蜈蚣没有路？

    什么意思？

    左夫人完全被眼前这个小娃娃弄愣住了。

    想她也是大家闺秀出身，不说琴棋书画皆通吧，可那读书识字是完全没问题的，蜈蚣有很多腿她知道，可却从来没听说过蜈蚣没有路这句话，这是什么意思？

    江小闲看左夫人愣住了，就眨眨大眼睛，说，就是钱钱太多，不能要这个礼物啊，因为她没做过什么大事。

    左夫人就和在一旁的儿子一起恍然大悟。

    左毓就走过来，伸指头敲了一下江小闲的额头。

    训斥她说：“什么蜈蚣没有路，是无功不受禄好吧？净会胡说！”

    江小闲就又眨了眨大眼睛，哦了一声，说对啊，就是这个呢，娘亲以前跟我说过的，我刚刚说错了吗？

    左毓就嘣的一下，又敲了一下小丫头的小额头。

    小小哼了一声说：“你记错了，小笨蛋。蜈蚣怎么会没有路呢？长了那么多条腿，就是随便一条，走到哪里去都会有路的，你没见过吗？”

    江小闲用一只小手捧着镯子，另一只小手捂住了额头，嘟着嘴说：“哼，左左哥哥净会欺负闲闲呢。蜈蚣虽然腿腿很多，可都是要向一个方向走路呢，要是各走各的路，怎么能走得了路？左左哥哥骗人。”

    左毓就忍不住眯了眼睛笑出声来。

    左夫人也笑的肚子痛。

    像她这样的贵夫人一生都是端庄守礼，说话轻言慢语的讲究礼仪礼法，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笑的欢快呢，竟然连美丽的脸上都笑出纹路来了。

    甚至，还紧紧攥着手里的帕子擦了擦眼角，把笑出来的眼泪又擦掉。

    又忍不住回头跟身旁的嬷嬷说：“你听听，你听听，这两个小人儿，都说的是什么话呀？还有你看看我的毓儿，看看我的毓儿。”

    说着就指着抬头望天，笑出满脸花儿的儿子，满眼都是慈爱。

    嬷嬷也是笑的肚子痛。

    强忍着才没有发出不好听的声音，惊吓着主子。

    听夫人这样说，就也连忙把眼角的泪擦了去。

    附和着左夫人，说可不是怎么的，她原来竟不知道小少爷也会说这样的俏皮话呢。

    左夫人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满眼都是欣慰地说，可不是怎么的？他还以为儿子打小就不爱笑，是天生的呢，可今儿这一看，这不是笑的挺好的吗？他这就是平时没有人能逗他笑啊。

    嬷嬷就连忙应是，也跟着自家夫人一起连连叹息。

    那边，江小闲看着一屋子的左家人都笑了，却还瞪着两只黑葡萄似的大眼睛不明所以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又看看那个，苦着小脸直问：“怎么了，左婶婶和左左哥哥怎么都笑了啊？闲闲说错话了吗？”

    左夫人看着小人儿这呆呆的样子，就忍不住又用帕子捂住嘴角，笑得更厉害了。

    倒是左毓，听了江小闲的话，就低了头看着她，一双秀气的长眼睛一下子亮了。

    他就抬起小手，又轻轻弹了江小闲的额头一下。

    笑着说她：“说，你是不是故意逗我娘开心的，嗯？小机灵鬼。”

    什么？

    左夫人听着就怔了一下，马上也明白了：儿子这是说这小丫头什么都知道，却故意说错了逗她高兴的？

    她连忙就看江小闲。

    却见那个刚刚还呆呆傻傻的小丫头这时候就变了。

    两只小手手握着玛瑙镯子，抬头仰着小身子咯咯笑。

    小小的团团脸上都笑出两团粉来，别提多好看了。

    左毓就又笑起来，摸了摸江小闲的小揪揪，又拉起她的两只小手，捧在自己一只手心里，接住那只玛瑙镯子，怕她不小心给掉地上摔坏了。

    另一只手还抚了抚她额头的卷毛。

    说：“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调皮。”

    江小闲就嘟着小嘴撒娇说：“左左哥哥，额头痛痛。”

    左毓拿她没办法，就哄她说：“闲闲不怕啊，左左哥哥是逗你玩呢，你的额头一点儿事也没有，还是那么漂亮好看，是个漂亮的小娃娃。”

    江小闲就张着大眼睛点头。

    可还是嘟嘴不高兴，软软糯糯撒娇：“嗯，我知道左左哥哥是逗我玩呢，可闲闲不想被弹额头，好痛痛，左左哥哥以后不可以弹闲闲的头。”

    左毓就就抬头想了想，说：“那你以后听话，左左哥哥就不弹你额头了，好不好？”

    江小闲听了就高兴地点头，对左毓直笑：”嗯嗯嗯，闲闲听话，一定听话，闲闲最听话了，是个乖小孩。”

    左毓白皙的小脸就露了笑，嗯了一声，又摸了摸江小闲的小揪揪。

    左夫人看着儿子那副样子，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又忍不住红了眼眶，忙拿帕子抹了。

    心里寻思：小丫头那么精乖，刚刚自己都被她哄住了，这会子她也一定是在哄儿子呢，可儿子那么聪明，心里也一定知道，就这样，也愿意让她哄，这可真是喜欢这小丫头呢。

    这时候，江小闲就把小手从左毓手心里拿出来。

    捧着镯子对左夫人说：“左婶婶，闲闲真的不能要这只手镯呀，左婶婶一直戴着这个手镯，一定很喜欢吧？要是给了闲闲，左婶婶该总是想该心疼了。”

    这个小人儿可真是招人疼啊！

    左夫人眼里的光就更柔了几分。

    她伸出双手也捧起眼前的小手。

    满眼慈爱地说：“闲闲真是个好娃娃，会替婶婶着想呢，可是没关系的，婶婶喜欢闲闲，才把自己喜欢的东西送给闲闲，就为了等以后闲闲看到镯子就会想到婶婶呢，婶婶不心疼。难道闲闲看不到婶婶的时候，不会想婶婶吗？”

    江小闲就眨了眨大眼睛。

    小圆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来，嗯嗯嗯地对左夫人点头说：“哦，原来是这样啊，那闲闲就可以收下了。就像娘亲以前也说过，她给闲闲讲了那么多故事，就是等将来有一天闲闲长大的时候，要是想起这些故事，就会想起娘亲了，不会忘了她，就跟左婶婶送给闲闲镯子是一样的呢，闲闲看到镯子就一定会想到左婶婶的。”

    说完，江小闲就把小脸蛋靠在左夫人捧着自己的手上，使劲贴了贴，又蹭了蹭，眯起眼睛笑。

    一个只有三岁的小姑娘，一张小脸儿软软地热热地贴在自己的手上……

    左夫人听公爹说起过，说小丫头还在等她的娘亲回来看她呢。

    孩子还这么小，怎么知道她的娘亲再也回不来了呢？

    左夫人一颗心都要疼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