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场的对话结束后，冷真的生活归于平静，连续十几天他都在造房子和休息中度过。

    面对巨大的需求量，即使冷真不喜欢这种重复单调的循环作业，绛魔晶的无限潜力还是让他坚持下来。

    这些天他卖出去了上百套房子，估摸一下自己手上绛魔晶的数量，已经到达惊人的36千克，看上去和双手握持的掌机大小差不多。

    剩下一些零散的订单，距离交付期限还有段时间，趁着这个空档，冷真要梳理一下最近获得的新情报和自己的处境。

    他一如既往拿出纸和笔，仿佛写在纸上才能更直观地看清楚问题。

    卡雅一直窝在灵木吉他里冥想，没什么事她一般不会去干涉冷真。

    同时她也在等一个信号，不论是地壳的变化或者漆鬼的异常举动。

    目前还没有大规模爆发的迹象，但她和冷真都发现，空气中的成分比例从刚着陆时的整数分配变得零散无序。

    卡雅试着将真念推出防卫都市外，不出意料地发现外面的世界已经没有人类的痕迹。

    在魔竞小队全军覆灭后，留守的科学家们带着科研成果也撤离了。

    而冷真还能赚到绛魔晶的原因在于，交易塔并没有关闭。

    管理人员记得关闭外界的基础设施，却没有理会交易塔如此巨大的地标级自动化生产线。

    也许是他们权限不够，也可能以茵人自始至终都没有关心过防卫都市里的居民是死是活。

    他们只关心庀古的研究成果和绛魔晶的出产速度。

    这也让防卫都市的居民至今还被蒙在鼓里。当然，即使能出去，也不过是个更大一些的防卫都市，离开交易塔甚至生活水准还会下降。

    冷真估计普通人注意到空气越来越稀薄之时，绛魔晶的收割也将终止。

    那就是他和卡雅需要离开的时候。

    “从离开比休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

    就算加上从萨贲和庀古那里获得的知识，对中心社区的概念还是模糊不清。

    主星末日后，可以选择去努津杀掉戈泽姆提升外在实力，反正努津的坐标已经通过交易塔拿到了。

    也可以赌一下去莫拉，只要自己能追上戈泽姆的强度，让他成长起来再吞噬也不错。

    但如果他在对抗亚敦的过程中死亡，就比较可惜了。”

    将笔放下，冷真摸了摸胸前和『传送种子』绑在一起的『吞噬星空』，一根羽毛加一个坠子。

    真念进入羽毛，开启星图。发现三颗被他点亮的虚星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位移。

    白星的移动范围最大，石膏色彩星次之，淡蓝色最小。

    因为星图里只有代表适应者的星辰，没有真实天体，所以冷真无法判断他们各自移动了多远。

    但代表戈泽姆的浅蓝色星辰此刻正在缓慢地朝远离冷真的方向前进。

    “要是有中心社区的全图挂就好了……这样就知道他具体在什么位置。”

    继续梳理，冷真又拿起笔，写下了幻意志三个字。

    “现在提升实力的主要途径有三个，虚拟人格和『吞噬星空』，然后就是那条真理，话说最后这种途径都没有一个简单的称呼么？因为不会有适应者讨论它？

    所以只能每个悟到真理的适应者自己起名字了？这难不倒我……

    真实剥夺？真离法？真念炼成？总不能叫修真吧……

    诶，卡雅提过的『炼真术』，会不会就是这个意思？

    指代篡改物质的话没必要弄个专门的名词……

    篡改物质，也可以说是改变了物质世界中的客观真实。

    那篡改意识中的主观真实，难道就是高等级的『炼真术』，『炼真术·极』？

    不管了，我就叫它『炼真术』！

    很好，解决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这三种途径中，目前看最行之有效，立竿见影的是『吞噬星空』，至少我知道用这个刻印该如何制定计划……

