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起航与接触
缆绳根根收紧,白帆缓缓升起,随风鼓胀。两侧船身又伸出二十余只船桨,插进水面,整齐摆动。
风力与人力之下,船只徐徐开动,驶离海岸。
船舱底部,号子响亮,热火朝天,俘虏们挥洒汗水,卖力摇浆,动作整齐划一。几位船员挥舞鞭子,在他们身后指挥。
王召曾是一名帮派成员,也是首批上船俘虏,至今已有十余日,早早熟悉了工作。
他一边摇着浆,目光不住瞥向舱室尽头的小门。
今早,捕奴队又带了一批俘虏,其中一位俘虏进了那扇门。
然后不到中午,船只就起锚出发。
什么俘虏需要戴上镣铐,单独关押?而且听船员交谈,原本这艘船还要等个半月。
莫不是……
王召心生疑惑,目光闪动,想到某些传言。
他本就不是个安分的主,又自认有些小机敏,在万民堂时,提前察觉不对,悄悄离开码头,避开一场惨烈的帮派乱战,苟全性命。
可惜不慎落入一伙神秘人手里,被带入荒野,移交到了恶名昭著的捕奴队手中。
上船后,王召四处留心,奈何看守森严,根本没有机会逃走。
而现在……
王召斜眼观察小门,暗暗盘算,须得找个机会见一见那个神秘人。
咚咚!
沉重脚步声从上层传来,楼梯嘎吱嘎吱响,一下吸引了他的目光。
只见一个魁梧身形走下楼梯,来到了舱室。
此人虎目如铃,气势凶恶,视线扫过时,所有人齐齐噤声。
啪!
“看什么看!”
船员挥鞭。
精壮汉子径直穿过两排俘虏,走到船舱尽头,然后靠门坐下,不一会儿后,鼾声响起,隐隐压住了号子声、击水声、木头摩擦的吱呀声。
精壮汉子来此理由很简单。
他从黄毛潘勇口里得知,就是这个萧伯特胆大包天,两次逃跑,害得刘全身死,四十个俘虏只剩寥寥数人。
若非教员重视,他肯定手撕了那狗日滴!
因此,他决定亲自看守,防止其继续作妖。
……
门后空间狭小,一壁有碗大个窟窿,能见汪洋,海风吹拂。
响亮而熟悉的鼾声刚刚响起,许峰瞬间醒了,然后愕然发现,四根锁链连接着铁环,铁环住自己手脚,还上了拳头那么大的锁。
并且石洞换成了陌生房间。
“我这是在哪?”他整个人茫然。
鼾声、浪花声、咯吱声传入耳中……
许峰表情微变,看向小窗,一眼看见海平面,顿时意识到……自己在船上!
“怎么可能!我睡死过去了吗?叫人装船了都不醒?”
惊悚,怀疑,懵逼,表情数变,继而颓废,眼里无光,心中尽是不解。
他呆坐半晌。
忽而眉毛紧蹙,暗暗思索,随之身体一软,噗通倒地。
一道半透明身影站起,穿门而过,看到热闹的舱室,挥舞的鞭影,注意到门口躺着的精壮汉子。
果然被抓了回来。
许峰沉着脸,走向出口,登上阶梯。
上一层空间宽阔,有许多供人休息的隔间。
再上一层,来到甲板。
这艘船前凸后翘,甲板宽阔,摆着一门黑漆漆重炮,水手跑来跑去,一片繁忙景象。
风和日丽,船只渐行渐远。
远方大陆变成线条,慢慢没入海面。
观察一二,许峰走向尾楼,阶梯左右站着几个带刀守卫站岗。
尾楼位置较高,起到观察作用,船长和重要人物一般住在里面。
来到尾楼门前,尝试穿过,却碰壁。
许峰神色微变,走到窗户前。
依旧碰壁,并且尾楼各个方向皆是如此,许峰直觉,阻拦他的不是门。
有一堵无形的墙壁,
如此特殊的所在,一定住着重要人员。
许峰脑海里浮现那个背影人。
他原本要搞事情,结果进不去。
……
第一层舱室,黄毛端着托盘,跟着一位船员下到底层舱室。
许峰尾随。
此时风帆完全鼓起,无需摇浆,俘虏们瘫在地上休息。
黄毛与船员穿过俘虏,及径直走向精壮汉子看守的小门前。
船员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唤醒精壮汉子,这才拿到钥匙,打开小门,见到了手脚皆拴着锁链的身体躺在地上。
黄毛放下托盘,将黑饼、饼干、水和一块水煮肉放在地上,默默退了出来。
小门关上,不久后,门外响起鼾声。
许峰又跟着黄毛去到上层,这家伙有个单独隔间,与其他俘虏不同,见其躺下不动,这才回到身体,拿起食物,填饱肚子。
他有办法让船停下。
可惜那间屋子进不去,重要成员早有防备,必须等一个机会搞死高层!
