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安宁
繁体版

第五章-即将分别

    一袭青色长袍,长长的黑发归拢于头顶,上面插着一根木质的发簪。此刻正襟危坐于小小的书桌前,手握一只细长的毛笔,正在书写着什么。

    小宁,再过五日,听说修仙山门终于要测试挑选弟子啦!快,跟我走!咱们去找大哥合计合计。

    身型已经蹿高一尺有余的钱三一,正冲着叶安宁的房间大声呼喊着!一副期待已久的样子。

    叶安宁刚放下手中的毛笔,随口答应了声。紧接着就听见不远处传来大哥那略显沉稳的声音。

    三弟,你声儿再大点,全院都能听见了!入学三年,都已经十一岁了,还是改不了你那毛毛躁躁的性子,我看你平日读书还算勤奋,怎么着,你是不是又偷梁换柱,专精算术去了?

    刚从屋里听见响动的赵斌,一只手还未从门上离开,冲着钱三一,假意一顿数落。

    同样一身青色长袍穿在他身上,显得孔武有力,身型足足比钱三一高出一头。

    三年了,我居然在这偏远的山风城待了这么久,更可气的是要不是有几位兄弟们在,我早就回我的龙城潇洒去了!

    进个修仙门派这般波折,哪有我龙城“第一帅”来的痛快!

    周全也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一面扇子,上书四个大字“风度翩翩”,嘴里说着,手里不停摇摆,自我感觉很是洒脱。

    呀,这不是五哥嘛!你这字写的好生差劲,端是配不上小宁那般煞费苦工,替你做出来的扇面。

    那龙城“第一帅”恐怕也是自封的了!

    手里捧着书的吴浩然,眼睛微微一转,很快又看向了手中,云淡风轻的对着周全来了几句。

    李自明看了看周全,脸上全然没有丝许像是被当场戳穿后的尴尬之色。应当是早就对众兄弟间的拆台打趣,习以为常了。

    二哥,咱们去小宁屋里研究。让他们几个就在院外杵着吧!李自明假模假样的拱手拜了拜,竟是不顾众人,拉着孙承喜推门而进。

    孙承喜进门便看向了书桌前的叶安宁。

    小宁,先歇会儿,这平日里就数你最用功了!你看看你,个儿长高了不少,却还同之前那般消瘦。

    咱们几个也没少打牙祭吧!都怪三哥,他那么胖,还吃那么多!也不晓得多匀点给自家小宁。

    叶安宁看见来人,拱手像二人拜了拜,问了声好,随后问道:二哥、四哥,方才听见三哥说什么山门测试,是怎么回事?

    小宁,想必你已知道,梁国所属的山川地貌,那你可能不知道众兄弟,皆来自不同州府城市,于此三年同窗是为何吧?

    紧跟着进来的钱三一开口问了一句,身后还跟着其余三人。

    小宁心思单纯,可没有你那么多花花肠子!平日除了看书练拳,就是被你拉去,饱尔口腹之欲。

    各地风俗倒是了解了不少,却从未打听兄弟们家中境况。你就别卖关子了!李自明说了几句,还不忘嘲讽下钱三一。

    哼!说的好似你一口没吃一样,钱三一看了看李自明,白了一眼!附声嘀咕了一句。

    小宁,当时我们猜测,你之所以会出现在西院,原因可能就落在了你那两位已经牺牲的叔父身上,兴许二人曾立过大功,再不就是与朝中某位将领有旧。

    否则,以我等家世亦不能轻易得来的测试名额,也不会如此轻巧的就落在你身上。

    这也是我等六人,不远万里来此三年之久的原因。

    没理会钱三一吃瘪后,看向自己那求助的眼神,赵斌说出了疑虑已久的猜测。

    叶安宁听完大哥所述,想了想,也没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难道是那枚玉佩的原因?

    想不明白此间事由的叶安宁,到是终于弄明白了,几位哥哥为什么没在自身所处州府入学,而是途径跋涉,不远万里来了这山风城之中。

    山风城以南,千里之外的青阳山上便是梁国境内唯一修仙门派,“下清宗”所在之地。

    周全看了看正在思索的叶安宁,紧接着大哥的话茬继续说道。

    传闻,身具灵根便可入山修行,只是这所谓灵根者万中无一,凡俗之中也无检测之法。看不见,摸不着。因此仙门每过一甲子,便会开山筛选符合条件之人。五日后便是来临之期。

    李自明也将他所知信息一一说给叶安宁。

    修炼有成者,可凌空飞行,可搬山倒海,亦可无形之中夺人性命,凡俗间无出其右。

    端是令人畏惧非凡,却又好生羡慕。无不想仰其风采,为之当中一员。

    据说,这也是梁国能够绵延八百余载而不倒的主要原因之一。

    可惜,当年卫国一战,惨烈无比,却始终未见仙人露面。

    叶安宁震惊之余,也是心生向往。缓缓平复了心神。

    那就咱们学堂三十余人参加测试吗?要是我们当中之人,没有灵根,岂不是无法修行?

