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割以永治
筰关城内,丰云台。
平川侯战旗揭竿而起,过万降军缴械,城内无数百姓慕名而来。
站在风云台上,木兰举剑,将安邑侯战旗一分为二。
“敌国来犯,各方公侯视若无睹,吾败尽楚军,却救不回子午道千千万万被楚军杀害的百姓与将士,今得侯位,讨伐巴蜀,肃清奸佞,吾愿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诸位,我们都是蜀人,面对着共同的威胁,如果你渴望和平。”
几句女声悠远嘹亮,没有男子雄浑厚重,却也铿锵有力,震碎了风云台上沉寂百年的梁国石碑,传遍了筰关百里街坊。
过万降军悍然起身,应声而回:“为生民立命,为万世开太平。”
素闻蜀军无降者,但今日劝降他们的,也是蜀人,所以,真正意义上来说,这并不算降。
围观的百姓,甚至比两方大军的规模还有大很多。
偌大的丰云台如今已是人海爆满。
敌军夺城,生民不惧,甚至其中不少人早已听了传闻,默默祈愿着木兰的大军早早到来。
要知道楚军攻入子午道时,周遭的城镇都被洗劫一空,所过之处,无一幸免,死在楚军刀剑下的百姓,比阵亡的广汉郡蜀军可是要多了数十倍。
木兰攻城掠地不是传统形式上的为国取利,而是肃清奸佞。
结束了收降仪式,转而木兰便在筰关方圆的城镇征兵。
拿下筰关,等于是多了两百多里的领地。
军营内。
木兰与青云还有新入伙的张大夫,正商议着下一步打算。
木兰刚刚准备书写一份捷报传回广汉郡,通知休此次大获全胜。
而这边却同时也收到了休从广汉郡捎来的信使。
“征兵过万,请主勿忧。”
这是休的原话。
而木兰这边,战损半百,整合了筰关的降军后,便有整整两万兵力。
按照之前的计划,先取筰关,就是因为筰关易守难攻,此地偏安一隅,百姓富裕。
非常适合发展兵力。
木兰攻下筰关仅仅十几天,便有很多铁匠商铺主动要给木兰的大军打造兵器战甲。
由此可见,木兰发兵之前,先为自己的名声造势,进而优势变成了盛势。
师出有名的好处,显而易见。
如果说,未为让平川侯禅位,是为了让木兰师出有名,那么此番造访梁国王宫,便是为了让木兰名正言顺的划地称王。
小小一个侯位,还不足以替未为取天下。
未为已入无阻之圣境,想要去任何地方,都只是一步而已。
但想要拜访梁王,还是要隐藏修为,提前十几天通传。
若是让天下人知道夏国的王室嫡系公子已经是道门圣人,恐遭举世为敌。
拜访梁王不仅隐藏了修为,未为甚至还谎称自己是儒家弟子,要给梁王献策。
十几天前,未为就来到梁国王都,差人告诉梁王,木兰要讨伐巴蜀,楚军要再次来犯。而那个时候木兰还未曾发兵,楚军还未来犯。
楚军再次来犯同样是未为的手笔。
将消息告诉了梁国王室后,未为又去了一趟楚国,以儒家弟子的名义,告诉楚国,木兰要讨伐巴蜀,梁国内乱,此时向梁国王都发兵,有很大把握,可以让梁国灭国。
楚王听后,觉得可行,于是便再集二十万大军,向梁国王都进发,势要为上次子午道被全歼的五万大军复仇。
起初梁王以及诸位臣子并不相信,直到有信使通报,木兰攻陷筰关;楚军再次来犯,二十万大军陈兵昌都边境。
“宣九合觐见。”
梁国王宫,太和殿传出宦官声音。
所宣之人九合,正是隐姓埋名的未为。
“草民九合,拜见梁王。”
掌拳合十,躬身行礼,行的是儒家礼,但并未下跪。
王座上,六尺孩童的梁王并没有因为未为不下跪而心生不满,反而是非常好奇的将未为好生打量一番。
稚嫩青涩的小眼神几番游离,只觉未为神采奕然,风度翩翩,颇有大家风范。
对于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来说,未为通晓一切的手段,实在是诡异莫测。
“听闻九合先生是儒家弟子,敢问先生师从何人?”