夜间。
萧伯特醒来,发现自身处境,想到即将到手的美好生活彻底远去,不禁悲伤哭泣,闹出不小动静,吵醒门外的精壮汉子,挨了两巴掌。
等许峰醒来,发现两颊火辣辣,只觉莫名其妙。
接着‘灵魂出窍’,收集情报。
这艘船有三种人,第一种是受到看管的俘虏,约莫百来号人。
其次是维护船只航行的二十多个水手。
人数最少的是船员。
他们是武装势力,配有刀弓,和七八杆火绳枪。
黄毛早晚送来饭食,取走秽物,全程有船员跟随,精壮汉子更是一刻不离守着小门。
许峰一点办法也没有。
倒是俘虏中大有不甘心的人,时常偷瞄小门,看似隐蔽,可逃不过许峰眼睛。
几天过去。
许峰反而要祈祷命运垂怜,这一路上不要出事。
木质船身,风帆动力,一旦遇上极端天气,掀起大浪,肯定要出事。
这日。
百无聊赖之下,许峰早早躺下。
片刻后,他再次睁眼,却像是换了一个人。
终于看到白天了!
萧伯特惊奇,这几天醒来都是大晚上。
他望着窗外,见大海辽阔,无边无际,有海鸟从眼前飞过,自由自在,而自己却在囚牢里,前途未卜,不禁悲伤起来。
忽然。
外间鼾声停下。
然后小门打开,走进一个意想不到的熟人。
“潘勇!”
萧伯特看见黄毛,先是一愣,旋即惊喜叫道。
黄毛猛然瞪大眼睛,万万没想到始终沉寂的萧伯特会忽然喊出他的名字,略显慌乱,差点打翻托盘,一块饼干掉在了地上。
潘勇愣在原地,一只手捏住肩膀,将他拽了出来。
“你们是熟人?”
精壮汉子盯着黄毛。
这眼里有凶光,宛如择人而噬的野兽,看的黄毛不寒而栗,心脏有如擂鼓,连忙低下头,结巴道:
“他叫萧伯特,我们……我们之前就认识……”
“呵,难怪你个狗日滴之前给他求情,有点义气。”
精壮汉子盯着他,一边检查托盘,见黑饼完整,饼干对的上数目,水杯和水煮肉也没问题,这才叫他放下食物。
“滚吧,打扰俺睡觉。”
精壮汉子赶人,小门再次闭合。
等鼾声响起,萧伯特才从角落出来。
看着地上的食物,他有些恍惚,一个奇怪问题浮现,这好像是这段时间来吃的第一顿饭,却没感觉肚子饿。
反倒拉的多。
不过整日关在小屋里,大半时间都在睡觉,然感觉自己混混沌沌,大概是忘了。
抛开古怪问题,萧伯特先吃肉,然后饼干、黑饼,最后灌下一杯水,十成饱。
这时,他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一块饼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