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剑一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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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人生第一次抉择

    随着李长治的话落,徐琛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的消失。

    满脸皱纹的他眼神突然变的冰冷,神情更是极为冷酷,哪有之前的慈祥神态。

    就在此时,一旁坐着的霜儿突然捂住额头,单手扒拉着李长治的肩膀,随后有气无力的喊道:“少爷,我......我怎么觉得头好晕......”

    话未说完,霜儿直接朝着李长治倒去。

    伸手揽住霜儿的肩膀,李长治将其扶好,让她坐在地上,靠在桌旁。

    随着霜儿的倒地,只见前方几桌船工们也是纷纷倾倒,碗筷落地声此起彼伏,船工们倒在船上,沉闷的响声一个接着一个。

    李长治望着眼前的一幕,内心没有丝毫的波澜,神色更是平静至极,似乎眼前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一样。

    夹起一颗颗豆芽,李长治只顾着吃自己的,全然不管其他。

    徐琛望着神情自若的李长治,脸色已是阴沉到了极点,只见他迅速出手,寒光乍现,一把匕首瞬间搭在李长治的脖颈之上,距离大动脉不过几寸的距离。可李长治还是无动于衷,继续吃着小菜。

    徐琛一把将他的筷子打飞,随后冷冷的望着李长治,开口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没了筷子的李长治总不可能去用手抓,他无奈的拍了拍双手,随后扭头看向这位年龄颇大的徐管家,笑了笑,说道:“你不妨猜猜?”

    “少废话!”徐琛呵斥一声,手上的匕首靠近了一些,李长治赶忙举起双手,随后说道:“哎哎哎,别走火...不是,别走刀啊......”

    徐琛冷哼一声,表情凝重的问道:“你怎么没事儿?”

    李长治翻了个白眼,无语的说道:“拜托,我都知道你想干什么了,莫非还能送死不成?”

    “你明明吃了这么多菜!我下的毒在一刻之内必然发作......”

    李长治无奈摊手,贱不兮兮的说道:“那...会不会是你的毒有问题?毕竟人老了,眼睛多少快瞎了,你的毒会不会拿错了?”

    听得此话,徐琛冷笑不止,他望着神情自若的李长治,轻声说道:“无所谓了,只要能杀了你,管他什么形式......”

    “你是刺客?”李长治好奇的问道:“那我能问问,是谁派你在桃花岛蛰伏十年之久,只为了今天杀我一回吗?”

    徐琛的表情顿时凝重起来,他在猜测,猜测这位小少爷到底知晓多少实情。

    原本的计划应该很顺利才是,一船人除了他之外全部毒死,随后抛尸入海,自己乘着小船回到云天大陆。方才与李长治所言其实徐琛撒了谎,而今船只离云天大陆已经不远了。

    “你是如何得知?”

    李长治出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徐琛,轻笑道:“拜托,我祖母可是佘太君,你认为就你这些水水能瞒过大唐开国第一女将?在这儿耍阴谋诡计?玩儿勾心斗角?你可长点儿心吧......”

    听得此话,徐琛也是笑了笑,随后缓缓起身,将匕首贴着李长治的大动脉,轻声说道:“我不管你是怎么知晓的,但事实证明你真的很蠢,既然知晓了就不应该让我上船,你是不是觉得凭借一人便可斗过我?”

    李长治一个劲儿的点头,对于架在脖颈处的匕首丝毫不惧。

    徐琛被逗笑了,只觉得这位小少爷怕不是脑子有坑,他摁住李长治的肩膀,笑着说道:“那么很可惜,因为你的自大,这一船人都要陪着你一起去死!知道又能如何?你还是要死掉......”

    李长治也笑了,他自觉世界上聪明人居多,可是现在看来,似乎还是蠢材占据多数。

    就这样的人也能成为刺客?

    李长治顿时有些郁闷,究竟是因为这老家伙老了脑子退化,还是因为幕后想杀自己的人根本没将他放到眼里?

    李长治更希望是前者,毕竟被人看扁的滋味不太好受。

    他丝毫不担心自己的生命去从,因为他不会死。

    徐琛的刀终究是挥动了起来,在匕首举起的那一刻,李长治便有些失望。

    寒光乍现,可刀却是没能落下。

    因为一个人出现在二人身旁,他一手抓住徐琛的手腕,随后使劲儿一掰,后者顿时虎口碎裂,痛的鬼哭狼嚎。

    出手的那人满脸络腮胡子,腆着肚子,挂着一张肚布,一副烧菜厨子的打扮。

    相貌平平,皮肤黝黑,若是非要找出特色之处,那便只有一双酷似鹰眼的眼睛能说道说道。

    此人姓周,名平。

    一手断腕后,周平还是有些不放心,随后拽过徐琛,将后者的右臂硬生生折断,这才放心的朝着端坐于椅子上的李长治拱手行礼,不忘喊道:“少岛主......”

    “辛苦辛苦......”李长治拍了拍一旁的椅子,笑着说道:“坐着喝两杯?”

    周平摇了摇头,说道:“站着便是,少岛主客气......”

    李长治微微点头,也不再强求,长出一口气后,他扭头望向躺在木地板上不住嚎叫的徐琛,轻笑道:“应天府韩县令手下的人,下手可能按照自己的习惯来了,别介意,别介意......”