问话的人,是一个梁国大臣,同是儒家弟子,看修为已是立心之境界。
谎称自己是儒家弟子的未为,此刻却一身凌然正气,行如灵动,生息不穷,已是知命巅峰之境界。
如此高深的境界,九合之名却是闻所未闻,难免让这位梁国大臣怀疑。
为了掩人耳目,未为不但谎称自己是儒家弟子,还将自身丹田隐匿,进入了儒教知命的境界。
自从未为超凡入圣步入无阻之境时,便是将一法贯通,以至于万法皆通。
无量之下,儒释道三教任何境界,未为想入便入,无比自如。
“再下师从卜子。”未为回答。
“原来是卜圣弟子,那可是孔圣正统一脉,鄙人有礼了。”问话的大臣一听未为来头不小,转而就给未为行礼。
“九合先生,你是如何得知楚军会再犯我大梁,还有武将木兰造反之事的?”
王座上的梁王出于好奇,便问了出来。
“世间万象,有序可寻,依序算来。”未为回道。
年纪轻轻的梁王尽管学识不浅,还是听不懂未为的意思,不过很快身旁不远的相国便小声替梁王讲解。
说未为的意思是,他知道这些事迹将会发生,乃是通过卜算得来。
“九合先生年纪轻轻,不但修为高深,还懂得易术,实乃天纵之才。”方才与未为搭话的儒教大臣,此刻又在大殿内公然恭维起未为来。
同在梁国为官的儒教大臣有六人,一听说未为还会易术,各个惊愕不已,纷纷恭维起来。
要知道这易术不是一般人可以学的,就算是天赋再高的人,没个二三十年,根本学不通透,坊间以卜算牟利的术士,大多是半斤八两的江湖骗子。
太和殿一波又一波的赞许,让高台上的梁王对未为更是敬重。
“如今蜀地内乱,敌国来犯,九合先生既是为献策而来,敢问先生有何良策?”
梁王回归正题。
“上有敌犯,下有内乱,九合以为,巴蜀之地地势险要,生民自成一脉,也有千年历史,即便没有这次内乱,巴蜀之地对于梁国来说已是名存实亡。”
“上月楚军攻入巴蜀,除了那位盛名已久的女将木兰迎敌之外,巴蜀各地公侯皆未出兵,而是作壁上观,待收渔利,由此可见,巴蜀难留。”
“而楚军经过子午道一役,士气大减,此次来犯,更是放弃巴蜀,转攻昌都,由此可见,梁国想要击退楚军并不难。”
“难的是,如何内外兼顾。”
未为道明了问题根本,便就开始献策:“九合献策,割以永治!”
“素闻女将木兰忠义无双,此次讨伐巴蜀,更得平川侯禅位,志在肃清奸佞,大有一统巴蜀之意。”
“九合以为,木兰造反,不必发兵平乱,而是该就此割让巴蜀给木兰。”
“巴蜀却有奸佞,此举可助其造势,待奸佞扫除,巴蜀必然也是兵力大减,梁王皆时再次收回,便是轻而易举,同时亦可重整巴蜀之地。”
“内乱自止,梁国也好全力将国力一致对外,借子午道之势,发兵伐楚。”
此话一出,全场骇然。
待到满殿文武一番云语,商议好了意见之后,议论声戛然而止。
“割以永治,相国以为如何?”
整个巴蜀割让出去,梁国就少了整整一小半领土,刚坐上王位不久的小梁王一听到这种割让国土的事,还是十分后怕。
相国起初确实觉得荒谬,毕竟割让国土那可是卖国之举,唤作是谁,都会愤怒。
但仔细思量了未为的计策,又觉得此计甚秒。
“回禀大王,臣以为,此计可行,上可解外患,下可除内乱,依照目前的局势,即便是击败了楚军,梁国也无力再发兵巴蜀平乱。”
“不如就依九合先生之言,助木兰一臂之力,待巴蜀奸佞扫除,再行收回。”相国回道。
“那如果平川侯乘势称王,再行收回怕也是难上加难。”梁王还是有些后怕。
“臣附议!”
察觉到了梁王有些踌躇,之前那位恭维未为的大臣便站了出来。
“木兰一介女流,即使做的将军,占得侯位,也终究是一介女流,我大梁悠悠大国,岂会怕一个女子。”
同意未为的计策,便就能让未为成为梁国臣民,有这样一位儒学大家的加入,儒教的威名便就能在梁国更盛一成。
不仅如此,一介女流,在此人看来,也终究是一介女流。
所以这位大臣非常认可未为的计策。
“臣附议!”
越来越多的梁国大臣站了出来,纷纷附议未为的计策,相国和儒教一脉都认可了,那就由不得大王不同意。
眼见大批臣子都同意九合的计策,心有余悸的梁王也不得不顺势应允。
梁王应允后,便派使臣去筰关请来平川侯木兰,商议土地割让一事。
而未为便是受梁王命,暂时屈尊,入梁为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