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我这么说吧，潜能的展现，目前来看只有两种方法，一是偶然之间触发，二是找孙伏姬把脉。”

    谢灵运瞬间起了兴致，连忙问道：“怎么个偶然触发，又是怎么个把脉？”

    陈震见谢灵运一副求知若渴的样子，心里又生出一个坏主意。他拍了拍肚子，又装模作样地低头说道：

    “有些话呀，我是想告诉你，可都在我这不争气的肚子里呢。刚才你横眉怒眼的吓到他了，如今他现在可有点小情绪，不好好哄哄，怕是什么话都不会吐出来。”

    他本想以这件事为由头，好好讹他一顿酒菜，也算是作为刚才吓唬自己的补偿，没想到谢灵运冲上前来，一把抢过了他头顶的树叶帽子，怒气冲冲地盯着他。

    “你……你干什么！”

    冯剑南也担心二人动起手来，连忙伸出手来，喊了一声“哎！”

    陈震本以为自己这顿打已经是板上钉钉，却又一次没想到，谢灵运眼中的怒火竟瞬间变得温顺，笑盈盈地用树枝替他扇起风来。

    “陈掌门放心，我既然是副掌门，等前面到了村镇，必然是要请堂堂江湖第一门派天雷派掌门人好好饱餐一顿。这一路跋涉，属实不易呀，不犒劳一下陈大掌门怎么说得过去？”

    陈震将信将疑，“真的？”

    “那是当然，咱们江湖第一门派，说话自然是算数的。只是前面路途尚远，陈掌门不如就在此说了吧？”

    陈震其实不想说，但心里又对这个职业川剧变脸表演艺术家没有把握。正犹豫不决的时候，冯剑南张口说道：

    “不行你就告诉他吧，免得夜长梦多。”

    陈震一想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因为这点事儿挨顿揍也犯不上，于是清了清嗓子，解释道：

    “是这么回事儿，潜能这个东西，只要有人用了，孙伏姬那边就会知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理，要么是有人给她传话，要么就是她能感知到别人的潜能。但如果你一直没用，或者没有触发，她就不知道。”

    “就比如，假设哈，有这么个老大爷，一辈子在西北大漠里生活，终日与黄沙作伴，活到八九十岁嘎嘣一下死了，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的潜能是可以在水下呼吸。”

    “再或者，一个习武一辈子的老武师，耍刀弄枪搞了六七十年还是默默无闻，临死前却得知自己潜能是在法术方面，是不是很讽刺？”

    “潜能也分主动和被动，主动就像周蓉的斗转星移，可以随自己心意发动；被动……啊对了，就像你爹的法术暴击，每次施法都会自动附加多重施法效果，想避免都不行。”

    “再比如我这雷声，也是每次释放震雷法术都会触发。可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这雷声能起到什么作用。”

    陈震小心接过了谢灵运手中的树枝，“你们两个的潜能还没展现，要么是还没触发，要么是……要么是……”

    陈震没好意思说，睿智的冯剑南倒是替他说了出来。

    “要么是我们两个本来就是白人？”

    陈震用极其夸张的动作拍了一下手，然后伸出手指指着冯剑南，眼睛看着谢灵运，“哎！这可不是我说的啊！”

    谢灵运的沮丧写满了双眼，整个人几乎都暗淡了下来，变成了黑白色。冯剑南闻听此言也是所有所思，沉默不语。

    陈震继续劝慰道：“潜能这东西，理论上来讲，只存在于大法师的血脉后裔。但是大法师当时就十几个孩子，他的子孙后辈又仗着有潜能撑腰，一个个横行霸道，高产得很，到现在依然是遍地开花，没什么稀奇了。你俩既然一个是法术狂徒的儿子，一个是剑宗的公子，想必潜能也是有的，只不过还没发掘出来。”

    冯剑南皱着眉头问道：“那得怎么发掘？”

    “啊……这个……这个就不好说了……”

    接着，陈震又想起一件事，连忙说道：“哦对了！确实还有个办法，就是我刚才说的，找孙伏姬把脉。”

    谢灵运又活了过来，“把脉？！”

