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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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失控【新世界】

    一百多年前——

    寒光一现,年幼的寒酥下意识地吓得闭上了眼睛,以为会命丧于此,忽然一股熟悉的气息迎面而来,紧随其后的浓浓的血腥味。

    寒酥稍稍睁开眼睛,却见白黎一手护着自己,另一只手却……寒酥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去,哭喊着:“兄长……!”

    “阿酥,快走!”白黎强忍着断臂的痛苦,一把推开寒酥,不顾封印法阵的反噬他强使出不能再多的三分妖力,独自一人对付一干杀气尽显的除妖师。

    寒酥忘不了,自己当时完全失去了理智,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只知挪动着疲惫的双腿,一味地奔跑着,奔跑着……摔倒了,也顾不上脸上溅了泥,衣服划破了,手脚并用,她咬着牙站来起来!

    背后是刀枪剑戟,她手无寸铁,但不甘坐以待毙,那份一定,一定活下去的强烈渴望支持着她几近虚脱的身体,继续逃亡……

    直到……天旋地转,不知是什么时候,当她从死人堆中爬出来时,不远处的乌鸦聒噪不已,周围遍布尸首,有除妖师的,有其他妖的,也有自己族人的……

    她麻木地伫立着。

    老天无情,瓢泼大雨说来就来。

    同情的泪,痛恨的泪,害怕的泪,和着冰冷的雨水,湿透了她的小脸、身子。

    寒酥更忘不了的是,自己无处可去,前途渺茫,甚至可能连同那些尸体被虎视眈眈的赶来的豺狼一同吃掉之际,一把竹伞为她撑起一片天……

    年幼的寒酥下意识地看向那个忽然出现的“人”。

    那人一袭蓝衫,五官如画上去般分外地好看,只是面容冷峻,气宇不凡,直给人种不好相处的感觉。

    后来,寒酥也知道了,北冥澜的确是位不苟言笑,甚至极其严苛的师父。

    北冥澜于寒酥,有救命之恩,抚育之恩,教诲之恩,恩重如山。

    遂,只要是师父下的命令,无论对错,寒酥必会执行。

    幼时,师父似乎从未把寒酥当作孩子对待,她的生活中俨然只有习武与修炼。

    待寒酥懂事,师父常一去不返,以飞鸽传信与之保持联系。

    但因幼时苦难,不用师父监督,寒酥同样也是一心扑在修炼上。

    仅是靠悟,她便轻松突破四重寒气。

    但自那之后便遇瓶颈,师父的回信中只有简简单单的八个字:入无心阁,修杀戮道,寒酥不敢不从。

    现如今,九尾天狐现世,天一宗难逃一劫,寒酥也成功强行突破了第六重寒气!

    只是……

    昔日千年大妖寒冰,至死也只修炼到七重寒气。

    而她寒酥才二百岁不到,便强行突破了第六重寒气!

    二者一对比,显然觉得不可思议!

    故,任寒酥天赋再高,再努力,阅历摆在这,这第六重寒气的突破,确是天理难容!

    强行突破,必遭反噬之苦!

    寒酥只觉体内妖力成倍地疯涨,如悬泉瀑布,飞泻而下,滚滚而流,汹涌彭拜!

    寒气已然不受控制,整个天山恍然间成了一座毫无生气的冰山!

    寒酥眉间染上层层银白冰霜,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冷飕飕的。

    嘴中一腥,寒酥猛地吐出一口黑血!

    好冷啊……身体冷,心更冷!

    这俨然是,是走火入魔的迹象!

    寒酥缓一口气,身后九尾早已消失,她如一只脆弱到无力扇动翅膀的蝴蝶,翩翩然从空中坠落着……

    “笨蛋阿酥。”虚脱前,寒酥陷入了那个有着淡淡药香的怀抱里。

    好,好温暖。

    是,是衍钰……

    少年没有失言,他怎么可能让苦苦等了好几千年的爱人就这么再次离开他!

    再醒来时,已是在芙蓉城那家客栈的甲等厢房中。

    妖力依旧不听话地在体内翻滚着,似乎还妄想着继续为虎作伥,好难受……

    “我只是暂时帮你压抑了突破后成倍增长的妖力。阿酥,以你的天赋,稳扎稳打,照样可以成为一方大妖。但为何,那么急于求成?”衍钰似乎一直守在床侧,见她醒来,蹙着眉无奈地问道。

    当然是,是师父的命令……师父巴不得她快点拥有大妖修为,而她当初又心怀仇恨……

    心里这么想,但寒酥没有应答。

    师父不希望她同旁人透露自己的存在。

    “阿酥,我给你两个选择。”衍钰丝毫没有生气,只是提醒道,“其一,放弃这种急于求成,太过危险的修炼方法,这是为你好,否则走火入魔是迟早的事!”

    寒酥果断否定:“不可能。”

    师父是不会同意的!

    “其二。”衍钰显然是料到了寒酥不会同意,话落,他竟一个翻身上了床榻,一手按住寒酥,灼热的眸子紧紧盯着寒酥,“我帮你巩固你体内明显根基不稳,汹涌不定的修为!”

    此话一出,寒酥的脸瞬间是红了。

    她怎么不知道,想要做到衍钰所说的,只有一种方法,那就是——双修。

    先前宴席那夜,他们之间也是……

    那时衍钰分明与她贴得近地就差两唇相触了……可是,尽管寒酥明显加快的心跳告诉了她对衍钰是真的生出了情愫,但寒酥明白,那不过是在演戏。演一出两情相悦的戏给在暗中一直监视的谢鸾看,让谢鸾误以为她想退出无心阁是因为心有所爱,想远走高飞。

    再后来,谢鸾也不可能心大到偷看他人颠鸾倒凤,她离开后,戏本是演完了。

    但,因为当时寒酥只是个丫鬟,天一宗也不可能给丫鬟准备床榻,那厢房内就只有一张床榻。

    衍钰很大方地表示自己可以睡在地上。

    不得不承认,那一刻,寒酥又又又又心软了。

    “既是演戏,自然是要演到底的。哪有丫鬟睡床榻,主子睡地上的理?”寒酥如是道。

    不知是方才那床榻上的惊鸿一瞥,还是厢房内悄然生出的暧昧氛围,衍钰忽得胆大地绕到寒酥身后,轻轻拢着她那纤细到盈盈可握的腰肢,凑到她的耳边,笑着轻声道:“我可舍不得美人睡地上,放心,对天发誓,我不会干出出格的事的。”

    于是乎,那夜,他们便同床共枕了。

    当,当然,仅是如此。

    什么也没发生,什么也没发生!

    此后,为防止谢鸾生出疑心,寒酥与衍钰索性是一演到底,凡是在天一宗,反正就是睡前一阵腻歪,然后……演戏啦,较什么真,哼!

    然而此刻,寒酥明白,少年是认真的。

    她也清楚自己的状况,当初突破第五重寒气就让她痛不欲生了好一阵子,若不是少年及时出现,现在她是生是死还是未知……

    体内不安分的妖力由不得寒酥选择了……

    寒酥乖乖地闭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