脸色愈加尴尬。

    相比于圣玄,楚茗曦压根就不知道何为尴尬反而等着洛小乙没好气的说道:费什么话,你有没有?

    洛小乙无奈从怀中拿出李寒江给他留下的银两递给楚茗曦,之前在茶摊因为楚茗曦和霍轩的原因省下来的银钱,此刻还是花在了楚茗曦身上。

    楚茗曦拿了银子立刻变得眉开眼笑,转身快步跑向小摊,洛小乙和圣玄相视一眼无奈跟上。

    小摊周围摆放着几副桌椅,用于客人买了吃食在此处食用,早饭时间已过,但又未到午时,几张桌椅处空无一人,洛小乙和圣玄寻了一张便坐下来等着了。

    不多时楚茗曦回来坐下,搓着双手等待,一双大眼睛不住的望向锅灶方向。

    洛小乙看着楚茗曦几番犹豫终究还是没敢开口讨要剩下的银两,无奈只能在心中安慰自己,小钱,小钱,就当给保护费了,等进了镇子自己便能开工,到时候要多少还不是有多少。

    手脚麻利的摊主并未让三人等待多久,不一会儿便端着三个大碗一个盘子走来,碗中热汤放了些许葱花和辣子,用筷子翻一翻还能捞到碗底些许肉渣,盘子里摞着几张烙的金黄的油饼,摊主道了一句“先上这些,余下的待会儿便好,客官请慢用”便匆匆回去继续忙碌。

    楚茗曦见到吃食上桌立刻双眼放光,也不在意刚出炉的油饼是否烫手便伸手扯过一张,捧起汤碗吃了起来。

    洛小乙虽然是第二次见到她这吃相,却还是觉得不太适应,苦涩一笑伸手抽出筷子递给圣玄,圣玄行了个佛礼,接过筷子也吃了起来,反倒是洛小乙因为刚刚干呕此刻毫无食欲,见二人吃的开心,自己颇为无趣便东张西望起来,寻摸着怎么把刚刚上缴的银钱从其他的渠道弄回来。

    周围倒是有不少小摊和行人,不过却也没什么好看的,没过多久一个老者便入了洛小乙的眼,老者一身粗布长袍,灰白色的头发用发冠打理好,虽然脸上不乏霜雪,但无论何人看到他第一时间都会想到干净、整洁二字。

    洛小乙紧盯着老者,但却并非是想要从他身上找钱,毕竟洛小爷不偷老幼,只是觉得这老头有些与众不同,可即便是洛小乙这多年练就的眼力,也说不出老者有什么不同,反正就是觉得这么一个长相普通的老头异常的引人注目。

    老者仿佛是察觉到了洛小乙的眼神,竟径直向他走来,洛小乙一愣刚想要起身开口询问,可老者却忽然转了个弯向着小摊的摊主走去。

    洛小乙一脸的尴尬,心中暗骂:王八蛋,耍小爷呢!在椅子上蹭了蹭屁股,一双眼睛紧盯着老者,显然是想要寻个机会把仇报了。

    老者要了两张刚出炉的饼,接饼的时候还被烫的“哎呦”一声,手麻脚乱的才勉强拿在手中,随后也寻了一个座位缓缓地吃着,老者吃的极慢,一来仿佛是因为怕烫,每一口只咬下一点,随后便一边慢嚼一边整理颌下的须髯,仿佛是生怕粘上一点残渣和油渍。

    穷讲究,穷讲究,越穷越他大爷的讲究,洛小乙暗暗腹诽。

    摊主再次送来油饼,顺手给两人的汤碗填满道:客官东西齐了,您慢用。

    摊主转身之时忽然异变突生,一抹剑气划破沉寂直指洛小乙三人,摊主怪叫一声快步跑开。

    一柄展开的折扇划过挡下剑气,楚茗曦出手挡下来人,洛小乙大惊,虽然脑袋一片空白,但是身体有些反应往往无需经过思考,右脚后抬踢开椅子便蹲在地上,刚蹲下便有一只手在他胳膊上一扯,一个和尚、一个痞子便一同向战圈之外滚去。