    “嗯，孙伏姬排的英雄榜，年年把自己排在最后一位，就是因为她本身也有潜能，她的潜能就是感知别人的潜能，可以通过号脉辨别英杰和白人。”

    谢灵运和冯剑南相顾一眼，眼中都闪烁着异样的光芒，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瞬间喜上眉梢。

    陈震颇为不解，“你俩怎么这么在意这个？”

    谢灵运先说道：“我爹我娘都是那个什么英杰，按理说我也应该是，可到现在我都不知道自己有什么本事，闹心死了。”

    冯剑南道：“我父亲一直不喜欢我，觉得我又笨又傻，二十岁了还没有展现潜能。或许我得知了自己的能力，能让父亲脸上有光。”

    谢灵运只顾着自己开心，听到冯剑南的解释，竟不自觉有些为他感到悲伤。他叹了口气，接着问道：“这个孙伏姬，得上哪儿找去？”

    “你找不着她。她要是老在一个地方猫着，天下人不得堵她家门口，排队让她摸手腕子？所以人家有招，人家跟我一样，全国各地到处溜达，遇着了算，遇不着那就是缘分不够，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谢灵运还是不死心，“那还有没有第三种方法？”

    “没有了。最起码据我所知是没有了，或许还有，但我不知道，也不好说。”

    谢灵运和冯剑南再次双双陷入沉默，皱着眉头的样子比亲兄弟还像亲兄弟。

    “我说……”陈震小声说道，“……咱们快走两步吧？出发之前你们是吃饱了，我可是一直饿着呢……”

    谢灵运皱了皱眉，“你这张嘴是不是就为了吃饭长的？上辈子是饿死的吧？”

    陈震“嘿嘿”一笑，“还得说话用呢不是……”

    三人重新打起精神，再次上路，在一个多时辰后终于找到了一家路旁小酒馆，勉强算是填饱了肚子。

    接下来的几天，陈震跟着二位正经八百的门派少掌门混吃混喝混客栈，一路上遭了谢灵运不少白眼，却还是不以为然，依旧我行我素。冯剑南倒不愧是凤鸣剑的少掌门，吃过见过，出手阔绰，一路上基本都是冯公子买单。

    只是谢灵运自己过不去这个坎儿。他爹天生法术效果翻倍，他娘自幼一刀能砍倒多人，可他自己却偏偏是个白人，换了谁，谁不着急？

    可就像碎嘴陈震说的那样，这种事要看缘分。保不齐自己时候未到，未来某一天机缘巧合就能显现，也保不齐就像谢宝树说的那样，自己资质平平，生下来就没有这种上天的眷顾。

    但他就是不服。人家能有的东西，自己凭什么不能拥有？别人能做到的事，自己为什么做不到？凭什么自己要普普通通过一辈子？

    天下普通人太多了，从出生到死去，有谁真真正正的被人关心过，在乎过。一辈子很快，若不能在这几十年里做一番事业，岂不是白白来这世上走一遭？

    一件事再难，只要有人能做到，那么这个人，就可以是我谢灵运！

    谢灵运白天仍旧和陈震斗嘴，晚上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却总是翻来覆去的在想这些，直到深夜才昏昏睡去。

    虽然凤鸣剑出了大事，但有门派两位长老坐镇，料想也不会出什么岔子，所以三人一路走的并不急，只是路上谈天说地，东扯西扯，或多或少耽误了些进程。

    这一日下午，三人终于来到了凤鸣山脚下。正如谢宝树所言，雁南国并不大，凤鸣山与云栖山虽然一个偏南，一个偏北，地理位置的细微变化却也没有对周围景物起到多大影响，不能说一般无二，但至少也有七八分相似。

    冯剑南自豪的介绍道：“这就是凤鸣山，我祖上在此开宗立派，算到我爹这一辈，已经是第三代。咱们先上山，看看我家中现在是什么情况，再由我带着两位兄弟好好玩儿玩儿。”

    谢灵运平日从不下山，如今见到凤鸣山比云栖山大了两倍不止，自然是喜不自胜。

    可陈震提出的问题，却让二人心中喜悦瞬间消散，变成了强烈的不安。

    “我说冯副掌门，你们这么大的个山，这么大的门派，怎么连个山门都是破破烂烂的，好像……好像还有个大窟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