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夙放下剑，还好那人在自己出剑前站了出来，不然现在已经死了。

    泠夙的剑法那样快，他都能在泠夙的剑到达前站出来，他一直在观察他们。

    所以泠夙对这个人很戒备。

    三人神情冷峻地盯着他。

    “唉！别误会，我名何钦，我先祖与你们玄玉先祖玄宵闻是挚友，你们玄玉先祖没有后人，所以让我何家后人在玄玉大选之时上玄觞塔第十二层，以免有人扰了玄前辈的清净。”

    这理由怎么听都有些牵强。

    宿寂鸢眯着眼：“你是怎么上来的？”

    何钦摊开手，丝毫不见慌张：“何家先祖给我留了一个令牌，可以开启从玄觞塔底层到第十二层的一个通道。”

    泠夙：“既然你的理由如此光明正大，为何刚才要躲在暗处？”

    何钦：“你们一到十一层有玄玉的人考核，第十二层只有我，你们实力不容小觑，我武功又不高，你们若是想做什么我拦不住，当然得观察观察了。”

    “我刚刚拿了书。摘了珍稀草药，怎么都不见你管？”宿寂鸢对于刚才未经允许拿人东西堂而皇之地说出来，没有丝毫不好意思。

    何钦说：“无妨无妨。这本就是玄宵闻前辈为你们这些能上来的弟子准备的。我每三年在你们大选时候来一次，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上来呢。

    “当初这里设了个禁制，就是那个和我一样的令牌，不同于玄玉，我何家是家族传承这个特殊手法只有何家血脉才可以使用，当初玄宵闻前辈也是考虑到这点，才委托给何家先祖。”

    宿寂鸢听明白了，玄玉是师门传承，大多数掌门血脉是传不下来的，所以可这个令牌竟然这么重要，还需要特定的人来来启？

    梵镜月：“那你说，这里有直接到第一层的方法？”

    何钦：“是，那边架子挂的那几个令牌，以自身血为契，配合我的手法，便可使用，不过只能自己用，别人用不了。”

    他们三个拿了令牌，何钦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让令牌认了主。

    这便是自己的东西了。

    “以后可以自己上来了，需要什么可以自己取。”何钦退到一个门前，门没有门把，只有一个凹槽。

    宿寂鸢把令牌放在凹槽上，整个人立刻消失在了那里。

    梵镜月看了看书架，挑了几本书，也走了。

    泠夙看着何钦：“我怎么觉得，你长得和在第六层看见的师姐有些像呢。”

    何钦一笑：“小妹何嫣嫣，入玄玉六年有余，作为玄前辈好友的后人，入玄玉有何奇怪？”

    “只是想不到，小妹那么平平无奇的长相，也能被这位公子注意。”

    泠夙走到门前，自动忽略了他后一句话。

    “不奇怪，随便问问。”

    将令牌放在凹槽上，离开了。

    泠夙怎么说也在玄玉待了一个月，他注意到何嫣嫣，是在他刚入玄玉，挑战尚苍长老时，何嫣嫣作为他的弟子，跟在一边。

    泠夙从未听过江湖上哪个大家姓何。

    他是因为何嫣嫣头上的剑簪注意到她的。

    那跟看似朴素的剑簪，可不应该是一个听都没听过的小家族能得到的，即便他自称玄玉掌门好友血脉。

    ……

    “戌时后弟子禁止在外面活动！”巡视的弟子看到玄觞塔旁暗处的朱颜，呵斥道。

    “是，大哥对不住，第一天来，不懂规矩，这就走，这就走。”一个身材小巧的女子赔笑着走开了。

    待走开，朱颜脸上刚刚刻意显现出普通弟子犯错时的惊慌失措荡然无存。

    嗯，看到他们平安出来就可以了，回去睡觉，过几天还要应付收徒大典呢。

    宿寂鸢、梵镜月、泠夙三人出现在玄觞塔下，塔外有三个人等着他们。

    正是掌门觅正卿、凌烟长老、蒲瑶长老。

    觅正卿提前将其他那些长老支走，仅留下信得过的两人。

    不得不说觅正卿还真不愧是当了这么多年的掌门，他明白，他们这次要不死在那里，要不出来，带着玄玉的秘密。

    其他长老当然也能想到，不过都想着他们会死在那里。

    虽然宿寂鸢在弟子直接威望极高，到有些位高权重的长老仍然没有把她放在眼里。

    蒲瑶长老见宿寂鸢上来，立刻上前：“小忧，终于出来了，没什么事吧？”

    宿寂鸢笑着摇摇头：“无事，多谢长老关心。”

    蒲瑶是玄玉的药堂长老，一手医术妙手回春，宿寂鸢时常去请教，一来二去便也熟了，当然最重要的，蒲瑶长老是掌门一方的人。

    “师父。”宿寂鸢和泠夙走到觅正卿面前，行了一礼。

    觅正卿：“你们三人，可有什么收获啊。”

    虽然他是笑着问的，但是言行之间还是透露出一股威严。

    这是常年掌权的人才有的气势。

    宿寂鸢呈上麻袋与第六层往上的影像：“师父，请过目。”

