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梦境太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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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连接死亡

    透过窗子,看到由虚假构成的晴空,白痕实在是无法想象,这样的蓝天竟然是巨树树冠的光芒照射出的。

    起身站起,却有一阵呕吐感。眼皮上还贴着那片叶子,他看到所处的世界都是裂痕,仿佛下一秒就会裂开。

    裂痕杂乱无章的排布着,单单看着就犯恶心。白痕对着桌子的裂痕掐了掐,桌面就真的出现了一条裂痕。

    白痕相信,顺着裂痕只用指甲就可以把书桌粉碎。只要划过这些本来就存在的裂痕,不管是什么都会“死去”。

    人,也一定可以的。

    耳朵好像还有嗡鸣声,右眼也还是无法看清世界。但只有这些线条能清晰的看见,这些裂痕预示着死亡,预示着走向末路的世界。

    白痕一直是一个乐观主义者,但是这片叶子却摁着他的头,强迫他把这个生的世界与已经死去的世界建立联系。

    活着是一件好事,不知为何,白痕总是笃信。就像是在那个祭坛中冲向那个魔法师,他只是单纯的渴望活下去。

    白痕突然害怕看到镜子,害怕看到那个满是裂痕的自己,他伸出手,拨下了粘在右眼睛上的叶子。世界恢复了正常,刚才的世界如同幻觉一般。

    但白痕还是看到了书桌上的裂痕,“总之,谢谢了,这片叶子,我收下了。”白痕如此说着。看见死亡不是为了走向死亡,而是为了继续活着。

    他用力的挤了挤眼睛,不知为何,右眼看到的景象总是泛着模糊。他收起叶子,将花盆,箱子和翻开的笔记都放回了原处,如同他悄悄来的时候那样悄悄离开。

    ………

    “咚—咚—”新一天的钟声又一次敲响,人们也好像真的睡了一觉一般从屋子里走出。

    方树还是靠在栅栏上,多悲哀啊,连睡觉逃避这件事,他都无法做到。

    紧接着,几声急促的钟声响起,方树瞬间酒醒了一半。“神官大会…”他明白这钟声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这钟声为什么而响起。

    他忽的想起他给袁重拿的那些书里的一句话

    “不要问我丧钟为谁鸣”

    “丧钟为你而鸣”

    (语出英国诗人约翰多恩)

    ………

    此时听到钟声的还有正在井里攀爬的白痕,他听到钟声响起,便知道袁家村的休息时间已经结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他们的休息时间恰好是八小时。

    一秒不多,一秒不少。也不知道这个村子哪里藏着电子钟呢,这地方在这种事情上还真是与时俱进。

    不过这也意味着白痕和袁七的出逃差不多要被发现了,这一去,是万万不能回到这个村子里了。

    白痕落到井底,却又听到几声急促的钟声,虽然感到疑惑,却也没当回事。

    又是在泥坑里打滚的时间,白痕钻过来后,却看到了在一边等待着的袁七。他正靠在泥土上,身上还抱着剑。

    看到白痕过来,袁七赶忙跑了过来,焦急的说道:“有把握了吗?大神官肯定已经知道我们跑掉了!”

    “啊?这么快!话说你怎么知道的。”

    “唉!这个时候开神官大会能有什么事啊,肯定是是发现我们跑了呀!”

    “……”白痕这才反应过来那几声急促的钟声是什么意思,“问题不大,我们应该也不会上去了,话说那边那个傻子神官会不会也去参加?”

