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深山中，一群妖怪正在匆匆赶路，看上去有些慌乱，更像是在逃跑。

    为首的是一只鹰妖，他背生双翅上半身还有绒毛，脑袋是鹰上半身却是半人状态，而他的双腿也是鹰的模样，不过穿着一件裤子。

    “大王，甩开了，天兵没有在追过来了。”一只老鼠妖气喘吁吁的赶上来大声的说道。

    鹰妖回头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密林之后，这才落地说道：“行了在这里休息一会儿。”

    他说要就找个地方坐下，看着自己原本三百多妖的队伍，如今之声七八十，鹰妖有些无奈，不过自己还活着就好了。

    他本是距离此地两百多里外一处占山为王的大妖，自身也有凝神境后期，是方圆千里内有一号的大妖，结果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天兵范围的搜捕剿妖，弄的他也不得不带着收下逃命。

    而鹰妖并不知道，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在他们前路三十多里左右的抵挡休息。

    郭晋君芯还有六位凝神境中后期的大妖正聚集在一起商讨，而在他们不远处是将近三百的妖群。

    这两个月来，郭晋和君芯带着自己的妖族队伍，磕磕绊绊的一路走来，有死有伤但沿途也收编收留了不少的妖族。

    而其中最让郭晋在意的就是一个活了一百七八十年的老猿猴，和蜘蛛精一样，他也是一个人类修士的灵宠，只不过比蜘蛛精强一些的是他的那位主人主动教他修炼，一起外出历练身死，他这才重新变成了妖。

    “怎么办，今天又跑了几个小妖，再这样下去咱们这个队伍迟早要散。”说话的是一只虎妖，也是路上收的。

    这些日子，郭晋他们这个队伍动辄就有小妖跑，不为别的，只是想要活下去，跟着郭晋他们一路上动不动就被天军围追堵截的，很多小妖觉得这样还不如自己独自逍遥的活着来的滋润。

    其实这一点郭晋和君芯都知道，两人现在也挺茫然的，既然选择了做妖，而君芯又有着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她想拉起一支妖族大军建立一个庞大的妖军，不为别的，因为她明白仙庭的实力。

    只不过这是一个何等艰难的路程，而这几个月妖也是深深的给他们俩上了一课，什么叫没有传承没有文化没有法度，就想一盘散沙各自为战，而且就是为了单纯的活着而已，像野兽一下遵循着血脉中的天性。

    小妖们想的就是跟着他们能吃好喝好不饿肚子，大妖们想的是他们俩够强，跟着他们活下去的可能性更大。

    可其实呢，这两个月随着郭晋他们开始遇到星河水军的正式部队起，死伤直线上升，动不动被斥候小队发现也不会和他们正面作战，都是会立刻上报，最终不止是郭晋他们这群妖怪势力，沿途许多占山为王的妖怪也被搅的不能安生。

    “还有什么？”君芯深吸一口气后，看着几位大妖问道，而郭晋就在一旁站着也不说话，从他答应了君芯之后，他的性格都有些变了。

    沉默，不怎么说话，什么妖族建立大军这些全然不管，都是君芯在做，郭晋就像君芯的一位打手，只负责出战。至于双修的事情，更是再也没有过，而君芯也没有在提过这个事情。

    “其他的也没什么，不过老牛我有一个问题，龙大姐，你说咱们这到底是要去哪儿，以前俺老牛虽然总是躲躲藏藏，但也没有像现在这样，你总得给我们指个前路啊，咱们这一路下来，都拉起了快三百的小妖了，这么大的目标，根本躲不开巡天府斥候。”身高很大象妖都快差不多的黑牛妖瓮声瓮气的说道。

