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魔战场？世俗人间不能说？”魏莱疑惑。

    “哎！以前是可以说的！也就最近这一百年才不能说！百年前，域外邪魔侵入世俗人间，给世俗人间带来无尽灾难！”杜子瞳流露出一丝落寞，上次大战他也参加了，年少时的好友同门，有不少人陨落在那次大战之中，“后来，入侵的域外邪魔被消灭殆尽！但那些邪魔在临死之前，布下了一个陷阱。只要世俗人间之人，说出‘仙魔战场’这特定的四个字，就会让仙魔战场的域外邪魔，对世俗人间多出一丝感应！当这个感应达到一定程度的时候，域外邪魔就能定位到世俗人间的空间所在！这样，它们就不用再费力攻破上界，才能前去世俗人间！它们就可以直接绕过上界，破开两界通道，降临世俗人间，侵入我们的大后方！所以，在下界的修士，都用‘那个地方’代指‘仙魔战场’！”

    “世俗人间将近百亿的人口，就不怕不知情的凡人无意中说出‘仙魔战场’？”魏莱质疑道。

    “不用担心！这其实是感应法则的作用！凡人不知道‘仙魔战场’的真正含义，自然不会联想到前线所在的仙魔战场。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也就不会引起域外邪魔的共鸣！但修士不一样。修士从小就知道仙魔战场的存在，在说出这几个字的时候，就可能会被域外邪魔感应到。”

    “所以，被感应到的前提，其实是知晓‘仙魔战场’的真正含义？那换个语言呢？”

    “都一样，无论什么语言，只要是‘仙魔战场’这个意思，同时又知道仙魔战场的真实存在，就会被域外邪魔感应到！唯独用‘那个地方’来指代，才不会被感应到！这也是仙盟找到的漏洞！即便‘那个地方’用久了，也会形成‘仙魔战场’的意思，但是因为指代的效果，所以不会被感应到！算是感应法则的漏洞吧！”

    “没有办法能够隔绝感应吗？”魏莱继续问道。

    “还没有！仙盟的高层一直在想办法，但还没有找到破解的手段！”

    “仙魔战场……”魏莱倚靠在飞舟的椅背上，若有所思。

    汪曦去了仙魔战场！从名字，就可以知道那个地方的危险。

    魏莱现在只想早点修行到元婴期。他无法接受没有汪曦的世界。

    他想去仙魔战场，哪怕那里是一个绞肉机般的战场。

    魏莱只想见到汪曦，只想汪曦一直都是好好的。

    无人飞舟飞行了十来分钟，就抵达圣书院的山门。

    对于修士而言，几十乃至几百公里的距离，并不是很远的距离。

    魏莱和杜子瞳，两个人在圣书院的门口，走下飞舟。

    圣书院建在一座仙山上。大门是典型的秦制木门。当然，木门的木料肯定不是普通的木材，而是稀有的高阶灵木。整个圣书院的院落，都是秦汉的风格。建筑的颜色偏向深色系，和世俗人间对儒门的素雅印象有些差别。院落和大门组成一套高阶大阵，哪怕是仙人来犯，也能将其阻挡在外。但对于修为只有炼气期的魏莱而言，自然看不出阵法的玄妙。

    此刻，圣书院的大门敞开。

    自儒门初代圣人开坛讲学，至今已过去两千多年。在这两千多年里，儒门圣书院的大门从未关闭，阵法设置了两千多年，却从来没有开启过。没有人攻打过儒门山门。哪怕上一次大战，上界也燃起战火，但敌人连儒门圣书院的山门，都没有打到。

    圣书院的大门口，两名童子守在门前。

    圣书院是儒门的圣地，也是儒门的最高学府。在山下的城市中，有专门的对外交流的堂口。至于山上的主院，则只有圣书院的弟子，或者是有着圣书院许可之人，才能乘坐无人飞舟直接来到山门。守门的两名童子，乃是圣书院近年来新招的弟子，年纪只有十来岁，自然是认不得杜子瞳。

    “先生面生，敢问先生，可有许可？”一名童子左手压右手，揖礼问道。

    杜子瞳回礼，直接开门见山：“我是圣书院弟子，当代『子路书生』，俗名杜子瞳！”

    两名童子互相对视一眼，随后立即让出道路，异口同声道：“学生见过『子路书生』！”

    杜子瞳点头致意，随后便带着魏莱，走入圣书院的大门。

    圣书院很大，书生很多。这些书生大多穿着长衫，这是圣书院弟子的标准服饰。长亭阁楼内，可见书生捧着古书，吟诗作赋；校场之上，可见书生手持长剑，蕴养浩然剑气；古朴书斋之中，可见书生摊开考卷考校诗文……

    杜子瞳带着魏莱，一路直奔后院。前院都是未成仙的修士。圣书院的修士，大多能认出杜子瞳，纷纷作揖致敬。杜子瞳一一回礼后，便一路向着后院飞去，不作过多的停留。这些修士，大多是杜子瞳的晚辈。有的是听过杜子瞳的课，有的是杜子瞳的师侄。如果每个人都要寒暄一阵，那今天杜子瞳恐怕是出不了前院了。

