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闲小短腿噔噔噔跑走了，还挺快。

    小米和小麦连忙在后面追，还学着奶娘的样子喊：慢点儿小姐，慢点儿，看别摔了。

    江小闲小短腿一溜烟跑到了堂屋里，小米和小麦跟过来，服侍着把小手手洗干净了，江小闲就自己歪着小身子爬上了木椅坐好，就等着开饭了。

    还催着小米快到厨房去帮着奶娘端菜。

    小姐饿坏了。

    小米就连忙答应一声，让小麦跟着小姐，自己噔噔噔地跑去厨房。

    不大一会儿功夫，小米就跟着奶娘，两个人端着饭和菜进了屋。

    奶娘摆饭，小米给江小闲递了小勺子和筷子。

    江小闲小手利落，夹了一块刚摆上桌的红烧肉，一下子就塞进小嘴里去，鼓鼓囊囊嚼起来。

    还一边摆着小腿，含糊着说好吃，好吃。

    奶娘看着就连忙掏出帕子，给江小闲把嘴边的油渍擦干净，又叮嘱她，说小姐快不要说话了，夫人吩咐过，吃饭的时候可不能说话，大户人家的小姐都是这样的，您要是不听话，夫人知道该不高兴了。

    江小闲就嗯嗯嗯点头，小嘴巴放慢了嚼劲，慢慢吃起来。

    奶娘看她吃的慢了，就连忙又给她盛了一碗汤放到身边，还拿小勺子慢慢搅拌着，等汤没那么烫了，这才舀了一小勺喂给了江小闲。

    江小闲就着奶娘的手喝了汤，就把小勺子拿过来，说她三岁了，不用别人喂了，要自己吃饭，不用大人，嬢嬢和小米，小麦快去吃饭吧。

    奶娘就笑眯眯说是，都听小姐的。

    然后就带着小米和小麦拿了小板凳，坐到一旁的小桌子上，吃自己的饭去了。

    这规矩还是小姐亲自定下的呢，以前夫人在的时候，她们都是等主子吃完了饭，自家才能躲回房里用饭。

    后来夫人没了以后，有一天小姐就说她要自己吃饭，以后不用人喂，让奶娘在旁边看着她吃就行。

    奶娘刚开始还不敢答应，生怕老爷看见责怪，可后来老爷过来的时候，小姐就又跟老爷说了，说她现在是大人了，要自己吃饭。

    老爷刚开始也不答应，还说了小姐，说没有这样的规矩，让她听话，可小姐就是不干。后来还拉着老爷噘着小嘴不依从，让他一定要答应，最后老爷实在拗不过去，就只得答应了。

    就这样，往后的日子，就都是小姐自己一个人吃饭了，她就是陪在旁边桌上吃，后来日子长了，也就习惯了。再后来，就是带着两个小丫鬟小米和小麦，也都一起陪着了。

    奶娘边寻思着，就一下看到小米夹菜吃，又一下子想起来了：瞧她这记性，一天净忙活做饼做饭了，怎么给忘了这茬了。

    就连忙小声问小米：“不是让告诉庄头了吗？没告诉？怎么没来？”

    小米正大口吃饭，连忙使劲咽下去，小声说：“到处找了，没找着庄头爷爷。”

    奶娘就筷子敲了一下她的头，小声训斥：“没找着怎么不出声告诉，就自己跑回来！下次再这样就打板子。”

    小米皮实，被打也笑，连连点头，说知道了知道了。

    奶娘拿她没办法，就回头看看，发现小姐吃的正香没听见，就又转回来给俩小丫头一人夹了一筷子肉渣，小声告诉说，以后让她们干什么，干完了都得告诉一声，要不不给放肉渣了，记住了？

    肉渣多好吃啊，以前根本吃不上，可不能没有。

    小米和小麦就使劲点头，说记住了记住了，以后打死也不忘。

    还敢有以后？

    奶娘就瞪了俩丫头一眼，可却没再训斥。

    她现在觉得得亏庄头没来，左太爷和他孙子看着像好人，又是什么大学士什么的，看着也喜欢小姐，往后说不定能帮上小姐，可不能把人当贼防着，再让不喜欢小姐了，那可麻烦了。

    江小闲鼓着小嘴饱饱地吃了一大碗米饭，小半盘青菜和小半盘红烧肉，还喝了大半碗汤，这才眯了大眼睛放下筷子。

    她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就从椅子上跳下来，提着小裙子跑到一边，拿了放在窗台上的布兜，说嬢嬢我回屋去了，然后就噔噔噔往屋外跑。