    『炼真术』现在还是太缥缈，缺少实际案例，没有现成的操作手册。

    而且，真念的作用，目前只能点亮虚星，肯定还有其他的用法只是我不知道，获取真念是毋庸置疑的。

    至于虚拟人格……”

    冷真看着纸上最后那几个字，叹了口气陷入了沉思。

    在三种掌握的变强方法中，虚拟人格是最让冷真忧愁的。

    相比之下，『吞噬星空』也需要付出一定的风险和代价，但那都是自己和外部的斗争，他可以决定包括时机和地点等一切外在因素，以一个完整的状态面对挑战。

    而副人格的风险在于自身，冷真不知道什么时候副人格会再次跳出来搞乱一切。

    如果当时和魔竞队达成协议，安全离开以茵主星，或许无法获得这么大量的绛魔晶，但有以茵的官方支持，获取信息同样能节省不少力气。

    另外就是冷真有精神洁癖，他无法容忍自己身体里住着另一个人。

    虽然萨贲十分推崇人格控偶法，听上去就像影分身术一样简单好用，分身消失后，经验会自动回归本体。

    但那是漫画，但凡冷真态度严谨一点，他就又要和萨贲讨论有关分身有没有独立的意识、分身愿不愿意自己消失、分身经历不同事件还和自己是同一个人吗之类的哲学问题。

    之所以还没有放弃人格控偶，不是因为那少的可怜的32种适应物，而是冷真想尽快消除这个隐患。

    但这方面他实在不擅长，虚拟人格也还在摸索中。

    又叹了一口气，冷真继续书写。

    “关于适应者组织，目前听说过的有『根源』，『神界莫拉』、『藏品』，『星空法庭』、『破晓星盗团』『罪己会』、『幻意志』。

    这几个团体中，也就『幻意志』和『神界莫拉』稍微有点了解，『藏品』可以看成是类似艺术家协会的组织，但应该不止表面那么简单，其他几个就只知道名字了。

    好想去莫拉弄清楚自己的天赋和适应物上限是多少……

    纪奇莱说他是物质级II期，并认为我是I期。

    这是怎么看出来的？虽然他的真源强度比我高很多，但精度却低地吓人，在远距离的探测上，真纹的反馈甚至不如肉眼观察……”

    这些问题冷真也可以去问萨贲或卡雅。

    但当他领悟『炼真术』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不能在对方处在告诉自己真相的这个主观意识中获得答案。

    而是要通过第三方，例如没有意识的新闻报道，虽然信息或多或少都会被主观意识影响，但对方的目的不是要作用在冷真身上。

    意识场就是最好的例子，他们讨论戈泽姆，讨论『破晓星盗团』和『罪己会』都可以，即使冷真不知道这些东西，也不影响他全盘接收。

    这个过程中不存在制造真实和篡改真实这两种意图。

    当然，当冷真提出问题，实现制造真实和篡改真实的条件就达成了。这时冷真需要做的就是质疑对方的回答，至少不完全相信。

    这也是冷真在这些天里造房子的时候想到的，算是展开对『炼真术』的深层联想。

    《比休末日》算是特例，卡雅和冷真对外界众多文明而言，只完成了创造现实这个步骤，卡雅也没想过剥夺比休神以外的真实。

    那位神秘的星砂级支配者虽然自己也被一定程度剥夺了真实，但他经过二次创作反而收获了更多，同时间接为卡雅和冷真提供了真念。

    对卡雅来说，目标人群和实际作用人群有所出入，但她制造真实、剥夺真实的初衷没有改变；冷真作为卡雅的工具，实际上辅助完成了创造真实，却没有改变真实的意愿，但在领悟『炼真术』后，创造真实和剥夺真实的条件满足，也获得了真念。

    理顺这些逻辑的冷真也明白，一些轻微的谎言和假象不可能对他构成什么实质性伤害。

    可他有精神洁癖，他不允许自己意识的一部分被人夺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