    “不会。”

    “确实,哪里会有这么轻松”

    白痕和袁七两个人又一次前往那个洞口,那个老者还是如同刚刚那样盘坐在那里。

    白痕手一伸,示意袁七站在那里。将剑微微下垂,对着老者来了两剑,果不其然,白色的根须出现,刹那之间就再次修复完成。

    相比方树,这个老者的的确确不堪一击,但其不死的特性使得他远比方树难缠的多。白痕无奈,只能从口袋中拿出拜死,虽然极不愿意看到,但一切为了前进。

    叶子往眼皮上一贴,只是有了轻微的眩晕感,老者和他背后白色根须围成的洞都出现了裂痕。老者突然就坐不住了,腾的一站,仿佛感受到了威胁一般,咿咿呀呀的口仿佛说着:

    “你………死………”

    白痕又将剑一垂,轻轻后撤,随后爆射而出,在接近老者的瞬间,划过了老者身上的所有裂痕。

    “啊…………啊……”

    老者似乎是在惨叫,那些斩断的地方竟然真的没有再伸出白色的根须,仔细一看,连那白色的根须也被一齐斩断。

    “虽然不是什么正义的使者,不过也应该清算一下作为神官的你了。”白痕从袁重的笔记中已经知道了,这些个神官们,确确实实都该死的不得了,就连袁重自己也承认,是受不了内心的谴责才去赴死的。

    因此,这家伙看起来傻傻的,但能够成为神官,也必然献祭了不少人。

    白痕作出收剑的姿势,虽然没有剑鞘,也许仅仅是为了耍帅。摘下叶子,视线好像又模糊了一些,看来这并非是错觉。

    把剑反握在左手上,用右手向袁七打了声招呼。二人也不多作废话,直接跨进了洞里。

    ………

    方树不是神官,但是却因为其特殊的能力而被邀请参加神官大会。

    开大会的地方固定在村头露天的地方,毕竟袁家村屋子里黑的看都看不见。

    一个木头做的圆桌子,几个低低的小凳子,外加几声急促的钟声,就可以把袁家村那些留到现在的活化石招来。

    方树不能坐,只是在一边站在。老头老太太们像赶集会似的,陆陆续续的走来,很多人还在那里相互聊着天。

    先到的人还能有一个座位,后面来的人就只能坐在地上,或者是

    站着。

    看人差不多都到齐了,大神官左手提着一口黑锅,右手拿个勺子猛敲几下,“肃…静,说话…的声音都停一下”

    吵闹声逐渐止息,大神官扫了一眼所有人,缓缓的说道:

    “昨…昨天,袁七和…和那个新来的小子跑掉…了”

    场上的所有人瞬间沉默,他们每一个人都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现在在去追回袁七二人,已经来不及了,动员整个村子需要时间,在这个通讯极为落后,规模又极其庞大的村子,至少需要一整天。

    没有这个时间了,如果神树“发怒”,作为神官,他们都知道后果的。所以很明显,这次开大会的钟声,的的确确就是某个人的丧钟。

    “老六,你怎么说?”人群中有人率先开始发难,他们都不想让自己家系的人送死,又盼望着有其他人替所有人赴死。

    “你可真是个混球啊,老子这边前些日子刚嫁出去一个呢!”被点名的那个老头根本不甘示弱,立刻就开始回怼。

    袁家村的“嫁人”从来都没有什么固定的规律每一次都是这样开着大会吵来吵去,选出一个所有人都不反对的人赴死。

    可笑的是,那个赴死的人是无法决定自己生死的。方树冷眼旁观着这荒缪的一幕,一群人,毫无心理负担的要求别人为自己去死。

    “肃…静,肃…静!”站在最前面的大神官又用力敲了敲手中的锅,待众人都不说话后,他才开始说道:

    “想必大家也都明白,神树生长的最近开始变快,出嫁仪式也越来越频繁,所以我们要开始强制轮换了”

    这段话让场上直接炸开了锅,在这几百年里,大神官第一次动用了强制力,但他们也明白,这个是必要的牺牲。

    “唉,还是让老朽先来吧!”大神官身侧的一个老头率先站了出来。

    “你这个家伙,是打算把偏房的那个小女娃嫁出去吗?”

    “那有什么关系,孩子什么的,再生嘛”

    这的的确确是个好办法,相比于已经可以贡献人口的青壮年,未成年的孩子显然是个高性价比的决定。

    “没人反对的话,就这么定了”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老者又开始喘起来,“下…下一个就是你了,记…记得准备一下。”

    “我代替她去。”就在众人都准备散去的时候,方树突然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