降世仙魔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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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耻大辱

    次日,白驹和风朗俱已收拾妥当,准备拜别花夫人后就动身回水云深,等了许久却不见赤瞳出来,敲门也无人应答,二人这才觉得不对,推门而入只见屋内空空如也,不见了赤瞳的踪影。

    白驹急道:“他不会被桃花源的人劫走了吧?”

    风朗在屋中探查一圈,“不像,这屋内没有打斗的痕迹,且不说纵地金光术无法追踪,单说芳兰泽守卫甚严,若想悄无声息地潜入把人带走,不太可能。”

    白驹稍一思索,“莫不是他自己走了?李孟元说他嘴里那个是什么九幽玄鬼锁言杵,又说他大类魔族,赤瞳虽不能言语却耳聪目明,不会不明白李孟元所说之话的分量。”

    风朗道:“有理,你也看见那日他身上迸发出的灵力,简直和你一般惊人,若是真要有人对他不利,想来也无法近他的身。”

    说话间,阿景提了一个小包袱跨进门来,“你们可是在找与你们同行的那位少年?怎么,他离开前没同你们说吗?”

    白驹:“你知道他去哪儿了?”

    阿景摇摇头,“是刚刚值夜的门生告诉我,说跟你们同来的那位少年昨夜离开了,因为他是客,又不能说话,他们也不好拦着。”

    风朗想了想,“他既然选择在这时离开,定有他自己的道理,若是有缘的话,还会再见的。”

    “这样也好,如果我们把他带回水云深,清云老头也不一定能饶了他。”白驹说完又有些担心,“希望他不要出事才好。”

    阿景把手中的小包袱交给二人,说里面是夫人给颜祈安的衣物书信,白驹妥善收了,二人拜别花夫人,返回水云深不提。

    是日,水云深,紫霄殿。

    水云深掌门清云大师面南而坐,身后立侍着的俊美青年是其亲传弟子风漓,左边坐着清瑶真人,右边是桃花源的使者童广峰,白驹和风朗北向立候,二人心中直呼要命,眼睁睁地看着陆广成把一看就是告状的信交到了清云手中。

    清云的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屹立的苍松,他头戴一字青纱,身着玄青道袍,腰束双结乾坤宫绦,外罩乌云滚雪鹤氅,手持如意,足踏云履,虽比清玄年幼两岁,眉眼间却尽显威严肃穆,若是两人同在,多数人肯定认为他才是师兄。

    一旁的清瑶真人则和他的两个师兄截然不同,她是位极为美丽的女人,因为心胸开朗,又得灵力加持,虽然马上就是不惑之年,眼神却依然清澈如少女,面如桃花,秀丽端庄,略显清冷的水云深道袍都被她温暖的气场感染得有了温度,整个水云深就没人不喜欢这位温柔的师姑。

    清云看罢了信,盛怒之下一掌将八仙桌拍得碎裂,叱道:“好畜生!竟闯下这等大祸,还不跪下!”

    白驹和风朗应声而跪,低着头不敢言语。一旁的童广峰像是很满意这样的结果,乜着眼看他们的笑话,风漓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清瑶真人身上,被师尊这么一吼才吓得回过神来。

    清瑶真人担忧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白驹和风朗,对清云温言道:“师兄,朗儿已经是镇门弟子,鸣儿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他们如何别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吗?何必如此动怒。”

    “哼。”清云冷冷地把那封信撂到清瑶真人手中,“你自己看。”

    清瑶真人扫了一眼,柳眉一蹙,“‘败德辱行,仙门之耻’?李掌门此言也未免太过了,我水云深弟子行得端坐得正,还轮不到他这样肆意指摘。还有这’各仙门同气连枝,本该合为一家,共御魔族’又是何意?李掌门是不是忒狂妄了些。”

    “清瑶!”清云打断了她,对童广峰道:“广峰仙侄,贫道管教不严,门下弟子竟在你山门闯下这等大祸,还请代我向尊师赔罪,贫道一定严惩孽徒,给桃花源一个交待。”

    童广峰难掩面上得意之色,一时间忘形,“还是掌门您明事理,要是谁都像他们二人似的,随便跑到别人地盘上撒野,这哪里还了得,我师父常说,这妖魔四起就是因为各仙门没有规矩,若是全能听命于一人,何愁魔族不灭,又哪里会有这么多乱子呢。”

    白驹看不惯童广峰那副小人嘴脸,辩驳道:“掌门为何只听他一面之词,桃花源独垄灵泉,全然不顾百姓死活,还借机敛财自肥,我们不过是想取水救人,何错之有!”

    风朗拼命扯他的衣袖想不让他再多说,却全拉不住他。

    “你这孽障,还敢多嘴!”清云声色俱厉,一扬手就隔空打了白驹一个耳光,打得他嘴角渗血,耳朵嗡嗡作响。

    童广峰看白驹挨打心中暗爽,来的路上他还在担心清云掌门护短,没想到这掌门竟如此识时务,想来结盟一事,问题也不大。

    清云转头吩咐道:“漓儿,传风巧和风炎,让他们请戒鞭过来。”

    风漓闻言变了神色,戒鞭之下九死一生,风巧和风宁又是严气正性之人,不会包庇放水,一时间无措地看了清瑶真人一眼,望她能劝阻几句。

    “还愣着做什么!难道你也想挨戒鞭不成!”清云叱道。

    风漓没办法,只得赶紧去了。

    清瑶真人劝道:“清云师兄——”

    清云斩钉截铁道:“不必多言,谁人要是再为他们求饶,我罚他们双倍。”

    清瑶真人皱眉,终不再言语。

    不多时风漓便带了两人进得殿来,前面娇小玲珑的是清瑶真人座下弟子风巧,跟在后面高大威武,不苟言笑的是外门弟子风炎。

    二人手上俱戴着冰蚕手套,风巧手中握一条暗红色三尺短鞭,此鞭乃是用火荨麻制成,裸露的皮肤碰到都会被灼伤,抽在身上的滋味可想而知,是水云深最严厉的刑罚。

    风巧和风炎虽是最遵师命之人,如今要他们对同门师兄弟动此酷刑,还是有些下不去手。

    风巧为难道:“掌门,风朗师兄和风鸣师弟即使犯了错,也不至于动此大刑,还望掌门三思。”

    清云怒道:“你们难道是要贫道亲自动手吗?”

