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破玉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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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天赋一饼

    在开始讲述本章主要情节之前,不得不谈谈郑甦这人。

    郑甦,长安府衙的马军班头,黑白两道通吃,善使一柄缤纷虎头枪,不过这次出差,拿枪不方便。由于武艺精湛,为人正直,深得西安府尹柴登的欢心;又因和李记盐铺的盐贩子李衡是莫逆之交,在民间流传着这么一个外号“更生虎”。

    刘家客栈院外。

    这个刘家客栈,依山而建,有碧水环流,青山为衬,着实是清闲优雅之地;踏青旅游绝对是AAAA级景区。再加上掌柜热情好客、待人周到,生意也颇丰。

    郑甦和周灞站在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旁,那小溪欢快地流着,还不时地在与岩石斗争时泛起一点浪花,又不时和小鱼小虾嬉戏打闹。清早的晓光把二人的影子拉的老远,渐渐吞没入树丛中,模模糊糊。

    “嘿,二位,今日起得早啊!”掌柜刘善面脸堆笑地小跑过来,一边搓着手,一边说道。

    “啊,是啊!”郑甦也笑盈盈地扭过头,回礼道。

    “二位,是不是吃点什么?”刘善挂着酒窝,指着店里,对二人询问。

    “谢谢您的好意,不用了,先倒点热水来吧!就放在这块石头上。”周灞戳着刚摆脱黑暗,迎来第一缕光明的光滑的硬邦邦的冰冷冷的石头,微笑着点了点头,婉言谢绝了刘善。

    “好勒,小二!给二位客爷倒水!”刘善徐徐迈进客栈,踏折了一些青草。

    郑甦把目光投向周灞,一本正经地说道:“开始吧。你先亮几手。”

    这句话如同串成了一根棒子,“邦!”敲在周灞头上,把周灞打蒙圈了——亮......亮......亮......亮几手?咋......咋......咋......咋亮?

    郑甦好似读懂了他的心思一般,长叹一声:“难道你连随便打几下王八拳都不会吗?连三岁小孩都能凑合凑合,你难道没见过人打架吗?一个名将之子诶!”

    “那有什么用呢?”周灞眼睛盯向河水,声音传向郑甦耳中,连余光瞥都不瞥他一下。

    郑甦也转过身去,凝视着潺潺划过的河水,瞟着周灞,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微微笑道:“你打几拳试试看。俗话说‘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啊!”

    周灞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狠狠从大脑深处拼尽力气吸出那片惨不忍睹的记忆......

    纳兰霈镖双脚深深陷在沙堆里,左手死命扣住英王刀,横在比肩接踵的无数簇士兵中间,眼球上黏满了闪电般的红血丝,脸上一直到下巴深深烙印着一条触目惊心的血链,那是这些士兵的头领王芹的混铁钢鞭直挥下来的疤啊!那些士兵脸上写满了恐慌,一个个把头埋在盾牌里,暗暗把长枪伸在一面面盾牌中间。

    “啊!!!——————”一声炸破苍穹的怒吼,仿佛把临空的天宫震得粉碎,如血的云朵,如火的残阳,如刀的北风,都相继粉身碎骨,连那沙土,都震得翻腾起来。

    纳兰霈镖临空跃起,沙子溅起足有一丈高。他腾空转了几个圈,那速度,那风声,令人眼花缭乱之间,兀的仿佛有无数真真假假的英王刀,既像影子,又如真刀,咆哮着刺到士兵面前,奇怪的是,每一个人都斗血膨出,倒地而亡,但纳兰霈镖的英王刀仍然捏在手中。

    他是周亚夫的义子,曾经夙焜军首领,但这一战,他使出这一招,就让他力竭身亡。二军于是都由解庭铭率领。

    周亚夫唯一的义子就是他,他也是周灞唯一的哥哥,所以和他情同真兄弟,还比另一些真兄弟还亲,可以说是莫逆之交的忘年之交的刎颈之交的知音的知己的手足,所以,这段尘封已久的记忆,他这一辈子都忘不掉,纳兰霈镖这一瞬间,使他迈进棺材板都抹不去逝不掉蒸不烂、煮不熟、槌不匾、炒不爆、炸不裂、烤不脆、辗不折、撕不碎、扎不破......(剩下的自己想吧)的记忆碎片。

    沉浸在回忆世界的周灞殊不知几颗圆滚滚的泪珠一节一节的划过他的脸颊,“啪嗒啪嗒”滴在河流中,荣幸成为滚滚东去的一员。

    骤然之间,周灞双脚一叉位,扣紧五根脚趾,蓄力几秒,仿佛把全身的气力都灌输在那五处,过了一秒后,周灞如一支响箭般蹿上半空,然后笨拙而又努力地翻了个身,五官扭曲在一起,目光中挤满了怒火和悲痛,紧接着,周灞把手如同沾上了一大瓶502般,回贴在肩上蓄力,然后绷紧肌肉,把意念和悲痛统统输入到谷歌骨骼之内,“嗡!!!——————”裹挟着峥嵘的风儿,手臂就像点开了闪现键,成功来了个“佛山无影掌”,从肩后飞到了西北方向,随即自由落体。不巧的是,两脚用力太猛,就像两磅铅球般“轰!啪!”把那放有热气腾腾,好似鬼魂往上窜的蒸汽的水和刚摆脱黑暗,迎来第一缕光明的光滑的硬邦邦的冰冷冷的石头一起,杯子捶了个粉碎,石头“劈!”的分成两半。

