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方孤身一人在王家大门前支了个摊子，说是摊子，其实就是在地上盖了块白布，上面摆了几把锈了吧唧的菜刀……家里的伙计看见了，拿着扫帚就要赶人。对方也不起身，安安稳稳的坐在地上，抬了抬眼皮，嘴里就念出了伙计的生辰八字，小伙计瞬间直接楞在原地。卖刀的接着道：要不想你家这百年基业败光，就找个管事的见我。”

    “这下可把小伙计镇住了，赶忙把这人请到了府内。见了我之后，卖刀的也不废话，送了我几句话转身便走。临走了，递给我一把破菜刀，说是什么祖上留下的规矩，待事情解决了自会上门收取刀钱。”

    “哦？”我也被勾起了兴致。

    “卖菜刀的说什么？”我接着问道。

    “那人说：西岭瘴疬地，山脚葬乾坤。魂悸魄动扰清梦，解铃还须系铃人。”

    “西岭瘴疬地，山脚葬乾坤。魂悸魄动扰清梦，解铃还须系铃人……什么意思？”

    王家主摇摇头，说道：“我也不明白啊，西岭十万大山，常年郁郁葱葱的，哪有什么瘴疬地。不过这‘魂悸魄动扰清梦’好像是对我说的，我觉得那人指的就是我噩梦缠身的症状！”

    “嗯……倘若这么理解，那最后那句‘解铃还须系铃人’啥意思，当年的人都死了，现在哪里还有什么‘系铃人’？”我亦十分困惑。

    “先生所言极是，我当时也是一头雾水，刚要开口追问。这人摆了摆手，左手点了点东边。东去八十里，在虎人城寻一位江姓故人，有你想要的答案。”

    “虎人城…虎人城…赊刀人指的，怕不是赣州？”我思索片刻后想到了什么。

    “是，之后我翻阅不少地方志、族记，赣州这个地方在古时正是叫做虎人城，况且它也在西岭的东边……等等，先生刚说，赊刀人？先生难道知道这人的来历？”王家主发现了问题的关键。

    我摆了摆手，说道：“且不说这个，赣州地界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姓江的人更是多了去了。说句难听的，您老怎么就单单找上我了？”

    江姓故人，这赊刀人怕不是让王老去找江如故吧？但江如故也不在赣州啊，我也犯了难。

    王老听了面露愧色，疲惫的神态更是不加掩饰，说道：“说来惭愧，老朽十日前便到了赣州地界，这江姓故人，老朽是一家接着一家转、一家接着一家打听。这不，直到今天老朽才找到了先生这位真神！”

    我目瞪口呆，心里也对这老头起了一丝敬佩。

    “原来如此，只是不知王老是如何判断对方是否就是要找的人，倘若只是凭在下有些相面功夫就如此断言，未免有些武断了吧……”

    “老朽在看人方面还有些眼力，自打一见面老朽就知道这趟没有白跑。当然，卖菜刀的也有过嘱咐，说只要跟那位江姓故人提三个字，对方自会帮忙。”

    “哦？这可有意思了，哪三个字？”我拿起茶杯，泯了口茶问道。

    “九州鼎。”

    啪！我瞳孔巨震，手中的茶杯应声而碎，热茶洒了一脚面。

    “你说什么？！”

    “九州鼎。”王老重复。

    九州鼎！我自负没有跟任何人说起过义庄地下发生的事情，而且知道九州鼎这东西的只有当时下地宫的几人，两个伙计还有海子自然不会跑到近百里之外的西岭大山去找一个不相干的老头，况且他们多半连赊刀人是什么都不知道。

    难道是矮胖子说的？没理由啊，他直接让人来找我不就行了……

    “先生？先生？小神仙！”

    “嗯？！”

    王家主打断了我的思绪。

    这老头也是明人，看我的反映就知道找对人了，接着问道：“呵呵！看样子就是您了，不知道先生口中的赊刀人是怎么回事？”

    我强压下心头的震惊，清理了一下嗓子，才说道：“咳咳……不好意思失态了。据您刚刚所言，我觉得咱王家碰上的，恐怕就是传说中那群，赊刀人。”

    “哦？”王家主心也定了下来。

    “老先生有所不知，其实在历朝历代都流传着赊刀人的传说。”我接着说道。

    姜子牙谋略定乾坤，赊刀人铁口断未来。

    相传这群赊刀人人人走街串巷，随身带一把把菜刀，拿青布或者白布罩着，如果有人问，他们就说是磨刀石，也不多说一句。似乎对于自己菜刀的买主，早已在内心里定好，正是所谓的，见人才“亮刀”。而这群赊刀人的交易方式更是奇特，奇就奇在，他们的刀，只赊不卖。

    通常找到买主后，赊刀人会留下一句预言，买主要是信呢，就把刀留下，待预言实现后，赊刀人自会上门收取刀费，当然，那时候这所谓的“刀费”全凭赊刀人狮子大张口……这倘若买主不信呢，赊刀人也不纠缠，转身就走。

    “怎么说？价位很高？”王家主听到这打断了我，出口问道。

    “价位？王老说的是…钱？”

    “不然呢？”

    呃……这群半仙一样的存在怎么会对俗世的碎银几两有兴趣。不过当事人就在跟前，我不好对王老说什么，只得打发道：“还好，还好。”

    “嗯。”王家主点点头，示意我继续往下说，王家家大业大，想来不会过多在意财帛。

    我也顺势揭过这岔儿，继续说道：“就坊间相面这行来说，这种行为叫做卜卖，说白了，他们卖的不是商品，而是自己的算出的卦象。但赊刀人能如此出名，正是因为这群人留下的预言，无一例外，全部变为了现实。”

    “无一例外？”王老震惊。

    “无一例外！”

    天道无常，人焉窥之？对于这群人的“专业能力”，精通道家相面秘术的我也是钦佩的五体投地。

    “历史上关于赊刀人的记载只有寥寥数笔，真伪难辨。至于坊间传言，则是传的神乎其神，其中最凶的，当数封狼居胥的‘战神’霍去病事件。”

    “霍去病？”王家主狐疑。

    “不错，史料记载，这霍去病初次征战，便率领八百骁骑深入敌境数百里，把匈奴兵杀得四散逃窜。在两次河西之战中，霍去病大破匈奴，俘获祭天金人、直取祁连山。在漠北大战中，霍去病更是直接封狼居胥，大胜而归……最关键的，这位虎胆英雄完成这一系列壮举之时，年纪不过二十！带兵打仗可不是纸上过家家，指挥调度、军事思维、军中威望…哪样不是靠日积月累堆积下来的？王家主难道不觉得其中有些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