    徐琛哪里顾得上回应李长治的话语,双手传来的痛楚就足够他好受的了。

    李长治转过身来,拾起掉落在一旁的匕首,仔细端详一番后便是看向徐琛,随后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打个商量?我数三声,如果你没有噤声,我便一根一根的砍掉你的手指,直到你喊不出声来,怎么样?”

    少年笑得极为灿烂,可在徐琛眼中却是那般的恐怖。

    李长治打了个哈欠,果然开始倒数。

    “三…二……”

    不等李长治喊到一,徐琛便立马噤声,因为匕首已经架在他的右手食指之上。望着李长治的神情,不知为何,徐琛觉得他能做出来这样的事情。

    耳边顿时清净不少,李长治长长出了口气,随后转动匕首,靠在木桌上,轻声说道:“说吧,谁派你来的……”

    徐琛沉默不语。

    李长治掏了掏耳朵,随即俯下身子,一刀斩掉徐琛的右手食指,随后摁住后者的脑袋,冷厉的说道:“我这个人最讨厌重复,可懂?”

    老话说得好,十指连心。

    断指的痛楚使得徐琛双眼瞬间被血丝覆盖,布满皱纹的面庞几近紫红,他抬头望着眼神冰冷的李长治,尽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二人相视良久,趴在地上的徐琛突然笑了出来。

    李长治皱了皱眉头,神情很是不喜。

    “小少爷,你就算砍掉我每一根手指或者脚趾都无济于事……”徐琛长出了口气,兴许是对生死的看淡,他突然觉得断指也不是很疼,他望着李长治,轻笑道:“没能杀了你,那么我便会死,因此早死与晚死不过都是苟活罢了。所以,小少爷还是不要想着从我这儿问出什么了……”

    什么人最为难缠?

    不怕死的人。

    李长治望着徐琛的眼睛,眼窝凹陷,面容憔悴,皱纹如枯木树皮一般,让人觉得有些可怖。

    他重新靠在桌旁,神情平淡的望着趴在地上的徐琛。

    周平侧目而望,见李长治不再言语,沉默良久后才开口说道:“少岛主,周某在县衙算是逼供的好手,不如让我审问?”

    “没意义了,反正也问不出什么……”李长治摇了摇头,因为他在徐琛的眼中看到了对死的无畏。

    周平不再言语,纵使他不太理解。

    李长治轻轻擦去寒芒上的血迹,随后望向徐琛,说道:“至于他嘛,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周平一愣,他并不同情徐琛的下场,只是他有些惊讶于这位少岛主竟然可以如此平静的说出这般话语。

    “那由属下来……”

    不等周平说完,李长治当即摆了摆手,随后回应道:“我亲自来,你不必管了……”

    周平更加惊讶,这位少岛主怕还没杀过人吧?

    “药效还有多久?”

    李长治回头望向一旁的霜儿,开口问道。

    “毒药让我换成了剂量最小的蒙汗药,怕是要不得三刻就都会醒来了……”周平轻声说道。

    李长治微微点头,随后看向徐琛,淡淡的说道:“那看来得快些喽……”

    周平并未跟随李长治出去,作为淬体境圆满境界的修士,匕首划开皮肤的声音以及最后重物落海的声音他都听得极为清楚。

    可真真正正让周平感到胆寒的是,这位年仅十四岁的少岛主没有丝毫犹豫。

    脚步声缓缓响起,李长治随手将匕首扔到海里,然后走进屋内,坐回原来的位置,倒上一杯酒,一饮而尽。

    打李长治一进来周平就在不断观察,可他却没从李长治神情上看到丝毫不适,因为这位少岛主实在是过于平静。

    “周兄弟,莫非我脸上有字不成?”

    二人其实相差年龄极大,起码在明面上看来。因此李长治这般称呼倒是有些不妥,可双方都不是那在意世间礼教条框之人,无所谓的事情。

    听得李长治的话语,周平这才觉得自己的眼神过于放肆,于是赶忙拱手说道:“多有冒犯,还望少岛主海涵,莫要怪罪......”

    李长治微微一笑,倒了一杯美酒递给周平,开口说道:“你是修士,那么就算没吃解药也不怕这蒙汗药吧?”

    望着李长治递过来的酒杯,周平点了点头,随后双手接过。

    “周兄弟在好奇我为何杀人如此轻松......”似乎是觉得这般说辞有些不妥,李长治便加上一句,说道:“或者说看上去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周平一愣,思虑一番后点了点头,开口说道:“正是如此,哪怕像我这样的人在第一次杀人后也会感到不适,几天夜不能寐,即使是到了现在还清晰记得自己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而少岛主......却像个没事人一般......”

    李长治笑了笑,一番思索后回应道:“可能是因为我心理素质强大?”

    周平不知道如何回应,他缓缓拿起酒杯,嘴唇已是贴在杯沿,而这时,只听李长治的声音再次响起。

    “韩县令怕是想看看我如何去做,那么我便按照你们的想法来做喽......”

    周平僵在原地,手里的酒杯迟迟不得动弹,他大脑飞速运转,可是却想不到好糊弄过去的说法。

    李长治富有节奏的轻敲木桌,单手扶住下颚,笑看着周平,轻声说道:“等回了桃花岛后周兄弟可别忘了告诉韩县令,有些试探还是不要有的好,否则会很伤感情......”

    周平咽了口唾沫,仰头喝掉酒水,微微点头。

    李长治出了口气,长长伸了个懒腰,哼着小曲,好不惬意。

    周平自始至终都没有在意到李长治的动作,他在敲着木桌,以此来掩盖颤抖的右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