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回家后一进屋，放下手里提着的东西，也不顾走了大半天的疲劳，而是急忙她就走去家里外屋放在靠里左边墙角的一个小竹条书架跟前，然后慌忙翻了她就开始在那上面查找起来的结果翻了半天，找出几本书来，然后抱了因而她就忙坐去里屋床头靠窗的一张半新旧的书桌前翻着开始一本一本的看了起来后，“怎么样？都找着了吗？”因为知道她心里有事，所以一回到家里来后，因而石广敖就只管自去做起事来的又过了一会儿，直到屋里静得来连一点儿声音也没有时，所以怀着一种特别稀罕的心情因而他就忙轻脚轻手地进屋走到她的身背后去后，踮起个脚跟来又忙埋头就从她后颈脖的一侧偷偷看过去的却除了只见她就不停地翻着她手拿的那本书外，不但不回答，而且也还连头也不抬一下的时，心想也许是她太过于专心没有听见吧，所以不想再打扰她的他就忙转身仍然轻手轻脚地走出屋来后，又忙脱去外衣，穿上围裾，然后就只顾淘米煮饭，洗菜洗衣服的忙把个家里的事情差不多都快做完了后，再又想起她来，脱下围裙，因而又忙就走进屋里去的再踵起个脚跟来从她的背后向前面一看时，“啊！”而当见她埋头还拿着那本书翻了不但看得很专心，而且也还又像是就非常着迷的样子时，“莫非她都找着了吗？……”见她屏息地还只顾看那书时，所以无不就有些心疼起来的因而他就忙问：

    “怎么样？……兆娟！亲爱的！都找着了吗？……”可一看，却见她还是一动不动的一声不响，怕她太过认真，因而无不有些担心的小声他就忙又问：“兆娟！……倒是像这样的问题[1]你都想了有多久了？……”

    一听，又过了好一会儿，然后这才见她慢慢抬起头来而当他们四目相对时，“哎！”不由惊得石广敖简直发呆的就想：“……她到底都是我的妻子呢还是就是一位圣女？……”“广敖！”然后见她用一个指头指了点在仍还翻了卷着拿在她另一只手上的那本书的书页上她就忙又说：“你也记得，过去，不是我们也曾常会讨论就像这样的一些问题[2]吗？……只是……只是那时不过大多是一种热情与好奇罢了，但现在……而现在要是它们又再来袭扰时，那是不是我们就应该抓住它们不放呢？”

    ……天已将近黄昏，屋子里很静，看着她一对期盼的眼睛，仿佛真的就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啃噬她的心灵似的时，“怎么办？”因此他就忙说：“兆娟！好好想一想，到底跑到你脑子里来的那些东西它们究竟是一种灵感呢？或者根本就只是一种幻想？”停一停他又道：“但是，学生时代终归是学生时代，而现在我们不仅工作了，而且也还又有了家，所以说话做事就一定得谨慎，讲究实际才行……。”怕她还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所以提高了声音的他忙又说：“难道你不想一想，就连像牛顿那样伟大的科学家也一生都没能解决的问题[3]，那叫我们一个刚从大学里才毕业出来不久的学生又能怎样呢？……得过且过，不是只要能做好自己本身的工作就行了吗？！……”

    “嗯！”他话刚一出口，听了一惊的一怔，然后看一眼他后林兆娟就心想；“他怎么会这样说呢？……”

    七上八下，但哪料就在她不知都该怎样回答他时，“嗯！”却忽然一个奇怪的想法又冒出在她的脑子里来就提问的说：“……那又为什么火车能从南京开到重庆？飞机能从重庆飞到BJ？轮船能从上海开到武汉呢？”边想她手里仍还拿着那本翻卷着的书然后抬头她本想就要问石广敖说：“广敖！你都知道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吗？”可一下又马上想起他刚才对自己的态度来后，“哼！像这样简单的问题也要拿来问人？……”怕会惹他笑话，所以连忙咽住话头的因而她就忙低下头来后，合了忙把那本书就往她面前的书桌上一放时，“哎！难道它不就是当年我们曾在一起就怎样艰涩而又醉心地苦读过的那本爱因斯坦的小册子[4]吗？”一下看见它的封面后，石广敖不仅眼前一亮，而且也还又顿时如什么“质能相当[5]”呀，“量杆变短、时间变慢[6]”呀的等像这样一些既深奥而又十分神秘的问题不一下子突然在他脑子的深处就又重新再掀起一阵阵汹涌的波涛来，而且也还一下子就又让他突然想起那些学生时代的美好时光来时，一瞬再又想起自己刚才像那样对待林兆娟的态度，所以无不深深地感到自责与内疚的却说自那以后，又过了几天，“是呀！”一天，而当林兆娟忽然又想起就是那天她本想就要拿来问石广敖的那几个问题[7]时，不由一惊的因而她又想道：

