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谢氏姐弟
“师父,小女叫谢雪痕,”那姑娘又指着少年道:“这是我弟弟谢凛儿。昨天晚上我一个人正在房间读书,忽然有些头晕,就不知不觉睡过去了。当我醒来的时侯,我就见到了凛儿。”说着默默的看了那男孩一眼。
“当时凛儿还在昏睡,我向四周一看,发现我们是在一间客栈的客房里。我慌忙使劲把他弄醒,问他怎么到了这里。他说他是被一个黑衣蒙面人潜进房里,点了穴道,把他装进口袋,给掳到这里来的。我们正要从房间里逃出去,门就被打开了,进来了白天见到的那四个人。”谢雪痕说着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谢姑娘,看来你是被他们用迷魂香一类的毒物给熏倒了,然后他们就把你姐弟二人给劫了出来。你二人可知道,他们是什么人?”月殇沉思了一阵,又问谢雪痕。
“这些人我一个也不认识,更不知道他们抓我两个是为了什么。”谢雪痕道:“我们得赶紧回家去,免得让爹妈惦念。”
月殇道:“不知二位施主仙乡何处?”
“西湖湖畔谢家庄。”谢凛儿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回去时还要不要经过桃花坞?”这少年眨着一双点漆般的眼睛,向月殇询问道,并看了姐姐谢雪痕一眼。
“二位施主原来是谢庄主的千金和公子?”月殇神色一展。
“怎么?大师认识我父亲?”谢氏姐弟诧异道。
“贫僧与令尊有过数面之缘。”月殇说到这里,眉头紧皱,深沉的目光在谢氏姐弟面上扫了扫,话声凝重的道:“二位想必还不知道,你们谢家庄昨晚被烧成平地了。”
“那差役一定是胡说八道,我不信!”谢凛儿道,“我们家怎么会失火?即便失了火,也不可能把偌大的整座庄院全烧了啊!大师是从哪听说的?”
“我今早进入桃花坞时,听到很多人都在议论此事。二位小施主又遭人绑架,想来此情非虚。”月殇心中叹道:“唉!江湖仇杀,灭人满门是平常之事,无知少年,却还以为家中只是失火。”
“什么?”谢氏姐弟耸然动容。“敢问大师,可确定就是我家么?”谢雪痕在问出这一句话时,心如刀绞,尽管没有哭出声,但眼泪已如断线珍珠般,自眼角顺着粉颊滴滴滚落。谢凛儿双目通红,盯着月殇,希冀他能给出一个不确定的答案。
“这个……,阿弥陀佛。”月殇看着悲痛万分的姐弟二人,一时间倒不知如何回答。“贫僧也只是听说,不过从传言来看,此事只怕假不了。”
“明日我们先回家看看,此事是否属实。若是真的,我就要想法子查出那个凶手,好为我家人报仇。”谢雪痕擦擦眼泪,俏面露出愤恨之色。
“那岂不是很危险,谢玄施主武功高强,无刃刀法更是威震江湖,决不是挟持你们的那个四人,所能对付得了的。贫僧以为,这真正的幕后凶手,肯定是另有其人。”月殇揣测着这件事,又说道:“而此人的武功,也决不在你父亲之下。你们二人现今刚刚逃脱,咱们还杀了他们一个人,那真正的凶手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在你们家附近,你们二人明日冒然前去,岂不是自投罗网?”
“如果遇到他们,大不了就跟他们拼了。他们既然杀了我爹娘,不妨索性连我一起杀了。”谢凛儿双眼淌泪,神色坚毅。
月殇道:“小施主你误会了,贫僧的意思是,你们二人这样白白的前去送死,太不值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们二位应当把武功练的比那凶手的武功更强,再去找他为你们全家报仇才是。现在去,岂不是正好让他们斩草除根么?明日收葬谢施主之事,就由贫僧代劳吧!”
“既是如此,明天我更要去看看,好认清那是些什么人。”谢凛儿口挫玉钉,目迸怒火。
“阿弥陀佛!”月殇道:“二位以后作何打算?”
“我们现在除了大姐和二姐,也没有什么别的亲人了。”谢雪痕道:“我们打算去武当山和青城山,去投靠大姐和二姐,再请她们设法为家里人报仇雪恨。”原来谢玄的长女花慕蝶,嫁给了青城派掌门叶飘云;次女谢雪霭嫁给了武当派掌门太极真人的大徒弟聂海棠。
“武当、青城均是当今武林的名门大派,太极真人和叶飘云叶掌门一定能为你们主持公道。你们前往这两处暂时栖身,可保无虞。”月殇说道:“我明日再给本门方丈月空师兄修一封书信,你们如果有什么需要,可持书信前去少林寺。”
谢雪痕连声称谢。
月光透过枝叶,匝下遍地银星,一屡清风,宛若流水,哗然拂过,夜色顿时萧索。
三人在林间倚着大树歇宿了,月殇久走江湖之人,露宿野外是寻常之事,倒也惯了,但谢氏姐弟生在朱门,如何受得这般艰辛,况且家中天降不测,更是难以成寐。
二人捱到天明,拖着疲倦的躯体,随着月殇顺来路返回桃花坞,在镇上吃过饭。月殇向店家借来笔墨纸砚,向方丈月空写了书信,并取了一些银两,交予谢氏姐弟,而后雇车载着三人前往杭州。及至谢家庄院附近,已闻到空气中飘浮着一股焦糊刺鼻的味道。
谢凛儿拨开右边车帘,隔着一片水湾,远远地看见自己的家,已变成了残垣断壁。许多官兵在焦砾上走来走去,察探挖掘。谢凛儿只觉手足冰冷,一双眼珠几乎要瞪出来,嘴大张着,只说不出话。
谢雪痕凑到谢凛儿肩后,目光透过车窗,“啊”地一声惊叫了起来,天都塌了。
忽听车夫“吁……”,让车停了下来。
“师父,怎么不走了,赶紧过去。”谢凛儿有点发急。
“那么多官兵在办案,我还是不往前凑了,免得再招惹上麻烦。这年头,没有什么比平安无事更可贵的了。劳烦您三位就在这里下车,自己走两步吧。”车夫叹道。
谢凛儿不待他说完,慌忙掀开车帘,钻出车门,跳了下去。谢雪痕看了月殇一眼,却见月殇透过窗子,看到谢家庄被烧的一片焦黑,面上也不禁变了颜色,起身随谢凛儿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