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兑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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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废城调查(二)

    腾雁远的供词:

    星元历110年九月三日,上午五点三十分,即废城调查任务下发的第二天,Z60部队抵达江北城。按照原定计划,全体成员将DC区搜索完毕,回收辐射清除机器七台,确认机器运转正常,DC区辐射已经降至安全标准。

    上午九点十七分,Z60部队在DC区中央废墟楼中安置营地,经过短暂的会议协商,队员提斯敏与林鸣风留守营地,其余十二位队员分为三组,分散搜索江北城。沙折劳、司忧、藤宫智雄、米娅为A组搜索北城区,腾雁远、万熙、马特、马赫为B组搜索XC区,塔马斯、颛犸、李迦维斯、汤仄R为C组搜索南城区。任务目标是回收城区内的辐射清除机器,并检测城区内,以及三大水源地的辐射指标。第一天集合时间为下午四点三十分。

    下达完指令后,我和另外三名队员立即赶赴XC区,因为路途很远,任务时间还是比较紧张的。第一次接到A组的报告是上午十一点左右,当时我们已经搜索完XC区第二街道,任务期间并没有发现任何异常。接到报告后,我批准了他们进行额外的调查,并授权他们使用武器——Z60制式的长刀,这些都是外出调查时遇到突发事件的既定方案。根据军方情报,江北城区域长期没有人类活动,荒废已久,因此我将这次行动评估为安全,即使有意外发现,也只是交由两位队友独自调查,并没有组织更为完善的行动方案,也没有向其他队员,以及军队汇报情况。

    十二点十五分,我接到了A组的第二次报告,这时我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便立即召集队员展开救援行动,但冲突已经无可避免。最终酿成这样的结果,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

    司忧的供词:

    九点三十分,我跟随沙佬、藤宫和米娅离开营地前往北城区,十点四十二分到达北城区第七街道,小队一同搜索完第七街道后,沙佬提议为提高效率,两两分组行动。大家自然是听取前辈的意见,于是我和沙佬向西侧搜素,藤宫和米娅向东侧搜素。

    在分头行动大约二十五分钟后,我和沙佬到达了北侧中央大楼。这座大楼是公元时期有名的建筑,即使经历了战争和时间的洗礼,主体结构保存的还是比较完好,只是下层几乎都被尘土、碎石掩埋,堆积的土质上长满了杂草和灌木。我和沙佬对什么往日的荣光没有兴趣,只打算检查一下大楼外部,然后前往下一个街区,但当我们走到一层侧面时,发现了一个人为开掘出来的洞口,一块塑料牌掉在连通大楼内部的门口,牌子上的字体已经无法辨识,但模糊的标志解释了它的意义——紧急通道。

    深邃的洞口连通着地狱,无论是地狱中的野兽出逃,还是地狱里的公爵对我们发出邀请,发现的这个洞口的那一刻,任务就已经下达了。用电台向腾雁远传达报告,并得到授权后,我和沙佬整理好装备,戴好头盔,一同进入了大楼内部。

    虽然内部一片黑暗,但一层作为大厅,视野比较空旷,除了上层垮塌下来的混凝土板外,一览无余。迅速检查了一遍后,确认一层没有问题后,我们开始寻找进入其他楼层的通道。大概过了几分钟,沙佬在一块破损的混凝土板下发现了通向地下一层的坡道,而混凝土板也有被人为二次破坏的痕迹。沙佬又检查了一下断面,确认是近期才被挖开的,便提醒我提高警惕,注意周围。

    打开夜视功能,沙佬和我一前一后走下坡道。地下一层是车库,一眼看去,还停放着不少汽车残骸,都是当年没来得及撤离的遗产。因为地下排水结构的损坏,地面上还有一层积水,踩在积水上,战斗服发出淡淡的光,这是辐射量严重超标的象征。哒哒的脚步声在黑暗的空间中回响,沙佬和我贴着地下室立柱,依次检查散乱停放着的废弃车。经过中断时,看到了前往地下二层的坡道,但已经完全被水淹没,我们停留了片刻,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继续向地下一层后段搜索。

