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雾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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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哈里斯的奇遇

    “为什么?”墨兰和张治平几乎是异口同声地问道。

    哈里斯道:“虽然你们掌握了我和刘先生的联络方式,又有那把钥匙,现在以刘先生的代理人出现在这里,但是这并不能说明你们就是刘先生的同僚,也有可能你们就是凶手,你们杀害了刘先生并得到了钥匙,又抓到了他的同伴获取了联络方式,这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吧。”

    张治平的心里咯噔一下,哈里斯的推测合情合理,如果没有有力的证据来证明他的推测是错误的,恐怕很难让哈里斯相信他们。扭头看了一眼墨兰,只见她沉默了片刻,抬起头看着哈里斯道:“我理解您的谨慎,这个假设合情合理,换做我也会做同样的推理,但是有一点我想让您知道,我和刘先生有着非常特殊的关系,在任何情况下我们都会为彼此做出牺牲,更遑论去伤害对方。”墨兰一边说着一边从提包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哈里斯,道:“刘先生给我留下的纪念品不多,这张照片是我们多年前一起拍摄的。”

    哈里斯接过照片,只见照片上是一个非常年轻的女孩子和一个中年男子的合影,背景很容易辨认出是黄浦江和外滩,照片中的女孩子挽着男子的胳膊,神态非常亲昵,而男子则面带微笑的看着女孩子,虽然是多年前的照片,但是依旧一眼就能认出照片里的人是老刘和墨兰。

    “我可以冒昧的问一句你和刘先生是什么关系吗?”哈里斯拿着照片一边看着一边问道。

    “刘先生是我的舅舅,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是他抚养我长大的……,”说到这里墨兰的眼眶有些湿润,声音也哽咽起来。

    “我很抱歉,对于你,还有刘先生,这真是一件令人悲伤的事情。”哈里斯拍了拍墨兰的肩膀,把照片还给了她:“不过你已经说服了我,我会把我所知道的事情告诉你。”

    哈里斯说着站起身从后面的酒柜里拿出一瓶酒,倒了三杯酒,一杯递给墨兰,另一杯给了张治平一杯,最后自己端起一杯喝了一口,坐到沙发上,开口道:“我是美国人,在日本经营着一家贸易公司,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会在美国,日本和中国之间旅行,也认识了这几个国家的一些商界和政界人物。大约三个月前,有一个日本人找到我,要我帮他带一些东西到上海,交给某个特定的人物,这让我非常好奇,事实上这个日本人并不是一个普通人,而是一个在政界拥有相当大能量的家伙,像这样的人如果要想带什么东西到上海的话是一桩非常简单的事,没有必要来找我,况且我和他也没什么私交。

    你知道我们美国人做事一向不喜欢兜圈子,喜欢直来直去,所以我就把我的疑虑直接告诉了他,他告诉我他让我带的是一份非常敏感的商业情报,是属于机密级别的文件,虽然他也有一些别的渠道,但是由于相关方面已经意识到可能的情报外泄,所以采取了一系列的补救措施,因此这件事对于他其他的渠道来说已经变得非常困难。”

    “恐怕他是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找到您的,这样看来哈里斯先生是个很有办法的人!”张治平适时地插了一句,对于溢美之词他是从不吝啬的,在他看来这是促进彼此关系的润滑剂。

    果然,哈里斯似乎颇为受用张治平的马屁,嗤地笑了一声,自负地扬了扬头道:“在这一点上我不想否认。……不过对于他的解释我还是有些疑虑的,上层人物通过走私商业情报获取利益的事在日本政界并不罕见,虽然日本是一个工业化的国家,但战争几乎榨干了每一个日本人,我知道他们的生活相当窘迫,即便是那些高级官员也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富裕,所以想办法弄一些硬通货在手上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如果说他是因为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才来找我那也不见得,我对于他的能力还是有些了解的。虽然他没有打消我的疑虑,不过我并没有拒绝他。对于这个人我本来就有些兴趣,还曾经想和他做一些商业上的合作,所以既然他主动找过来,听听他的条件也无妨。”说到这里哈里斯忽然咯咯咯的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道:“你们可以猜猜他开给我的是什么条件。”

    墨兰和张治平互相看了一眼,张治平弱弱地道:“是一笔巨款?或者是商业上的合作……?”