    风朗知道此次在劫难逃,挡在白驹面前,“掌门师叔,清瑶姑姑,白驹,不,风鸣是我师弟,我没有教好他,教不严师之惰也,所有责罚我愿一人承担。”

    白驹大惊,抢上前一步大声道:“一人做事一人担,大闹桃花源是我一人所为,和师兄没有关系,要打就打我,别动我师兄!”言罢当即扯开上衣,露出脊背,直直跪在殿中。

    风朗气得伸手去拽他,白驹犯了轴,任他怎么拽都一动不动。

    清云气极反笑,“风朗你让开,我倒要看看这小子是不是真像他自己说的那么硬气。”

    风朗哀求:“师叔——”

    清云一口回绝:“不必说了,若是清玄师兄还在,何至于此。”

    见清云竟然搬出了仙逝的师尊来说道,风朗自知多说也是无益,只得止了话头。

    风巧举鞭道:“小白驹,对不住了。”

    戒鞭落处血花飞溅,白驹跪得笔挺,死死咬着牙,绝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十指蜷缩几乎掐进肉里。

    打了十余鞭,白驹背上纵横交错的血痕已经触目惊心,风朗心中大痛,几欲出手阻止;清云假寐不看也不言语;风漓心中有事已经神游天外;风巧和风岩心中不忍却不敢停;只有清瑶真人坐不住了,拍案而起,“师兄!你难道想打死他吗!”

    听见自己师尊发话,风巧顿时住了手,童广峰正在兴头上,见她停了手,不满道:“接着打啊,你们掌门不是还没叫停吗,没规矩。”风巧怒目而视,风炎脸上没什么表情,心中却也是不快。

    清云语调冷冷:“仙侄觉得这责罚还不够吗?”

    童广峰讪笑:“这才哪儿到哪儿,这弟子啊就像养的狗,不让他吃点苦头长长记性,怎么能听话呢?”

    在场的人听他此言俱是青了脸,风巧急道:“掌门!”

    清云:“你累了,换风炎吧。”

    风炎无奈,接过戒鞭又打了十余鞭,眼看白驹的后背已经快见骨,鲜血把地面都染红了,脑门上青筋暴起,豆大的汗珠顺着鬓角流下来,嘴唇白得不见血色,面如金纸,几乎跪不稳身子,哪怕是在阿修罗的奴隶营中,他也没有受过如此重的刑罚。

    风炎见清云还没发话,手中不敢停,复要一鞭落下,风朗飞身上前,一把攥住那火荨麻戒鞭,顾不得掌中疼痛,逼视着童广峰,怒不可遏,“你究竟要如何才肯罢休!”

    童广峰觉得有趣,一挑眉毛道:“你刚才说这小子是你教的,那这样吧,你给我磕个头表示诚意,这件事就算了了。”

    白驹忍着钻心的疼痛,艰难道:“师兄······你别听他······放屁······”

    不料风朗想都没想,一撩衣袍跪了下去,给童广峰磕了个头,在场的人全被他此举震惊,连童广峰也变了脸色,不想自己一句侮辱的玩笑话,他竟会当真。

    风朗想得很简单,只要能救白驹,莫说一跪,就算是刀山火海他也去得。风朗起身,单膝跪在白驹面前,取出续元丹喂他服下,全然不在意殿中人们的反应,好似所有人的震惊和诧异都与自己无关,天下间只有白驹的伤势是值得他关心的。

    白驹方才就算疼得灵魂出窍也不曾掉一滴泪,见师兄一跪眼泪却瞬间决堤,受伤的小狗一般把脑袋搭在师兄肩头,一时间分不清是心里疼还是伤口疼,疼得整个人蜷成一团,口齿不清地一遍遍低声叫着师兄。

    “没事了,没事了。”风朗握着白驹冰凉的手,怕牵动他的伤口,不敢乱动,就这样让白驹靠在自己肩头,不停地轻声安慰。

    清瑶真人不忍再看,气得拂袖而去。风巧和风岩赶紧上前搭把手,将白驹背去青丹房医治。

    清云对童广峰道:“现在仙侄可满意了?”

    童广峰眼看水云深弟子一伤一辱,也不好再说什么,笑道:“掌门大义灭亲,我自然是佩服,佩服!我刚才不过是跟贵门弟子开个玩笑,谁想到他竟然当真了,想必掌门一定不见怪吧。”

    清云并不接他的话,目色森然,一字一句道:“现在水云深与桃花源已经两清,你若是再在这里放肆,我定不会轻饶你。”

    童广峰道:“掌门说的这是哪里话。”

    “哼。”清云起身,“漓儿,送客。”

    童广峰没什么眼色,不死心地冲清云道:“掌门,那结盟一事怎么办,你好歹给个说法啊······诶,你推我做什么······”

    话音未落,他就被风漓撵出了紫霄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