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来了寒假，陆晨终于有足够的时间天天泡在元宇宙X系统里。

    他在系统里调出了辛欣的社交网络，看到最新的一条状态是飞机机翼的照片，配的文字是“远方有多远？”

    他想到，今天也许是陶宇和辛欣姐妹出发去香港的日子。

    陆晨好奇地搜出来陶宇的社交网络信息，看到他发了一张自拍，带着一顶很嘻哈的鸭舌帽，在他旁边有个可爱的小女孩，伸出两个手指比了个耶，眉宇之间有辛欣的模样，显然是她的妹妹，辛蔚。

    配文倒是只有简单的“出发”两字。

    陆晨仔细看了看照片的边缘，坐在与他俩同排靠窗位置有一个女生，脸朝向窗外，穿着那件熟悉的白色毛呢大衣，应该就是辛欣本人了。

    他在系统中跳转到了香港市区。

    画面一闪。

    密集的招牌，满街的繁体字和英文，高不见顶的楼宇，给人一种遮天蔽日的压迫感。

    狭窄的街道对面驶来一辆双层巴士，陆晨连忙跳到旁边的人行道上。街上人不多，但是比空无一人的泸川市显然热闹不少。

    飞机刚落地香港机场，辛欣一眼瞥见妹妹跟陶宇黏在一起的情形，眉头不由得皱了一下。

    半个月前，一个身穿黑色貂皮大衣、烫着波浪卷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高大帅气的男孩，敲开了自家的门。

    “这不是泸中的辛老师吗，我家小宇还听过你的课你哦！”女人热情地把大包小包往家里拎，“戴老师在不在？”

    辛欣心里升起一丝反感，她在泸川一中实习了半个学期，给二十多个班上过心理辅导课，并不太能记得住面前这个男同学。

    “辛欣，谁啊？”辛欣妈妈，戴艳的声音从里屋传来。

    “妈妈，找你的。”

    戴艳穿着居家服，拿着锅铲从厨房走出来。她一年在家的时间没有几次，跟家里的保姆争取了半天，非要做一个菜。

    “戴老师，我是小陶家里的，上次我家那位跟您说起过……”陶太太站在门外，笑容把眼睛挤成了一条缝，金耳环不住地摇晃。

    戴艳扶了扶眼镜，把女人上下打量了一番，笑容僵硬地说道，“哦哦，来了哈，快进来吧。”说完转身去了厨房。

    辛欣把拎上门的礼物往屋里收了收，给客人准备拖鞋。

    “快拖鞋，一会儿规矩点知不知道。”陶太太小声叮嘱身后的儿子。

    “我要你说！”陶宇不耐烦地说。

    戴艳摘了围裙，把厨房交给了保姆，轻轻带上了厨房门，在客厅沙发坐了下来。“辛欣，给陶阿姨准备点茶水。”

    宾主落座，叫陶阿姨的女人坐在了戴艳对面，她儿子陶宇坐在了正中间。辛欣看着这个男孩半躺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正东瞧西看，四处打量着自己家里。

    “陶阿姨，请喝茶。”辛欣礼貌地把茶盘端到客人面前。

    “哎呀辛老师，真是辛苦你啦！”陶阿姨笑个不停，伸出肥胖的小手接过茶杯，一只玉镯子紧箍咒一般，把她的小臂箍得死死的。

    戴艳给了辛欣一个眼神，她懂事地起身，离开客厅。

    “等等，也带这个弟弟去玩一玩吧。”戴艳说。

    “辛老师，我想上洗手间。”陶宇站起来，个字高出辛欣一个头。

    “跟我来吧。”

    辛欣回到房间，妹妹穿着粉红色睡衣，坐在床上玩手机游戏。

    “姐，谁啊？”

    “不认识，泸川来的，可能又是来求办事的吧？”辛欣说。

    “我还听到有男生？长得帅吗？”妹妹问道，眼睛没有离开手机屏幕。

    “帅，没准是来向你提亲的！”辛欣笑道。

    “讨厌！”妹妹抓起旁边的枕头就扔了过来。

    妹妹辛蔚今年也是高三，比姐姐小了四岁，却比姐姐高了半个头，甚至身材发育得也比姐姐好一些。

    “姐姐，现在网上最火的元宇宙X那个游戏，你知道么？要七万多一台呢。”

    “不知道……那是什么？”

    卧室门被敲了一下，辛欣正准备起身开门，辛蔚大声喊了一句，“谁啊！”