    就在这时,灼目的火光、炸裂的枪响,在这片空间爆发,我在一瞬间被子弹的冲击力打倒,沙佬拖着我的脚,把我拉到立柱后面。火光熄灭,枪声的回音还在这片空间盘旋,在战斗服的保护下,我只是腹部受到了一点冲击,呼吸口渗出一些液体,刺激我的鼻腔,使我立刻清醒过来。确认我没有事后,沙佬开始移动,但稍微露出身体的一部分,就会迎来猛烈的火力。一番对峙下,我停留在立柱背面,沙佬被压制在一辆报废的车后,车身已经被子弹打穿了几处,但对方可能也发现了我们配备了强大的防弹装备,因此也没有浪费子弹继续攻击沙佬,只是将我们的行动压制住。在交火过程中,对方的位置也基本可以确定是在地下一层最深处的三辆车后。沙佬向我下达了几项命令,我按照他的指挥,开启了虚化投影,在对方背后张开了一道裂口,沙佬则是放出投影,在本体前保持移动。对方对于这样的突发情况并没有表现得特别慌张,点射了几发给投影,确认没有危害后,一齐将枪口对准了沙佬,沙佬被子弹打退,但我已经趁机摸到了对方侧面十五米的车后,两把短刀掷出,一个敌人倒地。发现我的位置,对方明显有些惊慌,急忙转火,几声枪响后便突然哑火,我和沙佬立即发动突袭,击杀两人,俘虏一人。

    我们检查了这四人的装备,身上是统一的军装,但没有任何标识,使用的武器也被磨去了编号,但从外观上看,是西部国家的制式枪械。在他们身后的内侧出口坡道上,摆放着一箱同等制式的枪、两箱子弹、一箱炸药,他们四人应该是负责看守这些武器。出口坡道被封死,我们只好带着这些非法武器从原路返回。

    当我准备要联系腾队长报告情况时,爆炸横生,封死出口坡道的土层塌方,将我们六人和四箱军火全部掩埋,但塌方也使封死坡道的混凝土层破开了一个小口,在一阵眩晕中,我感觉到沙佬将我挤出了地面。我回身准备去拉沙佬的时候,第二声爆炸响起,震动把我掀倒在地,而出口也被震落下来的混凝土板再次封死,我试图将石板凿开时,沙佬在电台中说自己没事,让我去找队长求援。

    但是我的电台在爆炸中受损,无法主动发讯,我只能去找距离最近的藤宫他们,幸好藤宫听到我们这边的巨大声响,向这边探查过来,等到联系上队长时,已经过了接近一个小时。在我们和其他Z60队员汇合后,匪徒用沙佬的电台发来讯息,声称已经监控了我们的频道,禁止我们向军方求援,并提出用我们的部分武器装备交换沙佬的命。为了救援沙佬,腾队长组织了突袭行动,与匪徒产生了激烈冲突,在最后关头,匪徒被逼无奈,安置烈性炸药想要与我们同归于尽,这才导致了众多队员受伤。

    看着Z60部队在法庭上陈述的记录,羲和联合军事法庭四城合区审判长愤怒地推翻桌子。在这个时代,法庭一次一次蒙上阴谋与秘密的灰霾。走到法院休息室的窗前,羲和联合派遣来的车正好来接Z60部队返回跃龙坛,为他们送行的是司忧的辩护律师,一个身材瘦削的青年,脸上带着工业化的笑容。

    同样紧盯着这位律师的还有司忧本人。

    Z60部队私通非法组织、出卖军事机密一案审判前。

    司忧坐在看守所的床上,撕扯着晚餐的面包。在跃龙坛医务所治疗完毕后,司忧就被羁押到了这里。在羁留期间司忧接触不到任何人、任何相关情报,他头脑中所有为自己的辩护都渐渐崩塌,无法重建。

    直到警卫带来了一个瘦削的青年。“司忧先生,您好,我是无银先生为您安排的辩护律师,您可以叫我何实。”瘦削青年向他自我介绍道。

    “你好……”司忧刚想向他询问状况,却见他一挥手,警卫就自觉地离开了会见室。一股浓浓的阴谋的味道刺激着司忧。

    见司忧不说话,何实笑了笑,带着机械感说道:“您最好信任我,具体情况我已经从无银那里获知了,您只需要按照我说的陈词,一定不会有问题。”

    “无银是怎么知道情况的,从军队在江北城接管我们以来,我就没见过一只蚊子。”

    “驱虫水杀得死蚊子,但是杀不死一个战士。”

    “说说你准备的。”司忧确实没有太多的选择。

    何实依照时间顺序,将Z60部队的行动编排了一遍,细致而精彩地将A组在北城区的英勇事迹描述了出来。但是到突袭战斗部分,却是一句话带过,让司忧自己去随意发挥。

    “现在我有百分之三十七相信你的鬼话了,但是法庭呢。”司忧能理解谎言,但是法庭不容许谎言。

    “腾雁远先生也收到安排了。”

    “那沙佬呢?”

    “他不会有发言的机会。”何实还是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