    麻袋里面是刚摘的花草。

    蒲瑶长老一惊，她常年学医，这些草药有多么珍贵从她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

    按理说身为长老，早已练就喜怒不形于色，可是……

    每一株都价值连城，何况这么多放在眼里一起，还被人用麻袋装了起来。

    觅正卿：“蒲瑶，你可能看出这些的价值？”

    “是……掌门，每一株都极其珍贵，不可多得。”

    “师父，徒儿还拿了一些书……”

    觅正卿点头：“小忧、泠夙，今日辛苦了，回去休息吧，至于别的东西，既是你们带出来的，便归你们。”

    “这位是？”觅正卿看着他们身后的梵镜月，疑问到。

    凌烟长老上前禀报：“这位是与泠夙和小忧一同上去的考生，在阵道方面颇有建树，这届极有天赋的弟子。”

    觅正卿：“嗯，戌时弟子房便关门，你未收拾出新房，便去泠夙的碎梦涧住一晚吧。”

    梵镜月上前笑道：“多谢掌门。”

    梵镜月转头朝泠夙十分得意地说：“泠师兄，多多关照了。”

    泠夙整张脸黑了一刻。

    转身就走。

    待三人走了之后，凌烟长老笑着对蒲瑶长老和觅正卿二人说：“看来，掌门又要多收一个徒弟了。”

    蒲瑶长老也笑：“是啊，未来玄玉，可就靠他们了。”

    ……

    碎梦涧。

    泠夙喜静、喜整齐、喜简洁。

    作息严格，除却平日练剑，辰时起床，戌时入睡。

    房间中永远飘着淡淡的清香，有时是药香，有时是茶香。

    梵镜月：“呦，泠师兄，这间房子这么干净，今日我便歇在这里可好？”

    “这是我的房间。”

    梵镜月：盯……

    泠夙脸色又黑了几分：“不行。”

    “啊啊我不要，就要在这里，大不了我们一起睡！”梵镜月扑到泠夙的大床上。

    不怪梵镜月，泠夙这床又大又舒服，这间屋子环境又好，落地窗挨着床，还能看到外面的星空，白纱窗帘将其遮地若隐若现，更添神秘。

    单这一间房，便有两间弟子房大，不得不说，掌门亲传弟子待遇真的不错。

    想到自己明天还要回到弟子房，更想在泠夙这里睡了。

    就那个弟子房，不说比不上泠夙的碎梦涧，连自家卧室都比不上，还要和别人一间屋子。

    泠夙此刻在隐忍。

    梵镜月还不知死活地说：“过来吧，我可不想被人说第一天就鸠占鹊巢，把掌门徒弟赶出去。”

    难道不是吗？

    泠夙咬牙：“不用担心，碎梦涧向来没有人。”

    接着泠夙皱了皱眉：“你身上什么味？”

    梵镜月一愣，抬起胳膊闻了闻：“没有啊？”

    接着他突然想到一个可能，无所谓地摆摆手：“我从明州来，赶了一个多月的路，没怎么洗澡，不要在意这些，收徒大典前会洗的。”

    这叫没怎么洗？这根本就没洗吧。

    之后泠夙便出去了，不忍心看自己干干净净的床被梵镜月拱了，梵镜月碰过的，他也不想再碰，那感觉……就像自己养的清清白白的女儿被糟蹋了一样。

    碎梦涧不止这一间房，泠夙走到客房收拾一下就睡了。

    ……

    千叶殿。

    宿寂鸢看着这几本书，专注认真，好几本都是正道所不容的，也就是常人说的邪魔歪道。

    是夜，矮桌前，烛光映照着宿寂鸢若隐若现的脸庞。

    既是邪魔歪道，那强大的同时容易走火入魔。

    这几本更甚。

    但是该说不愧是玄玉先祖吗？

    每一本，都有相对控制的心法，只要将这些武功辅以对应的心法，便可将它发挥到极致。

    不过……

    若是能有本控制心魔的就好了。

    这些书她如今还不能碰，一旦修炼，直接走火入魔，根本连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这对她来说比别人更加严重，谁让她的心魔，比一般人要重。

    今天上第十层，虽然最后醒过来了，但是宿寂鸢知道，就算没有他们也许到最后他也会醒，只是，这只是假象，心魔更加严重了。

    泠夙和梵镜月也不像他们表现的那样平静，或多或少都有些影响。

    对于他们来说，反而是风平浪静的第十层对他们的危害最大。

    不过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但是能抑制，毕竟宿寂鸢在这两年也不是白学的。

    只要短时间内不遇到强如无恙花的东西，还是可以的。宿寂鸢将自己摘下来的一朵无恙花封好，放入一个盒子中，无恙花有无限生机，即使离开银彦珠也可存活，不过想要像第十层那样多的无恙花，还需银彦珠。

    用心法驱散一些心魔，宿寂鸢在子时也睡下了。

    第二天梵镜月极其不愿意地去了弟子房，他走的时候，泠夙笑了。

    那是泠夙第一次对梵镜月笑，真心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