    楚茗曦折扇在手向不远处望去,一个男子坐在不远处手拄着长剑和她对视,男子五官还算精致,不过一道从左侧眼睑直至下颌的伤疤显得吓人,右边额前碎发挡住了右眼,嘴角微微翘起,显然是难掩心中的欢喜。

    你是何人?楚茗曦冷声问道。

    无名之辈罢了,男子起身一边走近一边答道。

    周天境的无名之辈?楚茗曦冷哼一声,手中折扇翻转,抢先攻向男子,折扇上内息凝成的罡气若隐若现。

    男子见状手中剑也不出鞘,舞的宛若一根短棍,频频格挡却是守多攻少。

    楚茗曦冷笑,对方这般无非是想让自己误认为他不擅长剑法,不过示敌以弱在她看来无异于找死,两者修为相仿,楚茗曦自信自己出身天魔教的功夫远胜于男子。

    折扇发力猛地下压,男子手上乏力退开一步,长剑被迫横在腹部,胸前中门已然大开,楚茗曦手腕一抖,折扇点出六点残影,残影相依宛若一朵绽开的梅花,这是天魔教独有也是她最擅长的点穴手法“寒梅”

    就在她觉得胜负已分之时,男子猛地退后两步,左手持剑置于腰间,右手握住剑柄拔剑挥出,利剑出鞘,剑鸣宛若龙吟,折扇残影如同寒梅遇烈阳顷刻间便消散了。

    天元境,楚茗曦只来得及说出三个字,剑气便以至眼前。

    可就在此刻男子忽然痛呼一声,剑气消散,寻声望去,男子以一个奇异的姿势倒在地上,一个吃了一半的油饼从男子腰间滑落在地,男子腰间满是油渍。

    哎呀,浪费粮食了,罪过罪过啊,老者一边揉着肚子一边走来。

    洛小乙瞪大了眼睛看着老者,之前只是觉得老者不同,却没想这老头这般了得,他和那男子至少相距十几步,不说男子身侧剑气凌冽,单以这一个油饼就能将人打出几步远且油饼毫发无损的本事,自己就从来都没见过。

    男子挣扎起身,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身形佝偻的拱手问道:前辈何人?为何出手拦我?您可知道我的师承?

    啧啧,剑宗,藏剑一脉,藏龙剑大成,刘书轻是你什么人?老者咂咂嘴开口道。

    正是家师,晚辈奉命来取三绝剑,还望前辈给个面子,男子脸颊抽搐两下,这老头轻易地便能说出他的来历,必然不凡,此刻唯有报出师承或可换来老者不插手此事,但即便老者不插手,也仅仅是只能更容易脱身,他此刻伤重,绝无胜过楚茗曦的可能了。

    看来你师父未想过你会来此处,因而未嘱托你,我和你师傅有些交情,不过规矩就是规矩,你走我不拦,但这西河郡周围不可动刀兵,你可懂了?老者捻了捻花白的胡须说道。

    前辈说什么就是什么,晚辈听喝就是了,不过还请前辈留个尊号,也好让晚辈回去交差,男子躬身行礼问道,他已报出后台,可老者还是执意插手此事,他就绝无得手的可能了,讨了老者的名号也好回去交差。

    老夫姓方,名慎字孝儒,知道了就回去吧,老者开口道。

    晚辈告辞,男子拱手便准备离开,楚茗曦见状上前一步折扇上罡气涌动,可下一刻却仿佛如坠冰窟,身体无法动弹分毫,转头震惊的看向老者。

    小姑娘,规矩就是规矩,他应如此,你们也一样,方孝孺转头向楚茗曦轻声说道,说完便挥挥衣袖向郡城走去。

    洛小乙见到两人离去立刻快步跑来关切的询问道:你没事吧?

    楚茗曦微微摇头,叹了口气。

    这老头是什么人物这么厉害?洛小乙看着方孝孺的背影问道。

    没听说过,不过看他这年纪并不是这一代的人物,但是至少是无相巅峰的修为,惹不起,楚茗曦有些无奈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