    “辛蔚！礼貌点！”辛欣教训到。

    没想到门直接开了，陶宇径直走进来。

    “我有。”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朝辛蔚晃了晃，“要不要一起玩？”

    “这个……怎么玩？”辛蔚看到眼前帅气的男孩，有些乱了分寸，声音都发颤。

    陶宇从盒子里取出一副精致的VR眼镜，外表比普通眼镜大一些，但本应是镜片的位置是一块小屏幕，黑色的亮漆面十分科幻。

    “来，转过来，”陶宇从身后把眼镜架在了辛蔚鼻梁上，轻轻按了按开关，眼镜架上亮起了一颗绿色的小灯。

    “这什么啊，好黑。”辛蔚说到。

    眼镜边框升起一小块挡板，自动贴合女孩脸部，让眼睛完全包裹在设备中。

    “手给我。”陶宇边说，边从盒子里掏出十个精致的指套，一根一根套在辛蔚的手指上。

    “你在给我装什么，轻点弄疼我了！”女孩嚷到。

    “这是元宇宙X的控制器啊，不装上怎么玩。”

    辛欣对游戏什么的没有多大兴趣，她看见两人玩得热火朝天，伴随着妹妹辛蔚时不时的惊呼，摇了摇头，转身看自己的书。

    到了饭点，饭桌上已经整齐地摆好了六个菜。

    “小崔，留下来吃吧？”戴艳对保姆说。

    “戴老师，我还要去收拾一下，你们吃，你们吃。”崔阿姨把最后一双筷子放好，转身退去了厨房。

    “戴书记，你家可真有福气，两个小棉袄。”陶阿姨满脸堆笑。

    “有什么福气，她俩不要给我惹麻烦就好了。”戴艳坐下，招呼客人吃饭。

    陶宇和辛蔚正打得火热，在饭桌前还在热烈地聊天。

    “蔚蔚，吃饭不要讲话。”戴艳微怒道。

    “戴书记，就我刚才说的，过几天顺便带小宇去香港玩几天，到时候……”

    戴艳给了陶宇妈妈一个犀利的眼神，她顿时噎住了。

    “妈，我也想去香港玩！”辛蔚突然说话了。

    陶阿姨哈哈笑了起来，“太好了，让我家小宇带你去逛迪士尼。”

    “才不，我要去旺角，要去逛街！”辛蔚嘴巴翘得老高。

    “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陶阿姨连忙说。

    “妈，什么时候带我去？”辛蔚大声问道。

    “蔚蔚，规矩点。”戴艳冷冷地说。

    辛欣连忙把手放在妹妹肩上，她不知道妹妹今天怎么这么激动。

    “去玩玩吧，跟着你陶阿姨。”戴艳说。

    辛欣玩玩没想到，平时严肃得一丝不苟的妈妈竟然这么容易就同意了。

    “妈？”辛欣问道。

    “辛欣，你也一起。”妈妈的眼神里有一种不可抗拒的冷漠。

    “哦……哦好。”

    “要不要等你家辛主任回来商量一下？”陶阿姨试探地问道。

    “不用，我会跟他说的。”戴艳伸出筷子夹菜，“辛欣，你也长大了，多跟陶阿姨学学，见见世面。”

    “哈哈哈哈，哪里，哪里。”陶阿姨又发出一串标志性的笑声，像一朵灿烂的向日葵，“两位小公主的来回机票都包在我们身上。”

    辛欣吃惊地望向母亲，没想到戴艳自顾自地吃菜，默认了这个提议。

    陶宇母子走后，那台VR眼镜留了下来。

    “妈妈，您刚才什么意思？要我和妹妹跟她们去香港？”辛欣不解地问道。

    “辛欣，你已经不是小孩了，去见见世面没有什么不好。”

    “妈妈，这是犯纪律的！”

    “又不是让他们家掏钱。”戴艳换上老花镜，“让陶阿姨带你见个人，你认识的，马叔叔。”

    辛欣搜索脑海，在她小学一二年级的时候，总有一个叫马远的叔叔来家里吃饭，映像里他高高瘦瘦的，总是穿一件不合身的灰色西装外套，还给她生日送过芭比娃娃。只是过了半年左右时间，马叔叔就再也没来过，听说出了国。

    “见他做什么？”

    “不做什么，叙叙旧，聊聊天。”戴艳端起茶杯呷了一口，“我跟你爸都不方便出境。以后，要跟你马叔叔搞好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