    郑甦吓得一蹦一丈高,定了定神,见到此情此景,吓得心脑血管疾病都要发了——四周树木都掉下零零落落的枝丫,乱石都劈成两半,要么就是张开裂缝,而周灞口中溢出一片一片的鲜血,脸色惨白如雪,僵卧在一堆乱石旁纹丝不动,就像一尊磐石,静静又安详地沉睡在那儿。

    郑甦心中暗叫不好,自己押送犯人半路死了,这还了得!不偿命也得问个同样的罪名,如今哪个人教他的雷霆当千?再者说了,这招数可是全国三甲都垂涎三尺的天下第一招数,唯一一个高武秘招,从夜郎一带传来的,虽说杀伤力极高,可一用就死,即使不死也用不了第二次,这小子怎么会呢?唯一一次使用,仅仅在纳兰霈镖以一当千之时出手斩杀六百人身亡,他......他......他......他是如何学会的?

    这时,艾琰健步如飞,滑道周灞面前,他也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景,心中倒吸一口冷气,眼睛瞪得溜圆,手颤抖地扶着栏杆,见此情景,急忙和郑甦一起抬进客栈中。

    店掌柜一见周灞迎面躺着过来,口中血流不止,还有几刻钟就要一命呜呼了,吓得鲜红的脸蛋煞的白了,捂住O字形的嘴,急忙让到一边,心中暗叫:这是咋了?刚在还活蹦乱跳的,这一转身就嗝屁了!

    这时,客栈中无论伙计掌柜,客人商贩,都看见听见了,放下手中的事情,好奇地推开房门,见有人血流不止,纷纷担当志愿者,吵吵嚷嚷地围了上来,或大惊失色,或满腹狐疑;或唉声叹气,或议论纷纷。

    周灞刚被二人一边抬着一边分开人群,放置到一间空出来的房子躺着,一个花甲长者的声音就人群中响了起来:“我就是大夫,这病不轻,但只要用这个药方试试,便可好转!”

    众人的嘴瞬间仿佛贴上了胶,把半信半疑的目光一齐投向那大夫。

    只见大夫捋着胡须,踱到周灞床前,坐在店小二搬来的椅子上,神色凝重,一声不吭了一刻钟后,提起毛笔,工工整整地写下一条简单的药方,交给店小二。

    店小二把标配热毛巾搭在肩上,瞅了瞅药方,大惑不解道:“老人家,您没开玩笑吧,就这么简单,我们客栈都有!”话音未落,店小二匆匆走远了。

    不多时,他提着三四样东西,大汗淋漓地回来了,一边喘气一边说道:“都......都......都......都齐了!”说着,他把这些东西拎高了些许,用膝盖搁了一下,放在桌上,大夫解开袋子,只见他要的方子一件不差,还游刃有余,便诡异地笑了笑,轻车熟路的取了少许,迅速捣成末,又小心翼翼地倒上开水,再搅和一下,徐徐喂到周灞嘴跟前。

    就这么泯了十几口,大夫也不嫌累,继续仔细地捣了捣,吹了吹热气,低沉的一笑过后,继续喂了几口,便放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周灞。

    然而,周灞很快就难以察觉地模模糊糊地睁了睁眼,然后闭上几秒,又过了一会儿,彻彻底底地睁了开来。他神情呆滞了一会儿,羸弱无力道:“叫......叫......叫......叫郑甦来。”

    郑甦一直在大夫身后,心急如焚地注视着,听到周灞叫他,又好气又好笑地走了过来:“嗯?”

    “我......我......我......我怎么......怎么......怎......怎么样?”周灞别过脸去,惨白的脸上还挂着一缕勉强的微笑。

    “哎!别提了!你差点没命了知道吗?!”郑甦仿佛从战场上九死一生活过来了,做后怕状说道。

    “哈哈,那......那......那我......我......我算过......关......关......关了没有......有......有......有,我......我......哦......我......我有天赋......赋......赋......赋吗”周灞几乎说一个字一咳嗽,听的人心烦意乱,要是急性子,非一嘴巴扇上来不可。

    “天赋?尼玛真是天赋一饼!!!”郑甦特别特别强调了“一饼”,并且还书空了一个大饼,逗得周灞“咳咳”声此起彼伏。

    众人殊不知,那老中医脸上,有一丝难以言表的咬牙切齿,他死死捏住那碗药,药汤晃荡不稳,就差没上来照着周灞来两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