    在圣书院生活了很多年，杜子瞳熟悉每一条小路，了解每一栋建筑。没多久，就带着魏莱到了后院，走到一栋书斋前。

    杜子瞳直接推开书斋的门，也不管里面到底有没有人。

    里面当然是有人的！

    白天的时候，里面肯定有人！这么多年，就没有变过。

    推开门，首先见到一名女修士。看起来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这名修士，梳着丸子头，上身穿着一件T恤衫，上面还绣着一些可爱的小动物，下身则是一套破洞牛仔裤。此刻，这名女修士，正躺在蒲团上，抱着一个平板法器，刷着世俗人间的短视频，一边刷着短视频，还一边哈哈大笑。

    “杜子瞳？”女修士注意到了推门而入的杜子瞳，随后像世俗人间的主播一样，赶紧招呼起其他人，“家人们！子瞳回来了！”

    魏莱这才注意到，古朴的书斋内，除了这名女修士，还有着四名修士。

    一名修士坐在一台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打着下界流行的电子游戏。游戏名叫“原神”。听到女修士的声音，这名修士下意识地看向门口。游戏里正在飞行的角色恰好体力耗尽，因为这短暂的分神，一个不小心，没来得及重击下坠，直接摔死了。

    一名修士穿着古朴的长衫，正端坐在书桌前练字。被招呼着看向门口的时候，一笔用力不均，笔锋偏移，字体少了些许意境。在追求完美的他眼里，这一张字帖已然废掉，眉头也不禁微微一蹙。

    一名修士手里拿着一个随身听，款式古朴，就是是在如今的世俗人间，这种古老的款式都很少见。这名修士戴着耳机，躺在地板上，闭着眼，翘着脚，听着音乐。这名修士沉浸在音乐的世界里，似乎没有听见女修士的招呼。女修士见状，扯下他的耳机，指了指门口的杜子瞳。这名修士这才反应过来。

    房间里，还有一名修士，同样是坐在书桌前。只不过是背对众人，没有搭理女修士的招呼，众人也没有特意去叫他。

    杜子瞳走进书斋内，除了背对众人的修士外，其他四人纷纷上前打招呼。

    “我回来了！”杜子瞳难掩自己的欣喜。

    魏莱也跟着进入到书斋内。

    “这位是？”女修士率先问道。

    杜子瞳为众人介绍魏莱：“他叫魏莱，我从世俗人间带回来的！”

    众人没有特别在意魏莱，只当是杜子瞳发现的一个有特殊才能的修士。

    魏莱战战兢兢地与众人打着招呼。

    杜子瞳则一一地介绍书斋内的众人：“这位女修士，就是『儒门十六贤』中唯一的女修士，宋观兰，当代的『子有书生』，受伤之前和我一样，都是太乙金仙境！”

    “那是以前啦，现在我的修为，将将恢复到合体期！”宋观兰笑着道。

    “这位刚刚在打游戏的修士，尤泽宁，乃是当代『儒门五十六贤』中的『子秀书生』，受伤前是金仙境！”

    “小兄弟，你从世俗人间回来，会打原神不？官服还是B服啊，一起提瓦特大陆解谜啊！”尤泽宁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拉着魏莱，就要一起打游戏。

    “老魏，别管他！几百岁的人了，倒是染上了网瘾！”杜子瞳拨开尤泽宁的手，继续介绍其他人，“这位长衫修士可不一般，他的名字，你在史书上可能听过，公西赤，同为『儒门五十六贤』。但他跟我们不一样。我们这些人是后来补位的！公西赤乃是初代的『子华书生』，曾经跟随过儒门初代圣人，受伤前也是金仙境！”

    “过誉了，过誉了，只不过是年轻的时候，有幸在圣人座下，听过几天圣人讲学！然后，又运气比较好，同圣人一起得道！”

    书斋内的众人，当然知道他是谦虚。儒门仙人境的修士神祗位，共有七十二尊，世人称之为『儒门七十二贤』。其中，『儒门十六贤』皆为太乙金仙境神祗位，『儒门五十六贤』则是金仙境和真仙境。至于圣人，则是大罗金仙境。两千年前，初代的七十二贤，随圣人一同得道，共建儒教！

    “最后这位修士，就是这位抱着随身听的修士，米迪渠，当代『儒门五十六贤』中的『子徒书生』，受伤前是真仙境！别看他曾经修为最低，可他却是乐理入道，战力全开的话，不比金仙境弱！”

    米迪渠点头致意，心思依旧沉浸在音乐之中。世俗人间的随身听，比起以前的留音石，好用多了。

    这些人都是儒门的高层，尤其是那位公西赤，居然是史书上的人物。不由地让魏莱多看几眼。

    “这位道友，是修炼了什么隐息法术？散发的气息居然只有炼气期，就连我都看不出来道友的真实境界！”宋观兰好奇。

    “隐息法术？没有修炼过……，我今天才刚刚引气入体，成为炼气期修士！这就是我的真实修为！”魏莱解释。

    “今天？”『子秀书生』尤泽宁上前，抓起魏莱的手把脉。他修习的是儒门的医术，算是儒医双修。听到杜子瞳所说的话，第一反应便是魏莱的身体可能有问题。

    “你号不出来的！”杜子瞳淡然道，“魏莱的身体一切正常，不是什么经脉堵塞！”

