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道恩说得好听，但如果你真的了解自己遭遇的事件，也许就不会想加入我们了。”现在坐在驾驶位的只是一位普通的马车夫，邓恩坐在克莱恩的旁边，灰眸凝视着他，语气有几分叹息。

    “从昨天白天那位年轻警官的话中，我也猜到了一些。”克莱恩低头苦笑，“既然我和娜娅没有死，也许我们只是幸运的少部分。”

    “呵。”邓恩模糊笑了一声，“你死了。”他说。

    “！”克莱恩瞬间瞪大了眼睛，“你知道了！”

    “这要感谢某位女士的告知，否则我们会低估这次非凡事件的严重性。”邓恩掏出一只烟斗，轻轻嗅了嗅，又放了回去，然后侧过脸看着克莱恩，姿态轻松。

    “是娜娅告诉你的？”克莱恩瞬间想到了嫌疑人物。“嗯。”邓恩点头，“韦尔奇先生和娜娅女士比你的死亡时间更早一些，在娜娅女士复活之后，她立刻前往了你的家，目睹了你的自杀，然后到警局报了案，她的冷静和迅速，让我很难相信在之前，她只是一位普通的年轻女士。”

    “这也是一个值得关注的点，性格变化。在我将这件事上报给圣堂——也就是女神教会的总部宁静教堂之后，上面拍来了电报，告知我们，你们二人会有一定程度的性格变化，我们不需要过多关注这点。”

    邓恩说到这里，克莱恩若有所思，似乎教会对非凡事件的应对很是娴熟，并不是他之前想象的，对于可能的异端会采取比较极端的应对。看来邓恩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和娜娅其实已经换了一个人。不过也可能是邓恩这种地方管理人员没有权限了解，只是上面给予他们的说法。

    “那么，这就是你之前说的，娜娅的'问题'吗？”克莱恩好奇又有些试探成分地问。

    “是的。根据圣堂的电报和我们的观察，你们分别受到了'占卜家'和'偷盗者'序列非凡的影响，娜娅有了'偷盗者'途径的一些特点，比如，爱好偷窃和欺骗、擅长捉弄他人，喜好恶作剧，缺乏责任感，以及，对事情采取游戏的态度，如你所见。”

    “那我是'占卜家'？”克莱恩问。

    “这是不准确的说法。准确地说，是你受到了'占卜家'途径非凡力量的影响。”邓恩顿了顿，“谨慎，准备丰富，善于伪装和表演，灵活善变，是这条途径的特点。”

    这就有些夸张了吧……克莱恩内心吐槽，自己只是怂了点，以及怕被发现罢了，这也不一定准确，毕竟邓恩所说不一定是正确答案，自己可是换了个人，而且非常确定这就是自己本来的性格。

    “如果说哪个人有问题，那么你们三个都有不同的问题，具体的情况也各不相同。韦尔奇是唯一彻底遇害的人，这可以解释为某种仪式力量不足以支持三个人复活，但他不是最后一个，没有理由正好没有复活，这是他的疑点。你的疑点是，韦尔奇和娜娅都死在了韦尔奇家里，你却是回到了家中，而且比他们更晚。所以我们要重点检查你，因为，你是最可能带走那本笔记，并将它藏匿起来的人。”

    “那本笔记那么重要？”

    “据我所知，哪怕是全鲁恩的非凡事件中，能够导致人死而复生的，也是仅此一例。而且，那是属于安提哥努斯家族的笔记。”

    安提哥努斯……克莱恩咀嚼着这个陌生的词汇。看来，我是摊上大事了，他自嘲地想着。

    “安提哥努斯家族，和第四纪一些堕落贵族有关，具体的我所知不多。”邓恩解释道。

    “至于娜娅身上的疑点，也是我最不能理解的，不过据圣堂所说，在高序列的隐秘里，这也是可以解释的。”他继续说道，“她受到了'偷盗者'序列力量的影响，然而，据我所知，导致这次事件的安提哥努斯家族笔记，属于'占卜家'途径。”

    高序列……那是什么层次？克莱恩心里为娜娅点了个蜡。“那对于娜娅的检查，有结果吗？”克莱恩问道。

    “我们的'通灵者'没有在她的灵里发现任何有用的信息，虽然她没有失忆，但她并不清楚事情的经过。正常来讲，你应该也是这种情况，但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了你的失忆。”邓恩再次从口袋里拿出烟斗，神色有些忧虑。

    “'通灵者'？是那位叫做戴莉的专家吗？”克莱恩好奇地问，他本以为会是催眠师之类的人，没想到这么神秘。

    “对，”邓恩的眉头舒展了些，语气带上认可，“那位专家的全名是戴莉•西蒙妮，对外的身份是阿霍瓦郡有名的通灵者。”

    “那实际的身份呢？”

    “真正的'通灵者'。”

    真正的“通灵者”……这是在扮演自己啊。克莱恩想象着那位女士的形象，“'收尸人'途径？”他想起梦里道恩的说法，好奇地问。

    “这不是你现在该知道的。”邓恩说，“永远不要对非凡世界有太多好奇心，你知道的越多，离危险越近，更何况，现在你的危险还没有解除。”

    “还有危险？”克莱恩惊讶地问。

    “前几年，我们曾经处理过一个案件，有一个邪恶团伙，他们信仰一个杜撰的神灵，并试图用活人祭祀来取悦祂。但其中一位成员，求生本能战胜了狂热和迷幻，跑来警局报案，我们很容易解决了这起事件，因为那个团伙没有一个非凡者，所谓神灵的名讳也只是首领假想出来，用于敛财和满足泯灭人性的爱好的产物。”

    “那位报案者后来经过彻底的检查，回到了正常的生活，可是就当我们以为已经结束，事情却总是以匪夷所思的惊悚方式再次降临。”

    “他怎么了吗？”克莱恩脱口而出。

    “就在今年三月，家庭美满、工作顺利的他，自己把自己掐死在了办公室里。”

    邓恩放下烟斗，自嘲地笑着，红月的辉光照着他半个身子，让他的笑容也显得瘆人起来。

    “所以，有很多遭遇过非凡事件的人员，我们会考虑考察他们之后邀请他们加入值夜者，在我们眼皮底下，如果有什么问题也能及时发现。”

    “好了，我们到了。”

    邓恩结束了话题，马车缓缓停下，克莱恩跟着他，谨慎地走入了夜色中的韦尔奇住所花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