    大黑牛的话其他几位大妖也都点头，认为他说的是对的，这也不是说他们联合起来想要对君芯有什么不满，妖这个种族基本都大老粗，他们也不例外，就是想不要这么稀里糊涂而已。

    覆盖君芯又何尝不是，郭晋在一旁听着这些，心中却在想着洛轻凝如今如何，自己犯下如此重罪，在京华国她会不会受到牵连，还有天剑宗会不会因此有什么问题。

    他这边在想这些，突然发现有些安静，一抬头这才看到所有人都看向了他，一时间有些疑惑。

    “你有什么想法吗？”君芯开口问道。

    “没有，你们看着办就行了，有事需要我出手叫我就行。”郭晋回了一句不再说什么。

    他的实力是这里最强，战力更是甩开所有人一大截，他的战斗力对上那些天兵别说是一对一了，就是一对数十也游刃有余。

    天军虽然都是修士，但军队和修士还是有着本质的区别，他们大多人修为最少都是地仙，但都是仙果仙丹提升上来的，为了配合作战很多修士学的其实都是战阵合击，而且大部分是神武道。

    这对于郭晋这种力强速高的战武道高手而言，差一层修为也影响不大，而那些统领天将基本都是战武道，天军的战武道军队一般都是在大型军事行动中才会出击。

    郭晋和天军的对此就相当于凡俗的武林高手对国家军队，军队固然整体强大，个人武力也不差，但和那些江湖高手还是有些差距的。

    “蟒哥，你是我们这里最强的人了，你也说说看啊，我们这样下去肯定不行，到时候还不如就各自找个山头，又变成原来的样子了。”

    “对啊，龙姐最初跟我们说，如果我们还向着山大王一样的图一时快活，就不要跟着她，她想要一个妖也能像人类那样的世界，现在这样我们还不如以前呢。”

    大黑牛和虎妖都有些怨气，这也不怪他们，现在拉的队伍这么大的，目标也大，被天军看到肯定没好事，那些小妖在他们眼里其实就是可有可无的，大不了再找就行，小妖的命不值钱。

    不得不说，君芯的想法是好的想法，不论是人是妖，心都是一样的，谁不想能安稳的活着到死，甚至永生不死，可妖这个种族开了灵智，却不知教化，终究不过是野兽成精罢了。

    郭晋虽然是答应了君芯，不过是出于自己做过的一些事而对她的愧疚，也许是这样吧，郭晋想着。

    “人类有句话，叫做人挪活树挪死，我们现在就是无根浮萍，或者说妖族都是这样，不如老猴我说句话何为听听如何？”这个时候，老猿开口了。

    对于老猿，其实除了郭晋其他人都有些不太习惯，他太像人类的思维了，可君芯和郭晋都清楚，现在的他们主要是先活下去，没有时间去历畅想未来的。

    “行了我知道，你又想说你的那一套是吧，向人类那样，不论是大人物还是小人物，聚在一起才能创造未开，可特么的我们现在天天被天兵追，哪有那么些心思……”

    “我看不如扔了小妖，咱们一群自己走得了，找到个好地方在重新聚拢一批妖怪不就好了吗。”

    讨论又一次开始激烈起来，郭晋听了一会儿后，转身离开一个人到不远处的树下坐下，靠着树干看着天边，不远处是一群群的小妖在四处收集食物。

    “蟒哥哥，你吃果子吗？”

    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音在旁边想起来，这是一只白兔精，刚化形不久的小妖，虽然有只有天阶一二重的修为，实力其实还不如灵阶的修士，可能连灵阶武者都打不过。

    这小姑娘也就不到三尺的个头，小巧玲珑的，还长着一对兔耳朵，其他到化形的很想人类，有点婴儿肥，很可爱。

    她叫阿玉，是郭晋给取的名字，之前一次被天军冲散的时候顺手被郭晋从一个天兵手中救下的。

    郭晋轻笑一下，伸手拿过一个红红的果子放在口中咬了一半，顿觉唇齿留香甘甜可口：“谢谢。”

    阿玉嘻嘻一笑，随即却脸色垮了下来，有些害怕的看着郭晋，在他的身边坐下，小声的问道：“蟒哥哥，妖大王们是不是想扔下我们不管了啊？”

    郭晋微微一愣，伸手擦拭这嘴边的汁液，扭头看着她说道：“不知道，不过阿玉不用担心，如果他们真的这么做了，你跟着我……还有你龙姐姐就行。”