    张治平还没说完,就被哈里斯打断了:“他居然说可以让我分享这份情报,你们说可笑不可笑,我又不是不认字,就算是日文也完全没有问题,情报到了我手上我不会自己看,还需要他让我分享?我当时也是这样笑着对他说了一堆嘲弄的话,但是当他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纸条递到我面前的时候我就笑不出来了,那张纸条上面记了一串莫名其妙的符号,就跟我刚才给你们看的一样,要知道我本人精通好几国的语言,对于密码学也颇有研究,但这张纸条上的字符却让我完全没有方向。他把纸条留在我这里就走了,临走前说我可以好好研究一下这张纸条,如果有兴趣接这个活的话可以联系他,如果不愿意那这张纸条也可以作为一个字谜游戏留给我玩玩。虽然对于他那种有恃无恐的态度非常反感,但当我对着这张纸条研究了两天后我最终还是决定接下了这个活。一方面我的确想知道这到底是一份什么样的情报,另一方面也是受不了好奇心的折磨——那上面的字符实在让我心痒难熬,非要弄清楚不可。

    尽管我已经预计到这个活不容易,但真正接下来之后才感觉到其中的压力和困难。自从他来找我之后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行动受到了监视,而且东京的小偷似乎也一下子都对我感兴趣起来,我的公司和住处都遭到过入室盗窃,我在东京街头也被偷了两次,甚至在去警视厅报案时连我的旅行证件都会莫名其妙的被扣,如果不是我在国务院有几个朋友的话恐怕早就挨了黑枪了不过越是这样就越说明这个情报的价值,所以我对于情报的内容也越来越有兴趣,为此我甚至说服了国务院来协助我。

    经过一番波折,我终于来到了上海并且按照对方提供的方式联系上了收货人,我想你们可以猜到这个收货人就是刘先生,不过我们一开始的见面并不愉快,不知道为什么,刘先生并不知道我和委托方达成的协议,同时他既不认识这些字符,也不了解情报的内容,这让我非常生气,不过好在刘先生有足够的耐心,而且也足够专业,所以最后我们达成了一致——他会找到那个懂这些字符的人并且当着我的面来翻译这份情报,在此之前我会保管好这份情报直到他联系我。我们约定了互相的联系方式,为了以防万一他还和我约定,如果因为一些意外他委托其他人来处理这件事的话会以一把钥匙作为信物。”说到这里哈里斯指了指张治平:“就是你刚刚给我看的钥匙,现在你们明白了吧,钥匙只是一个信物,而对我来说更关键的是那个懂这些字符的人。”

    听到这里墨兰和张治平已经明白了事情大致的前因后果,也想到了高黎就是那个关键先生。当初老刘帮助张治平调查高黎恐怕也是因为这件事,只是老刘的死把张治平阴差阳错地牵扯到这件事情中。

    “谢谢您告诉我们这些,这对我们以及整个事件都很有帮助,我想我们已经可以继续刘先生和您达成的约定了。”墨兰看着哈里斯道。

    “哦,”哈里斯也注视着墨兰:“这么说你们已经找到关键先生了?”

    墨兰点了点头:“的确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他是我们的一位朋友,而他也愿意破译情报,……不过试图找回情报的日本人也已经找到他,而且三番两次的想伤害他,他现在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所以我们必须拟定一个计划,在安全无虞的情况下解密这份情报。”

    从墨兰和张治平进入哈里斯的房间后柳生便亲自戴起了耳机,而另一部耳机则戴在刘言的头上,柳生曾经在欧洲求学,英语自不在话下,刘言曾经念过教会学校,对于他们的英语对话也能够听个七七八八。监听一开始进行的很顺利,但是当几个人谈到计划的时候却压低了声音,更可气的是后来不知是谁把收音机打开了而且音量调到最大,让两个人的耳膜一直嗡嗡作响,只得把耳机摘了下来。

    “那么下一步我们要怎么办?”刘言问道。

    “把那两个人抓起来,拿到那把钥匙。”柳生看起来已经成竹在胸了。

    “您是说……。”小林有些猜到柳生的计划了。

    “既然钥匙是信物为什么我们不能拿来用。”柳生道,在他看来到时候拿着钥匙再把高黎带上,不怕哈里斯不把报告拿出来。

    “我们这里有六个人,整个楼层又都在我们的控制下,等下他们一出来我们就找机会动手,应该费不了多大事。”小林兴奋地盘算着。

    “很好,你让他们准备吧,不过最关键一点就是不要让哈里斯有任何察觉。”柳生眯起眼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