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雷声轰鸣，云层里闪烁电光，无数降落伞被劈中，在雨中燃烧起火，冒着乌黑的浓烟，还未垂落，就化为灰烬。

    很快，天上的雷霆消失了，密密麻麻的降落伞也消失了。

    之前乱哄哄的局面全然不见，只剩下一清如洗的天空。

    “上面是怎么回事？”苏虎望着天空，有些不明所以，见一切恢复如常，向寒宣问道。

    “我在和一个朋友切磋异能力。”寒宣笑了笑，解释道。

    “跑到我的梦里来切磋？”苏虎有些无语，目光遥望远方，那边是一环中心，望向那里的时候，他目光灰暗，瞬间整个人变成很低沉的状态。

    天上下起了雨，梦境秩序回到原始状态，寒宣和苏虎浑身被雨滴打湿。

    寒宣见苏虎想起心事，开导道：“短暂的快乐结束了，就算不开心的事暂时解不开，你也不要像个人间小苦瓜一样吧？”

    “我想去那边看看。”苏虎指着市中心，显得倔强，他握紧拳头道：

    “在梦里我可以潜水很久，可以游很远很远，可我好几次尝试却达不到市中心，所以我很想看看那里有什么。”

    寒宣听到他的话，下意识地眺望市中心方向，深邃的目光看得入神。

    市中心那边有许多地标建筑，一根高耸入云的广播电视塔，一对双子塔，最为重要的是有一尊伟人的石像，伟人身后是性格博物馆。

    “我们的坐标在西三环，从现在开始游到市中心，我们之间直线距离是10.1公里，按照每小时为X的游泳速度，在Y小时后可以抵达....卡！怎么撤到数学方面去了！”

    一想到数学，寒宣就犯头疼。

    “扑通！”

    旁边的苏虎已经跳入水中，溅起不少水花，惊醒出神的寒宣。

    苏虎在水中的身影越游越远，他朝的方向，是他最想领略的地方。

    寒宣摇了摇头，轻叹一口气，准备钻入水中追他而去。

    天上飘落淅淅小雨，灰蒙蒙的世界，只剩下游荡的风声和海水涌动的声音。

    一眼望去，这座城市淹没在汪洋之中，让人感到不安和压抑。

    “这是怎样一个人才会做出这样的梦？”寒宣感叹着，作为救梦师，他见过许多噩梦，但这样不是噩梦却能困住人的梦境，他第一次见。

    “扑通！”

    寒宣将黑色风衣脱下，随手搁置，立即以标准的姿势钻入水中，追赴而去。

    ...

    苏虎下潜到离地面很近的位置，在梦里他似乎适应这种状态，游动的他灵活得跟小鱼儿一样。

    反观寒宣游泳的姿势就没那么专业了，他扭动腰杆和臀部，双足在排水游动，重复着一样的动作保持前进。

    只是他无处安放的双手毫无章法，像狗刨一样游动。

    寒宣屁颠屁颠地追上上来，他脸色有些埋怨，是在责备苏虎为什么不等等自己这个菜鸡。

    寒宣花费好大力气游到苏虎前方，张开口想说什么，却吐出许多泡泡。

    心情沉重的苏虎没有理会他，直接游了过去，现在的他只想静静地做自己想做的事。

    寒宣拿他没办法，继续在旁边陪同他，势要完成这个壮举，从西三环游到市中心。

    两人潜行在一条宽窄的巷子里，这里张灯结彩，充满烟火气，但这里又没有一个人，只有很热闹的痕迹，看两旁摆满了小贩推车，烧烤、炸串、炸鸡、关东煮等美食一应俱全。

    寒宣望着这些，有些嘴馋，随手从旁边摘下一串冰糖葫芦，刚送入嘴巴时，眼前浮过开口产生的气泡，他意识到水下不能吃东西，无奈地将冰糖葫芦扎回去。

    苏虎一直沉着脸，好像开心不起来的样子，他淡淡感慨，这里是樱花夜市，十六岁时的他很喜欢在这里买东西吃。

    苏虎苦涩的内心触动了一下，那时候的自己浑浑噩噩，只顾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二人继续向前游去。

