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神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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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吃手手

    程隐走出昏暗的通道,周围一切被不知从何而来的红色光芒照亮,一个巨大的地下广场显现。程隐慢慢走向广场中央,观察起这个恐怖的地方。

    广场呈圆形,周围是一圈深不见底的沟渠,四周墙壁上有着无数的孔洞,有大有小,且都在间歇地向外涌出不尽的血水,落入沟渠。广场天花板上挂着众多垂下来的铁钩,就像是此地的装饰,即便无风它们也不时地摇晃,相互碰撞出令人寒栗的声响。通向广场的阶梯更是有数百条,程隐来此的路径只是其中一条,但是有一段阶梯格外猩红,阶梯尽头是一扇关闭的厚重铁门,上面雕印着两个扭曲的笑脸,程隐猜测那可能就是乐园的出口。

    最引人注目的是广场中央的巨大雕像,大概数十米高,材质类似青铜,却有着大理石的质感。雕像的主体是一个瘦高的穿着西装的怪物,它的身体与寻常男人无异,头部却换成了一柄巨大的斧头,和它的身体比例完全失衡。斧头脑袋双臂张开,仰向天空,好像在张扬自己的力量。而雕像的其他部分则描绘着一群狰狞的“游客”,或跪拜,或祈祷,它们围绕着斧头脑袋,仿若视它为神般匍匐在它面前。

    “这个鬼东西就是血色苦刑乐园的主人吗?有够奇葩。”程隐仰头望着这座古怪雕像,有种奇怪的感觉。

    随后程隐检查了那扇关闭的铁门,自然被一条大铁锁锁得结结实实,上面有一个钥匙孔,明显想要逃离乐园必须要有与之匹配的钥匙。暴力手段也没用,程隐可以对着自己红肿的手发誓。

    “我好像在处刑人的身上见过一把钥匙。”程隐回忆不久前那段恐怖的经历,确认在处刑人腰间的头颅之中有一把和铁门风格相像的钥匙。

    “原来这个任务目标是让我去送死是吗?”程隐想着处刑人虐杀齐永实、于静二人的场景,不禁皱眉叹气。

    正当程隐不知何去何从时,从远方传来一声金属摩擦声,随后就是一阵齿轮转动的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打开了。程隐感知后,警惕四周,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这‘咔哒咔哒’的是什么声音,虫子?不对,像是指甲敲动的声音。”程隐没有来得及猜想更多,真主便从广场周围的沟渠中涌了上来。

    开始仅是几根手指冒出扒住了广场边缘,之后无穷的残肢断手像潮汐般涌上广场,它们像是有生命一样,相互勾结在一起,翻滚着逐渐侵漫整个广场。

    “这是什么鬼东西,千手观音换手期吗?”嘴上说着,程隐的脚步一点没停下来,在短暂地观察了一番后,程隐来到斧头脑袋的雕像处,此时广场已经被“手海”包围,鲜血交杂着断手,正虎视眈眈地朝着程隐靠近。

    “这些玩意没眼睛怎么发现我的?”程隐看着这些蠕动的残肢,打了个寒颤,深吸一口气后,转身扒着雕像的凸起向上爬。

    “上次攀岩还是在初中军训,淦。”程隐动用浑身力量向上爬去,底下的“手海”穷追不舍,当程隐爬至斧头脑袋的腰间时,底下的残肢大军已经淹没了整个广场,但它们并未停下手步,一同扒着雕像一点一点往上拱。

    程隐浸湿的发丝黏在额头上,自己已经尽力了,但是那些残肢显然比自己快很多,他已经能感受到那些怪手在自己脚边扭动了。

    这些怪手大概具备一定的智能,它们不单单是像无智蛆虫一般拥挤在一起靠数量淹没雕像,而是相互之间勾结踩踏,相互协作,犹如一支经过训练的特种小队,以惊人的速度追击程隐。

    程隐自然不可能等着被这些怪东西追上来,他抓住雕像的一个牢固的凸起,身体骤然向下一落,程隐那双廉价的皮鞋和近在咫尺的怪手们来了个亲密接触,一下子扫落了一大片逼近的怪手。程隐也趁此机会,手臂用力,将自己拉到了雕像的胸口部位。

