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楼露天天台，柳絮坐在藤椅上，看着远方的风景。

    她打开打火机，点燃了一根烟。

    自从怀孕后，她就没有再抽烟。

    虽然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她就没有准备留，但是她也不想熏到她的宝宝。

    如今，也没关系了。

    她抽了几根烟，然后听到有上楼的声音。

    应该是韩朗上来了，她刚才就听到楼下停车的声音。

    韩朗回到家，四处没有看到她，便上来天台寻她。

    看到她坐在藤椅上，他松了口气，但当看到她手中的烟，他脸色一变，立即紧张地走过来拿走，灭了烟道：“小絮，你现在不能抽烟。”

    柳絮看到他紧张的样子，云淡风轻道：“没事，孩子已经没有了。”

    韩朗怔怔地看着她，俊朗的面容，有些慌乱：“你说什么？”

    “今天早上，我已经去医院把孩子打掉了。”她的语气很平淡随意，仿佛她只是扔掉了一个玩具。

    知道他不相信，柳絮拿出一张医院的就诊单，放在桌上。

    韩朗拿起就诊单，当看到上面的“主动终止妊娠”六个字，他的手都有些颤抖。

    他看了一眼上面医生开单的时间，是今天早上十点。

    早上十点的时候他在干什么呢？那时候他在公司开会。

    他开个会的时间，他的孩子就没了。

    “这是离婚协议书。你看一下，觉得没问题就签了吧！”柳絮拿出离婚协议书，放在他面前。

    他扫了一眼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但眼神没有过多停留。

    他的目光仍是死死盯着手上的就诊单。

    不知过了多久，韩朗才缓缓出声，他的声音有一丝暗哑：“你就这样打掉了我的孩子，说也不跟我说一声的吗？”

    柳絮抬眸看他，眼神淡淡的：“我之前，已经跟你说过了，这个孩子我不准备要。”

    是的，她是有跟他说过，可是他以为她那时说这话只是在赌气，他以为她不会真的不要这个孩子，这可是一个生命啊！

    他以为她不是这样残忍的人，不会打掉自己的孩子。

    是他想错了。

    “在你心里，你有没有尊重过我呢？”韩朗暗哑着问她。

    柳絮看着他，他的脸色很不好，有些阴沉，这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

    她打掉了他的孩子，就算他不爱她，心里也一定是不高兴的。

    他觉得她不尊重他。

    “对不起。”她道歉，但是语气中却听不出任何歉意，反而是淡淡的，理所当然的，云淡风轻的。

    韩朗看着她，突然轻笑了一声，应该是刚打完胎的原因，她的脸色比昨天还苍白，身体看起来比昨天还虚弱。

    一个女人不理会任何人的劝阻，哪怕伤害自己的身体，也要打掉她的孩子，只能证明一点。

    她一点都不爱这个男人。

    她不愿意生下他的孩子。

    他将就诊单捏在手心，觉得它像一团火，将他灼伤。

    他的眼神又看向桌上的离婚协议书，他将它打开，翻了翻。

    非常专业，非常详细的离婚协议书。

    看来，她早就准备好了。

    他原以为她会给他一个机会，但很不幸，并没有。

    他一直以为，不管什么原因，当初她不顾一切，不顾任何人的反对，执意要嫁给他，他以为，她就算不爱他，但她心里总归应该是有些喜欢他的。

    但如今看来，并没有。

    他终是问出了一直以来想问的话：“你嫁给我，帮助我保住我父亲的产业，是因为三年前我救过你的命，是吗？”

    柳絮看向他，愣了一秒，终是回答道：“是的。”

    原来他认出了她，她原想问他，是什么时候认出了她，是跟她一样在医院擦肩而过的时候就认出了她吗？还是在父亲的葬礼上认出了她？亦或是在婚后的哪一天认出了她？

    但她终是没有问出口。

    他认出她，她其实并不意外。

    三年的时间并不长，而她这三年样貌也没有变化，他认出她，只是时间问题。

    不过即使他们重逢后都认出了对方，他们也都很有默契地没有提及三年前的事情。

    毕竟那对她来说并不是一段快乐的回忆。

    对韩朗来说，也并不是什么重要的回忆。

    柳絮看得出韩朗不想离婚，他为这段婚姻做出了许多努力。

    可她必须和他离婚。

    她拆散了他和赵依娜，她应该把他还给她。

    还有，她的病。

    虽然是早期，但她不知道她能否真的活下来。

    毕竟是癌症，她也不想拖累他。

    她该放手了。

    “我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源于一场交易，一个谎言。现在，也是时候结束了。”她当着他的面，缓缓将手上的婚戒摘下来，放在桌上。

    韩朗定定地看着她，可是柳絮的目光，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淡漠而疏离。

    整个过程中，她说出打胎，离婚，都非常平静，甚至平淡。

    韩朗的目光看向桌上的婚戒，好看的眼眸中突然升起一丝水雾。

    真的这样决绝吗？

    过了一会儿，一个微微颤抖的声音响起：“如果我不同意离婚呢？”他想做最后的挣扎。

    柳絮轻笑了一声：“那我只能起诉离婚了！”

    韩朗看着她，看了许久。

    这一刻，他似乎终于确信，他们的婚姻，有利益，有恩义，但从没有爱情。

    柳絮，如果这是你想要的。那么好，我成全你。

    “好，我答应你，我们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