    苏虎从一间建筑的窗子游了进去，一进到里面，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偏欧美式的建筑风格，给人一种时尚、休闲、高端大气的感觉。

    寒宣也游了进来，如果不是苏虎陷入emo状态，他很想问一句：

    “我们这样算不算擅闯民宅？”

    很快，寒宣这个想法就被推翻了，这里装修华丽并不是别墅，而是一个休闲会所。

    苏虎游过大厅，顺着长长的走道继续游下去，两旁都是有门牌号的客房。

    “呵，福满人间吗？年轻的时候不懂事，在这种地方当服务员，拿着底薪，和一些纸醉金迷的人搅在一块儿，想想真是浪费青春。”

    苏虎苦笑着在心里悲叹，加快游动的速度。

    苏虎仿佛对这里很熟悉，径直找到一个阳台，带着寒宣离去。

    接下来，苏虎到过的地方有商场、有网吧，有KTV，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苏虎完全是绿着脸路过的。

    寒宣看他的样子，安静地陪在一边，没有插话，没有安慰，让他自己去面对，去反思，去痛定思痛。

    苏虎游到一个叫某某花园的老旧小区，小区里全是矮楼房。

    一个年轻的男子坐在保安亭里，吹着空调，躲在监控盲区耍手机。忽然看见主管的车子行驶过，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手忙脚乱地摆出一副兢兢业业工作的模样。

    苏虎难得的笑了，保安亭里的男子正是自己18岁时的模样。

    还记得打那份工的时候，由于系统识别不出车主的车牌，一直没有起杆，将第一辆车子卡在那儿，在其后面更是几十辆车子等着出去，许多焦躁的司机不停地鸣笛，让这个小区吵闹起来，谁让那会儿是晚高峰！

    后来还是保安队长和副队长过来帮忙，不然真的堵死了。

    作为掌控梦境的救梦师，寒宣看到苏虎的表情，也读到他的心理活动，选择继续在一旁默不作声。

    苏虎游到一处工业区，眼前是熟悉的数码城大厦。

    他看见20岁的自己正在送快递，新买的车来不及架棚子就开出去送快递挣钱，不幸的是遇到了突如其来的暴雨，周围还没有停三轮车的地方。

    那时候的自己选择脱下衣服盖住一件又一件的包裹，不敢让顾客的包裹因为淋湿而受到损坏。

    就这样，20岁的自己在磅礴大雨中护着包裹，淋了两分钟。

    把每个包裹送到的时候，他讲明情况，没有受到一个责怪。

    苏虎没有过多停留，继续往市中心游去。

    二人来到一个大型十字路口，22岁的骑手苏虎出现在马路上，手上的单子快超时了，他不敢耽搁，只能争分夺秒。

    前方的绿灯马上转变为黄灯，这让苏虎更加急了，想快速开到马路对面。

    风驰电掣之间，苏虎看见斑马线上一名三十多岁的男子，他提着公文包，焦急地赶黄灯。

    眼看就要撞上那名男子，苏虎立即急刹车。

    结果没有撞到那名男子，但是自己的车子却因为急刹车而滑倒，一股很强的惯性让苏虎连人带车在马路上滑动两三米。

    苏虎的膝盖和手臂被擦伤，裤子被摩出一个大口子，他摸了摸脑袋，发现在头盔的保护下，脑袋安然无恙，他捡起掉落的东西，和餐品，继续往最后一个送餐地开去。

    当时的苏虎进入一种很焦急的状态，完全顾不了其他，只知道把餐品送达，做好分内之事。

    这一幕，寒宣完全是紧绷着神情看完的。

    苏虎看着22岁的自己，那段骑手生涯还很记忆犹新，摔倒那一天送的餐品是炒饭，没有汤汁，所以没有撒漏。

    苏虎叹了口气，走吧，还没有到终点就不要停留太久，一路上出现的风景都是命中注定。

    原来打工人一路走来便是这么坎坷...寒宣见苏虎闷不做声地往前游，自己也跟了上去。

    起初苏虎还担心寒宣会跟不上自己，会拖后腿，游了一个多小时后，苏虎显得体力不支，寒宣这家伙还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这也不奇怪，寒宣是异能者，是治愈师，他的体力可边游泳边恢复，至于憋气问题更加不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