    奶娘连忙喊小姐，站起来要跟过去，可却被江小闲大眼睛瞪了一眼，说她不高兴了，因为嬢嬢不听她的话。

    奶娘现在只要小姐好好的，就什么都顺着她，于是就只能不追了，等看着江小闲迈着小步子出了门，她自己又连忙跟到门边上去，看着她进了屋子，这才放心地回去赶快扒拉剩下的饭，着忙着要过去服侍。

    奶娘连着小米和小麦三个人，紧着把碗里剩下的饭菜胡噜干净。

    奶娘就留下小米和小麦收拾桌子，自己连忙快步去了小姐的屋子。

    结果，刚一进屋门，奶娘就吓了一跳。

    连忙跑过去，一把夺过江小闲手里的针线，扔到一旁的线笸箩里去。

    又赶紧抓住她的小手，仔细看。

    嘴里还不忘了念叨：“我的个乖乖小姐，您不是答应过老奴了，说再不碰针线了？这都啥时候藏的啊？快让嬢嬢看看，扎没扎着手？”

    江小闲小手指头被奶娘抓着，直往眼前举。

    她就嘻嘻笑：“嬢嬢，我忘了，嘻嘻。可是这个布兜兜是送给左左哥哥的，他以后要教我读书识字了，虽然我不爱读，可是左左哥哥说不行，那别的小娃娃读书识字，都要拜先生都要送礼物呢，我就也得送啊，就想给他绣一个自己做的布兜兜。”

    奶娘把江小闲的手指头看了个遍，发现除了有点红，还是那么嫩嫩的什么也没有，这才放了心。

    就看着她家小姐皱眉头，说：“那也不行，小姐要给左少爷送礼物，那就让奶娘给做一个吧，小姐小小年纪的也不会拿针线，仔细伤了手。”

    小姐记性好着呢，说忘了，就是撒娇耍赖呢。

    江小闲就使劲摇头。

    大眼睛一眨一眨地说：“不嘛，不嘛，嬢嬢，这个布兜兜我想自己给左左哥哥做。我和他都是小娃娃，我和他的布兜兜都一样，要是嬢嬢给我绣的就不一样了。”

    奶娘心里就纳闷了，这有什么不一样？可小姐是个小娃娃，小娃娃的想法她也不明白。

    于是就又劝她，说还是她给绣吧，她绣的又快，小姐也不用费眼睛，跑出去玩多好啊。

    江小闲还是摇头，小揪揪乱晃。

    又拽着奶娘的衣裳撒娇，说她就要绣就要绣，就绣这一个，以后再也不绣了，听嬢嬢的话再不动针线，这真的真的是最后一次了，好不好嘛，好不好嘛？

    奶娘被缠的没办法，只能同意了，只是她也说要在旁边看着，可不能让小姐伤了手。还说要是天太晚了，没绣完，那就她接着给绣，小姐要是不答应，那她就不干，不让绣，还要把这个事告诉老爷去。

    江小闲一听奶娘说答应了，后面的告诉老爷也不听了，立马就咧嘴笑，从线笸箩里把刚才的针线又拿出来，一边胡乱点着头，一边说答应了答应了，嬢嬢快别念叨了，再说话她就绣不完了。

    奶娘没法子，只得在一旁盯着看。还跟江小闲说她要是用什么线，她给先纫好了针，再让小姐绣，这样就省功夫。

    江小闲就嗯嗯嗯地点头，小手拈着针线，就在灰布兜上绣起来。

    江小闲做的很认真，两只小手手来回倒腾，有时候还停下来看看，小嘴念叨那图案绣的对不对。

    奶娘在一帮瞅着也点头，嘴上虽然没说，可心里却觉得小姐绣的好。可不是嘛，一个才三岁的小娃娃，只做过一两回，就能把针线拿稳行出线条来，没糊成一团儿，针线走成这样，那还真是挺好的呢。

    看着看着，奶娘就又看出不一样来了。

    就问江小闲，她这绣的好像不是原先绣的那个样子，也不是小黄鸭子呀？

    江小闲就嘻嘻笑。

    一边倒腾小手，一边小声告诉奶娘，原先她绣的是一只小黄鸭子，她想给左左哥哥绣个不一样的，因为左左哥哥是男娃娃，她是女娃娃，他们两个应该不一样。

    奶娘就又好奇又想笑。

    觉得自家小姐想的还挺多，就问她，那小姐这次是要绣什么呀？

    江小闲就嘻嘻笑，说不告诉嬢嬢，让嬢嬢自己猜。接下来就抿着小嘴，眼睛紧盯着布兜专心来回扎线，再不跟奶娘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