    “如果那天我真要是提问的话，别说他了，而就是换了别的不管任何人，那他们也都会问的就说，‘而你又为什么就会提出像那样傻的问题来呢？’所以听了我想他们不说我是个疯子，也一定就会说我是一个白痴的！……唉！”想着不由她又暗自埋怨起自己来的心想：“不说别人了，就连我自己想来，现在也觉得当时我‘怎么就会像那样痴痴的傻’呢？……”想起这些问题来，一边她觉得既好笑又好气的但哪知刚想到这里，“不对……！”却一下她又心想：“……试想想，而要是依爱因斯坦的相对论来说的话，那情况难道还会是这样的吗[8]？……”

    所以，执着地还是就又回到她以前的那些想法上去后，又过了几天，“兆娟！”而在一天的下午，下班回家来，像是在心里早有准备似的一进屋，还不等坐下，因而石广敖就忙问林兆娟的说：“……不是那天你就想要来问我说火车、飞机以及轮船它们又为什么就能从一个地方开到另一个地方去是什么道理吗，问这个话那你究竟又是什么意思呢？……”……“什么？”一听还真不知道他究竟是理解了自己那话的含义呢？还是他的态度就来了一个180度的大转弯？但不论怎样，还是等他端根板凳来就往自己的对面一坐后，一看非常高兴得连晚饭也不再去做的因而她就忙也去端来一根小板凳儿放了又忙就坐在他的对面忙像认错的就说：“……那天我真傻！试想有谁又会就提出像那样的问题[9]来呢？其实谁又不知道那则都是因为在火车的里面装有蒸汽机，在飞机的里面装有航空发动机，而在轮船的里面则就安装有锅炉或者是柴油发动机的缘故呢？……”不过，开初她还说得倒像是都很轻松的样子，可一转，却像一下子变得严肃的她又说道：

    “但是，试想想，而要是根据狭义相对论，从质量的角度来看，如果把装在火车上，飞机里以及轮船内的燃料连同把它们也都看成是一个整体的话，那么，难道不可以把它们的运行就看成是因为烧掉了属于它们自身质量一部分的煤，航空煤油，或者是柴油的后，因而也才就获得了推动它们前进的能量，或者说也就叫做动力的吗？”再停一停，越说她像感到话越重，所以就越说越慢的她又道：“……也或者更明确一些说，它们的开动，则不都是以失去（它们）自身质量的一部分为代价的吗……？”然后停下来又偷着看了石广敖一眼后，见他好像还并没有觉察这话的含义与之前又有何不同，所以忙似乎强调的她就又说道：“要是还不清楚的话，如果可能，那我们就再以一列除了蒸汽机，车轮车轴和车架等承受很大力量的构件外，其它则是就全部都用木材来做成的火车为例，运行时，不用其它任何燃料，而是就拆下它车皮上的木板来当燃料烧的直到烧完为止，这样，事情难道还不清楚吗？”

    停了停，“当然，煤、航空煤油、柴油，以及也还有又比如就像木材的等而在燃烧时所释放出来的，却也并非完全就是人们在相对论中所说的那种纯能量[10]罢了！……”“行了！”一听石广敖忙摆摆手说：“当然我明白这不过只是蕴含在它们里面的一种化学能而已。”然后让林兆娟怎么也没想到的却只见他很狡狤地一笑后又说：“可是，严格来讲，虽然微乎其微，但其实这种燃烧也还是就要造成质量亏损[11]的呀！”“嗯！”听了一惊，但除了点点头外，别的还是她就再什么也不说了后，“嗯！”而一听，见她再也不开口时，倒是反惹得石广敖就很疑惑的心想：“……那是不是她提出像这样的问题[12]来还另外有什么别的含意呢？……”所以，不说在心头他就怎样疑心重重，却说而对于林兆娟来说，自打那关于蒙昧人的念头一闪就像浮云一般飘上她的脑际来后，不知是灵感？是知识积累的爆发？是好奇？或者干脆就是因为受一种责任心的驱使的缘故，所以一下子不但它就紧紧地撄住了她的心，而且，也还她的思想因而一下子又就像开了闸似的，越想越深，越想越远地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因而，自打那以后，除了上班以外，狂热地她几乎就把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给全搭了进去后，一看，因为石广敖一开始就很反对做像这样的事情，所以现在对她除了就不冷不热的外，而且也还见她简直就不顾一切似的时，所以冷言冷语不时连讥带讽少不了泼冷水式的他就又要说上她两句的道：“看你都着迷得快要发疯了的样子……？”“着迷又怎样？没有过发明冲动的人，又怎能体味个中的快乐与趣味呢？”所以像只小蜜蜂嘟着个嘴的有时就又扎回两句去后，不管一切地她就去一边继续思考，一边开始又就忙着收集起一些有关这方面问题的资料来。