    “那黑毛他们呢？”阿玉想了想后问道，她口中的黑毛是一只黑狗妖。

    “看情况吧，你们都不用担心这些，有君芯他们会商量的。”伸手揉了揉这丫头的头发，手感有些像长长的绒毛，软绵绵的很舒服。

    阿玉继续去和其他小妖一起收集食物去了，他们这些小妖每天的工作就是如此，收集食物还有放哨观察情况。

    “大王刚才为什么不说话？”

    就在郭晋又看着不知道哪儿发呆的时候，一个略带苍老的声音响起，他知道是老猿过来了。

    “我不是什么大王，也没什么好说的。”看了他一眼，郭晋随口回答道。

    “呵呵呵，我们都知道大王和龙大人是人类化妖，不过也许在有些妖怪眼里你们终究不是妖，会敌视你们，但我看的出来，龙大人并不是想要给妖一个未来。”老猿坐在郭晋身边，捡起一根草棍在地上划拉着。

    “跟我说这些有什么用？”郭晋疑惑的看着老猿，其实他对老猿还挺感兴趣的，活了将近两百年，有一直跟随在一位人类身边，有些事的思考就如同一位经历风雨的老人一样。

    “你对那些小妖很好，对其他妖也没有什么仇视，而且你的武力强大，如果由你带领大家，也许会不一样吧？”老猿突然感慨的说着。

    郭晋看着他却没有接话，只是摇了摇头后又看向了不远处的小妖们。

    “妖这个种族是可悲的，生于天地却又不容于天地，开了灵智却又未开教化，不懂得三纲五常，只靠着兽性本能，这样下去妖永远是不可能安安稳稳的活着。”

    “我曾经跟随的那个人类，讲究有教无类，说什么天地间的生灵就应该是平等的，妖只不过没有相应的引导，如果好好教导的话，也是可以向人一样，他收过很多妖做弟子，教他们如何能像人一样的有未开的活着。”

    听着老猿在身边默默的讲述，郭晋点点头却是笑着说道：“他跟成功啊，你就不像我见过的那些妖族那样。”

    “可我终究不是人类，我还是妖族，我在想为什么妖不能好好活在阳光下，你们他们这些小妖，别说他们了，我见过的很多大妖也是如此，这辈子见到的人类可能连半百都不到吧，而他们很多都死在了修士和天兵的手上，唉……”

    “为什么呢？他们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更别说什么吃人或者杀人，有些妖族见到的第一个人可能也是最后一个，我很想不通为何仙庭会说我们妖族是这天地间的祸始，从哪里来的结论？”

    老猿说着看向郭晋，似乎想从郭晋这个曾经的人类身上问道答案一样，只不过这个问题，郭晋也只能苦笑摇头。

    郭晋和君芯通过这段时间，也算是深刻体会到了妖这个种族的情况，如果不是两人实力够强，真的也有种绝望的感觉。

    这帮妖怪就想所为的一根筋或者榆木脑袋，而且个顶个的想法清奇古怪，让两人十分无语，甚至有时候都觉得干脆全灭得了，但有的时候他们却觉得，这些妖又憨直的可爱，毕竟都没什么坏心情，只是按照自己的本能在活着而已。

    “你理想中的妖应该如何活着或者说生活？”郭晋看着老猿，他有点想知道老猿到底在想什么了。

    “像人那样。”老猿给出了一个非常笼统的答案。

    郭晋苦笑，看来他也是迷茫前行，只不过他的迷茫和自己不一样而已。

    其实现在郭晋还是没有完全将自己看做妖，这也是正常的，他没有君芯那种仇怨执着在身，也没有什么驱动他走上什么样的道路的理由。

    最初得到系统，郭晋的想法很简单，变强嘛，也不为什么啊，本身就是习武之人，希望自己在这条路上走的远一些很正常。后来遇到了洛轻凝，又成了修士，走上了一条不一样的变强之路。

    要说郭晋，他其实在心里上就没啥太大的变化和感触，一步步走来都是顺水推舟的事，没有那么多为什么，大多时候人都是这样，有一个笼统的目标，然后一直努力就行了，至于中间的路程具体会如何谁知道呢？郭晋也是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人。

    可是现在这种情况，他确实有些茫然了，突然妖化失控，杀了那么多修士，现在更是完全成了一只蛇妖，或者说一只龙蛇妖，自己的前路到底在哪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