    “啊~哈~，让我来号一号脉！”书斋内被众人无视的那位修士，忽然打了个哈欠儿！

    众人见状，纷纷恭敬地作揖致敬。只有魏莱不熟悉情况，没有反应过来，但也有样学样，行了个不规范的揖礼。

    揖礼结束。

    杜子瞳率先开口：“大师兄！您醒了啊！”

    那位修士睡眼惺忪：“子瞳回来了啊！不错！”

    魏莱望了望这位修士，又看了看杜子瞳，有些疑惑。

    杜子瞳挤了挤眼：“老魏，你知道这位修士是谁吗？”

    “子瞳，你就别卖关子了！”这位修士没让杜子瞳卖弄，而是自顾自地为魏莱号脉，一边号脉一边继续道，“简单自我介绍一下！俗名颜回！有幸曾在幼年时，随圣人修习儒学！得道后，世人称我为『子渊书生』！”

    “颜回？子渊？您是那位孔圣人的大弟子？”魏莱神情激动，连带着脉象都有些浮沉。

    颜回没有回答，他感受着魏莱的脉象，眉头蹙起。颜回抬起头，仔细地辨认魏莱的相貌，嘴里喃喃道：“不应该啊！怎么会啊！”

    修士的听觉，都是异常灵敏，房间里的众人，自然是听到了这句低语，也都疑惑不解。

    “你们继续在这叙旧，我要回去查一下古籍！”颜回言罢，直接飞了出去，头也不回。

    留在书斋内的魏莱，虽然有些茫然，但也能大致猜测到缘由，应该是自己造化灵根的缘故。

    其他人，看到颜回离开后，则是收回了之前的板正。

    “你们这么怕颜先生啊？”魏莱轻声道。

    书斋里的几位圣贤，全无圣贤的架子。

    “谁不怕啊！整个儒门体系就没有人不怕大师兄！”公西赤回想起年轻的时候，不由地感慨。

    “修士耳聪目明，那刚刚，颜先生是不是被我吵醒了？”魏莱怯生生地道。

    “没事！大师兄修习的功法特殊！他睡着的时候，你就算把圣书院炸了，他都听不见！”杜子瞳解释。

    “功法？”

    “对了，忘了跟你说了！”杜子瞳指了指书斋内的众人，“我们修习的都是大师兄传下的功法！正是如此，我们才能在濒死时，舍弃一身修为，保住自己的性命，退回后方重修！书斋里的圣贤，都是在这个功法的帮助下，才能从战场上活下来！”

    “都是？那颜先生也……”魏莱捕捉到杜子瞳话语里的关键点。

    “当然！”尤泽宁停下了手里的游戏，插入魏莱和杜子瞳的对话，“两年前，大师兄带着四个大伊万级的氢弹，独自跑仙魔战场浪了一圈，一口气炸死了七八个太乙金仙境的域外邪魔！不过自己也深受重伤，不得不退回来修养！”

    “算上这次，大师兄都退回来重修十几次了！死在大师兄手上的太乙金仙，至少有半百之数！”公西赤插话。

    “那可不！咱们的大师兄，可是域外邪魔击杀榜的首名！”宋观兰也是一脸崇敬。

    “大伊万？氢弹？”只有魏莱在诧异。

    “对滴！就是世俗人间的氢弹！大伊万的威力，相当于大罗金仙的一击了！”尤泽宁道。

    “修仙，用氢弹？”魏莱木然。

    “不好，我说多了！”尤泽宁忽然想起来，氢弹是仙盟的底牌之一。两年前，大师兄使用氢弹，只是为了验证这种武器，在对付域外邪魔方面是否可行。现在仙盟正在积累氢弹，准备在下一次仙魔大战中，给域外邪魔一个惊喜。

    “没事！魏莱将来的权限，肯定会比我们都高！这些事情，他迟早得知道！”

    杜子瞳的这句话，倒是将众人的好奇心勾了起来。一名刚刚修行的炼气期修士，将来的权限会比在座的太乙金仙还要高。就连活得最久的公西赤，都未曾见过。

    杜子瞳并没有为众人解答，而是露出了一个神秘的微笑。仙盟还没有决定是否公开魏莱的造化灵根，只好先和同门卖个关子了。

    与此同时，颜回也回到了自己的书斋。

    颜回翻出了一本古册。

    那是当年孔圣人陨落前，留给他的书册。

    颜回翻阅了一番，找到了与魏莱脉象对应的一页。

    “果然是这样啊！这个脉象，果然是‘造化灵根’！”颜回眼角下垂，神情落寞，思绪不禁回到千年之前，“老师，要是您还在的话，该有多好啊！您看到了吗？造化灵根重现人间了！这次是和天庭的静清不一样，这次是在男修士的身上出现，与您临走前留下的预言，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