    ……终于，攘攘纷纷地忙碌了很久以后，像一头无头苍蝇，这才她终于弄明白过来自己原来似乎是很想就要重新再提出一个有关于太阳系起源的新假说来的一想，“哎呀！难道这是真的？有可能吗？”但除了感到惊讶外，而她觉得自己又似乎也还并未就把这件事情想得很完全、很清楚，而是只还模模糊糊地像只兔子，游侠般只不过它们总在自己的脑子里就跳进跳出的因而除了让她暗自感到十分兴奋与一阵阵的激动外，而给她带来的，更多的则是忙碌与不安！“唉……！要是广敖也很赞成做这件事情的话，那不就什么都可以来我们俩个一起做，一起商量的该有多好啊！……可是，哪想他对这件事情不但一点儿不感兴趣，而且也还甚至态度冷淡呢……？”不过，虽然如此，但只要一有什么新的想法，还是她就总会首先想到他，总会在第一时间就去告诉他的。只是由于石广敖始终心存芥蒂，所以任怎样劝说，可还是他最多也不过就只能帮她做一些比如像是简单的抄抄写写，或者是在太忙不过来的时候，也就去帮她整理整理资料的等。除此以外，又哪还敢奢望他能再做些什么呢？……

    ……不过，这件事情虽然让她感到很灰心，“广敖！”但还是一天在吃午饭时，坐上桌子去吃着吃着忽然停下筷子来两眼直看着他的干脆她就忙问的说：“你都还记得在高中上物理课时我们就都曾学过的什么叫‘内能[13]’，什么叫‘外能[14]’吗？”

    “记得，怎么不记得呢？”这回他不但回答得很干脆，而且也还又马上停下筷子来后，看住她的就又说：“你问这干吗？”不知听了而林兆娟又都怎样回答，且请看下章叙说。

    [1]像这样的问题——指在前面她所提出来的那些如像“朦昧人”，“深沟大壑”，“现代公路上的现代汽车”等这样的一些问题的意思。

    [2]这样的一些问题——指太阳系的形成与爱因斯坦相对论中的一些问题的意思。

    [3]像牛顿那样伟大的科学家也一生都没能解决的问题——指牛顿虽然对经典力学作出了伟大的贡献，但对太阳系转动的原因却始终没能找出一个正确的答案来的意思。

    [4]小册子——指爱因斯坦着的《狭义与广义相对论浅说》一书（杨润殷译，上海科学技术出版社1964年第一版）。

    [5]质能相当——这是狭义相对论的一个原理，用公式表示即为：Ｅ＝ＭＣ2(其中，Ｅ表示能量，Ｍ表示质量，Ｃ表示光速)。

    [6]量杆变短、时间变慢——即狭义相对论指出“运动中的量杆会变短，时钟会变慢”的意思。

    [7]那几个问题——指在前面所说有关火车、飞机和轮船又为什么就能从一地开到另一地去的那几个问题的意思。

    [8]要是依爱因斯坦的相对论，那情况难道还会是这样的吗——指如果按照相对论质能相当原理，那火车、飞机、轮船的运行就不单只是在它们的里面安装有发动机，而是还深含一层燃料在燃烧时，因而也就释放出能量来（但在这里所使用的还是燃料的化学能）作为动力从而推动它们前进的意思。

    [9]像那样的问题——即指火车、飞机和轮船又为什么就能从一地开到另一地去的那几个问题的意思。

    [10]那种纯能量——即按相对论质能相当原理，指以一定质量的物质而能就完全转换出来的所有能量的意思。

    [11]质量亏损——近代物理学的一个概念。指任何一个原子核的质量总要小于其组成它们所有质子和中子的质量之和。这里意即如像木材、煤和燃油等在燃烧时，由于它们释放出了能量来，因而根据相对论，虽然损失非常非常微小，但这些燃料却还是也总要亏损一小点点儿质量的意思。

    [12]这样的问题——即指火车、飞机和轮船又为什么就能从一地开到另一地去的那几个问题的意思。

    [13]内能——此即指存储于一个物体或一个系统内的一切能量，其中也包括由其物质所能转化出来的那些纯能量的意思。

    [14]外能——此即泛指一切与一个物体或一个系统不相关，而存在于它们之外的所有那些能量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