    怪手虽快,但经过这么一次奇袭后再追上程隐几乎不可能,但是怪手的智力不止如此。地面的残肢海中一条惨白的手臂树立了起来,它招来招去好像在呼唤同伴。

    很快,一只小巧灵活却一点也不乏恐怖的血手和手臂抓在了一起,手臂在残肢海的帮助下后弯蓄力。

    “咻”的一声,那只小巧血手像炮弹一样飞向程隐,在程隐专心攀爬无力阻挡的情况下正中程隐面门。

    “淦,谁把灯关了!”程隐一下被血手蒙住双眼,但很快明白了自己的脸遭受了什么玩意的攻击。

    血手在抵达目的地后,直接在程隐的脸上展开猛烈的攻势。小指大拇指死死掐住程隐的脸颊,任凭程隐如何挣扎也纹丝不动;中指在程隐额头上刮下一道道血痕;无名指和食指用劲戳向程隐双目,即便程隐眼皮紧闭他的眼球也清晰地感受到沉重的压迫。

    “再这样下去...”程隐双手紧抓雕像的领结,他现在根本无暇腾出一只手来对付血手,然而雕像下的怪手已经再次攀爬上来,比上次更快。

    伴随血手食指狠狠戳向程隐的眼部,剧烈的疼痛让程隐不禁松开一只手,另一只手死死抓住雕像领带,身体像块破布一样垂在雕像上,岌岌可危。

    “我会死吗?...死,为什么感觉有些熟悉...”程隐逐渐脱力,脑海中深藏在潜意识最深处的一股血红色的回忆像是被惊扰睡眠的毒蛇一样,渐渐地,渐渐地,爬入了程隐的思维。

    程隐恍惚间在自己的面前看见一面镜子,镜子不断碎裂,最终崩解粉碎,闪光的镜片飘逸在半空,宛若满天星辰,而这星辰中,程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两个自己。

    “一个奖杯,两具尸体,三个诞生。”

    鲜血,碎片,乌鸦,黑暗,尸体...无数记忆像是被打碎的镜片,飘舞在程隐脑中,霎时间,所有的碎片一齐刺入程隐的精神。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两张嘴咧开了疯狂的笑容。

    转眼现实,程隐依然吊在雕像胸口处,下面是虎视眈眈的残肢海一步步逼近,上面是可憎血手持续干扰着程隐。而程隐阴下脸,似乎有什么东西解开了。

    血手可不会管在刚才的一瞬间手下这个“新鲜的游客”发生了什么改变,它中间三指抬高蓄力,这一击若是命中,程隐很大概率会摔下去葬身残肢海。

    血手找准时机,三指欲落。只见程隐凌乱的发丝夹杂着汗水贴在额头,双眸蒙上一层煞气十足的凶光,他的下颚以一种近乎脱臼的方式上推,用下排牙紧紧压住了血手。

    不等血手反应,程隐下颚向下一扯,血手的主体彻底暴露在程隐的嘴前。

    “咔吱咔吱”程隐在血手落下的一瞬间,咬住了血手,然后做起了很多人小时候都做过的事情。

    血手被程隐咬在嘴里,牙齿迅速上下交合,每一次交合都伴随着血手手骨的碎裂和表面肌肤的皮开肉绽。

    几秒时间,血手被嚼烂,程隐随口一吐,好像只是在普通的日子里吐了一口普通的痰。

    “浓厚的血,不知名的臭味,疑似汗渍和血液带来的咸味。”程隐一边回味着刚才未曾设想的体验,一边奇迹般的荡了起来,借助惯性跳到了雕像的肩膀上。

    下面的残肢海并未因血手的下场而畏惧,依仗血手争取的短暂时间,又摸到了程隐脚下。

    程隐在刚才“改变”之后,不知身体从哪里获取了一些力量,他手脚并用,终于爬到了雕像的顶部,站立于那巨大的斧头脑袋之上。

    望着天花板上晃荡着的铁钩,程隐眼神一凝,纵身一跃。与此同时,不计其数的怪手也同时赶上,感知到程隐的行动,它们相互扒结,构筑成了一只巨大的血手,在程隐起跳的同时抓向程隐。

    大厅之上,一个衣冠不整,面露疯狂的男子在空中划过一条丑陋的弧线,其身后,是宛若噩梦编织般的猩红巨手,它要抓住一切它感知到的猎物,然后将他拖入无底的深渊。

    终于,已雕满伤痕的手抓住了锈迹斑斑的铁钩。那来自地狱的巨手躲不过牛顿的制裁,在重力的权威中,崩解,散落,沉入残肢海或坠入一眼望不到底的沟渠之中。

    程隐见状松了一口气,他看向脚下,残肢海中翻起惊涛骇浪,必然是在为狩猎的失败而气急败坏。

    程隐平稳住自己荡来荡去的身形,看向不远处墙壁上不断流出鲜血,勉强可以通人的“排血道”,决定了自己的目的地。

    谁也没有发现,包括程隐自己,他的脸上始终挂着一抹陶醉的不正常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