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场的诸位应该都很清楚，玛法布雷对于要素使徒们的重要意义。”

    公爵脸上带着自信的微笑，伸手指了指那个透明的笼子。

    “那座遗迹是传说中的【应许之地】，据说在那里留存了奥尔弥尔飞升的的秘密。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东西……”

    他买了个关子，故意顿了顿，随后走下高台，来到那个透明笼子旁边。里面的东西对于这位男人的靠近毫无反应，仍旧空洞地缓缓蠕动，像是落到地上的鼻涕虫。

    “诸位不妨先猜猜看，这是什么东西？”

    大厅之中一时间陷入了短暂的寂静，随后便有讨论的私语声四处响起。然而无人应答。

    公爵脸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轻轻拍手，侍者托着托盘无声地来到身边，盘子上放着四个长得出奇的针筒，里面填充着金色、蓝色、黑色和红色四色的粘稠液体。

    “这是浓度极高，以至于发生液化的要素凝雾，现在，我将把这些凝雾注入这个东西里面。”

    公爵一边解释，一边拿起蓝色的针筒。这时候艾瑞汀发现笼子其实并不是用透明材质密封的，顶上还有一个非常细小的圆孔。公爵把那根长得吓人的针管从圆孔里刺了进去，随后推动活塞把凝雾注入那滩血肉体内。

    那滩血肉在和针尖触碰的瞬间稍微痉挛了一瞬间，但也仅此而已。数十秒过去了，一分钟过去了，无事发生。

    宾客之中有人开始议论纷纷，然而公爵仍旧是胸有成竹的样子。他再度拍手吸引客人们的注意力，随后笑着做出了补充。

    “看来各位都拿不定主意啊。不如这样，如果哪位贵客可以猜出这个东西的真面目，奥尔弥尔教会会把这个东西当作礼物赠予您。一件来自玛法布雷的藏品，想必各位都很有兴趣吧？”

    台上的西塞罗没有什么反应，海塔勒尔公爵分明是在拿他的东西做交易，可他本人似乎对什么东西都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在那双衰老的蓝眼睛里艾瑞汀看不出任何情感，像是一片虚空。

    艾瑞汀一时也没法判断，这个老人到底是一向如此，还是公爵和他早就打过招呼。

    “要出手吗？”

    “不急，先吃饭。”

    勒迦德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注意力全集中在眼前的晚餐上。然而与此同时艾瑞汀的脑海里想起了熟悉的咕咚声，心枢血网竟然接通了。

    “按照海塔勒尔的公爵他一定会来征求我的意见，到时候你代我回答。”

    很显然，公爵新开出的价码吸引了某些人的兴趣，开始有人提出自己的猜测了。有人认为这是某种玛法布雷特有的要素生物，因为据传言那个地方有着别处绝对见不到的奇诡生物，有人认为这是某个被月神侵蚀的胚胎，因为只有从胚胎开始施加畸变的影响才能扭曲出如此“空白”的怪物。

    公爵一一予以否定，脸上带着遗憾的轻笑。他环视四周，此时已经没人愿意自告奋勇了。随着目光的挪移，他最终把视线落在了埋头吃饭的勒迦德身上。

    “米凯拉总长，净蚀机关代表了隆顿王国最先进的科技水平，对于要素的研究也相当深入，您对这个东西有什么看法吗？”

    “艾瑞汀可以为我们做出解答。”勒迦德头也不回，一边小口啜饮着酒杯里的红酒，一边面不改色地把锅抛给了艾瑞汀。

    “这样吗？”公爵笑容可掬，“那么请您的随员为我们解答一番吧。”

    艾瑞汀慢慢地放下手里的刀叉，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这其实是一个比较简单的思考过程，只是在场的各位可能下意识地把它忽略了。”猎魔人淡淡地说，“先说结论吧，这个家伙是一位三阶的要素使徒，至于为什么会畸变成这样就不得而知了。”

    公爵的脸上闪过微微的惊讶神色，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笑容。“很有趣的想法，也就是说您认为这个东西和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同类喽？”

    “不仅如此，这个家伙还比在场的所有人都更强大，更高贵。”艾瑞汀直言不讳。

    这句话并不讨喜。今晚绝息圣堂的宾客们要么是达到二阶的要素使徒，要么是海塔勒尔家嫡系的成员，又或者二者兼有之。他们大多为自己的实力而骄傲，为自己的血统和姓氏自豪，眼前的这摊烂泥却比他们还要强大，还要高贵？

    虽然公爵对艾瑞汀的论点不置可否，但是......三阶要素使徒为什么会是这样一副瘫成一团的烂肉模样呢？就算被侵蚀了，也应该像疯狗一样四处攻击，而不是缩成一坨一动不动吧！

    “哦？为什么这么说呢？如您所说，这是一位三阶的要素使徒，可现在这个大厅里的三阶要素使徒也有三位之多，包括您的身边同样也有一位。是什么让你觉得这个东西会比在场的三位要素使徒更加强大呢？”

    公爵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很简单，它其实并不是真正的三阶要素使徒，之所以称之为三阶，只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名讳来称呼它罢了。”

    艾瑞汀一边解释着一边敲了敲那玻璃的监牢，轻微的震动下，原本平静的黑色雾气扭动起来。武器的若即若离直剑，竟然隐约能看出些其他的颜色，不过由于实在是太过微小，只有艾瑞汀能够看清楚。

    “不知道在场的各位有没有搞科研的要素使徒？如果你们时常和要素凝雾打交道，应该能看得出来，这个家伙体表正在不断释放着浓度不低的要素凝雾。”

    “稍微观察一下颜色，可以发现这些要素凝雾以黑色为主，黑色是【无尽】的颜色，这似乎只能确认它笑消化了【无尽】，但是事实并非如此。”

    艾瑞汀缓缓说道，而后突然向前几步，走到公爵面前，从旁边侍者的手中托盘上取下另一个针筒。

    “各位应该都清楚，倘若将自己没有吸收的要素强行注入体内，会引起严重的排异反应。相互碰撞燃烧的要素足够把内脏和血管全部烧成灰烬，在这样的痛苦和破坏下，不论再怎样懈怠懒惰的生物都会本能地做出反应。除非......”

    他说着把金色的针筒扎了进去，推动活塞，无事发生。这样的动作又重复了两次，自始至终那团堆在一起的血肉只有在针筒刺入和拔出的瞬间有那么轻微的痉挛，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反应。

    已经有人开始反应过来了，他们一脸震惊地看着那个透明监牢里的怪物，难以置信的神情溢于言表。艾瑞汀把最后一根针筒放回托盘上，随意地一摊手。

    “除非，它吸收了全部四种要素。”

    “换而言之，你们也可以称它为。”

    “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