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定的日期很快就到了，去之前，沈宁特地准备了一套非常正式的女款西装，配上金丝眼镜，除了那张像高中生般稚气的脸，活脱脱一个商业女强人。

    G市辉永总部门口，沈宁下了出租车，望着高挺的大楼望了好久。

    心里顿时升起五味杂陈，激动、开心、感慨、紧张、近乡情怯……都有，也说不出哪种占得更多。

    沈宁清了清嗓子，正正衣领，拎着包走了进去。

    辉永总部大楼里面的装饰几乎全都翻新了，作为全国互联网营销企业的top，科技感那是必不可少。

    沈宁一边缓缓走着，一遍转着头观摩这未来科幻片般高端前沿的大厅。

    深深的震撼感和压迫感印在沈宁的眼里，这种感觉不亚于当时第一眼看到康星星电子海报时的感觉：震惊、被裹挟。

    她站在大厅中央，环顾四周，周围的人来人往，都对这里的环境已经习以为常。

    沈宁有种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既视感，但还是忍不住像个没见识的人一样，傻站在这里。

    要是能在这个地方工作，那该有多好……

    正当沈宁畅想着，殊不知从二楼走廊那里，投来了一个打量的目光。

    时奕东刚跟阿郑交代完一些事情，正要离开，却敏锐地发现楼下大厅里出现了一抹陌生的身影。

    认清了来人，他在康星星发来的视频里看到过这张脸，红肿着眼睛，被压在满是酒气的男人身下，绝望地哭喊着……

    现在看起来却已然一副欣喜激动的模样，好像遭受侵犯的人不是她似的。

    不过想来也是，借这件事能狠狠捞辉永一笔，这么高兴也情有可原了。

    真是利欲熏心。

    时奕东已经能想象到，待会儿这个女人要怎么在自己面前扮演楚楚可怜了。若真能拿到一笔飞来横财，他猜她肯定笑得合不拢嘴。

    时奕东不屑地别过脸，快步离开了。

    沈宁并不知道自己的形象在某人眼里已经变了味，驻足畅想一会儿后，便走向前台，说道：“我是沈宁，和你们时总有预约。”

    “好的，请跟我来。”前台礼貌地说道。

    沈宁跟着前台上了电梯，看着数字逐渐攀升到23，心也跟着紧张。

    接下来要见的可不是五年前那个毛小子了，而是辉永集团的CEO。

    光是这个名号就足够让人紧张，不知道这名号之下的时奕东会不会也是压迫感十足。

    到达顶层了，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沈宁呼了口气，跟着前台走了出去。

    站到办公室门口，门上诺然挂着“总裁办公室”的牌子。

    “沈小姐到了。”

    “好的谢谢。”

    前台小姐便转身离开了，沈宁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心底又多添了份不安。

    咚咚。沈宁敲了下门。

    无人回应。

    沈宁又敲了几下，还是无人应答。

    正欲再敲几下，里面突然传来一声：“进来。”

    那声音浑厚威严，足足的总裁架子。

    沈宁直起身板，推开门走了进去。

    她看见时奕东正坐在一张宽大的皮质软椅上，手里拿份文件认真地看着，连头都没抬一下。

    沈宁想过自己此番会受到轻视，但没想到现在还没开口说话呢，一道坎儿就已经摆在面前了。

    虽然说沈宁想留在辉永，可这并不代表她要在时奕东面前低声下气，更不会让自己像先前那样，被开玩笑似的对待。

    现在她没进辉永，和时奕东也并没有上下属的关系，她只是一个对等的人，理应受到应有的尊重。

    “时总，这里有件更重要的事，您要不要把头抬一下呢？”沈宁站在桌前，勾起唇笑道。

    时奕东翻文件的动作一愣，他还真没想到沈宁会以这样的话来打破沉寂，很有意思，但听起来十分没礼貌。

    时奕东抬起头，正要打量这个口气不小的女人，却在看到沈宁那含笑的眸子时，心脏猛地缩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似乎看到高旻站在自己面前。

    很少有人能有如高旻般自信、充满魅力的眼神，以至于他一瞬间晃了神，竟以为高旻回来了。

    但事实是高旻已经走了五年，她不会再回来了。

    时奕东让自己从思绪里跳出来，换上一副严肃审视的表情，放下文件靠在皮椅上，嘲弄地说道：“这份文件事关两家全球五百强大企之间的合作，重要至极，你所说的事比这还要重要吗？”

    沈宁可不犯怵，率然道：“与人相约，却根本不把约定当回事，这种失诚的行为，在时总这里算不算重要呢？”

    说着，沈宁对上时奕东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心里突然感慨，五年前那个把期待和喜悦都写在脸上的年轻人，也变得这么一副城府颇深的模样了。

    时奕东眼神里闪过一丝意外，合上文件，轻笑道：“原来沈小姐执意要和我见面，不是为自己讨要个说法，倒讨伐起我来了。”

    沈宁也笑了：“问心无愧，要讨什么说法？倒是时总两次失诚，就没想过为自己辩解一下？”

    “两次？”

    “第一次是与启程的合作，派了一个心怀鬼胎的家伙儿来谈判，不知道时总是识人不淑，还是压根就没把启程放心上？”话语虽轻蔑，语气却装的好像不得其解一样。

    时奕东没生气，反而笑了，他突然觉得沈宁这装模作样的小样子，十分有趣。

    能一边挑衅，一边逗笑客户，这女人的本事还真不容小觑。

    沈宁接着说道：“在我眼里，销售并非纯粹的钱物交换，手中的商品再高昂，也不要让自己失去了人情味，无论你对面的那个客户是否买得起，都请保持真诚和友善。”

    这是高旻在五年前的一次迎新会上说的，她没记错的话，时奕东当时就坐在台下。

    但她并不指望时奕东能想起来，像那样的会议，认真听的没几个，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薪资待遇上面，对于其他的都直接选择遗忘。

    不过沈宁想错了，时奕东就是那个把每句话都听进去的人。

    五年前，他坐在台下，目光如炬地看着台上发光发亮的高旻，她说的话、她的理念、她那温柔深厚的内心，都深深地触动着他。

    几乎是不可阻止的回忆与追思，时奕东永远怀念有高旻的日子。

    说这话的沈宁，似乎也增添了光芒。

    让她越来越贴合记忆里高旻的样子。

    这份光芒，是实是虚……时奕东将自己的思绪强行从回忆拉到现实，思量着。

    这沈宁，是否真有如高旻那样的本事……

    若真有，时奕东愿意抛弃对她的成见，邀请她来辉永工作。

    她不是一直为启程的单子努力吗？若她足够聪明的话，就应该抓住这次机会将启程给推销出去。

    时奕东眼里的笑意越发深了，他很期待接下来和沈宁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