    叶安宁向着众人,想了想,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只有咱们七人,东院那些压根就没有本次测试的资格!准确的说是,整个山风城本土只有六弟跟小宁你等二人,而我们五人说来惭愧,所属洲府名额竞争过于激烈,只能退而求其次,沾了这山风城的光。

    大哥赵斌,说着有点不好意思,却又显得有些无奈。

    不过小宁,浩然,你们放心!山风城周边因埋藏大量矿藏,也因此在卫国一战中,受损最是严重。能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重获生息并发展迅速,我等家中可是出了不少力气。想到这儿便稍微释怀的赵斌,又向二人说明了其中缘由。

    此次测试,就在那青阳山上。到时恐怕成与不成,你我等人都将是要分别了!

    孙承喜期待之余,脸上浮现的失落,很快便感染了众人。

    夫子不是说,咱们三年后从学堂结业,需去往书院继续求学吗?

    叶安宁不解二哥之意,从旁一脸疑惑的问道。

    小宁,从家出来已是三年之久,难道你就不想回去看看吗?况且,这次测试过后,再入学我等也不会在这山风城啦!

    周全虽有不舍,却也泛起了阵阵思念之情,悠悠说道。

    叶安宁赶忙连声抱歉,自己只身一人,却是忘却了众多兄弟家中还有挂念他们的亲人。

    早已习惯的叶安宁,脑海中也随之浮现出了叶大鹏的模样。他也应该跟自己一样,长高了不少吧,也不知如今变成了哪般模样,心中不由如是想到。

    小宁,你别理他!大哥赵斌赶忙对着叶安宁说了一声,扭头看向周全,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甭管我们七人,是否身具灵根,能不能修行。当日歃血为盟之誓,定当不可忘却!

    朝夕相处三年之久的众兄弟,早已各自内心有了思量,虽平日争吵打趣,偶有纷争,各自脾气斌秉性为人却一清二楚。日渐深厚的感情都早已无法割舍。

    众人望着大哥那坚毅的面庞,与那透露着不可质疑的神色。

    齐声朗到:从今往后,同心同德,患难与共,吉凶相救,祸福相依,天地作证,山河为盟,一生坚守,誓不相违。

    朦胧的夜色悄然来临,却仿佛掩盖不住几位少年浑身散发的朝气,与那掷地有声的阵阵誓词。

    转天清晨,太阳刚刚升起,理应在学堂的叶安宁,此刻正与一众兄弟,身背大包小裹在学堂院外等候,兴许是此行前去,不日便将分别,众人情绪都有些低落。

    你等此去,成则不可像那方外之人,为求长生,泯心灭性,抛家弃子,冷落凡间事。

    不成也罢,从军习武,可强身健体,亦能保家卫国。

    修身养性,孜孜不倦,也能为官为民。

    天地之大,切不可熟视无睹,眼高手低。你们的人生才刚刚开始,青阳山下此次各国汇聚,切记与人为善,勿与他人多作口舌之争。

    迎风而立的梁君诺,出现在众人面前,寒风料峭却仿佛不能影响他一丝一毫,院旁两侧的树木看似也粗壮了不少,摇晃的树干,此刻正迎风咧咧作响,好像附和着他的声音。

    紧遵教习之言,定铭记于心!

    梁君诺目视前方看了看,背着大包小包的这些少年,此刻正向自己低头作揖。

    回想这三年,众人种种表现,心中不免宽慰不少,料想他们也会恪守规矩,也不至于被修仙之事乱了方寸。

    去吧!山高水长,后会有期。

    愿来日,尔等皆有所长,能为国出力。随手指向了不远处的马车。

    拜别教习之后的叶安宁,跟随众人再次见到了,当初送他们入学的王执事。

    三年未见,王执事倒是没有太多变化,身型却是相比当初,圆润了不少。

    叶安宁同兄弟们,拱手参见了一番,心中却是想起了秀秀姐,也不知她这些年过得如何,胖了还是瘦了。

    当年那些孩童,如今这般却是长高了不少,听说功课习的也不错,到是没白白浪费大人的一番苦心。

    王执事那犀利般的眼神,逐一从众人身上一扫而过,心中感慨良多。

    抓紧上车吧,此去旅途遥远,兵部派遣五十余轻骑随行,护尔等周全。沿途切不可擅自行事,肆意妄为。

    哪个是那叶小子?

    正在看着那些少年一一登上马车的王执事,身后忽然传来一声问询!

    卑职参见大帅!王执事赶忙转身参拜道。

    起身说话,不必拘谨。

    来人正是统御清水、山风两城兵马大元帅“梁为国”。

    谢大帅,这正要登上马车之人,便是那叶安宁。

    起身后的王执事,连忙指了指不远处正要上车的叶安宁。

    大帅,您为什么不亲自与他见上一面,告知他事情原委。

    知道大帅为了那叶安宁没少奔走的王执事,看向沉默的梁为国,小声问了问。

    看着他,难免会想起当年之事,我此番做的再多,终究是愧对两位兄长之嘱托。

    再者,他也非是二位兄长之后,入山修行也好,凡尘生活也罢,护其周全便可。

    日后若是能为他爷爷奶奶,扫扫坟,时常照看一番祖宅。也算叶家最后的念想,我那二位哥哥在天之灵,魂归故里时也好有个归宿。

    走吧,明州府那边最近又起了纷争,兴许会波折两城之人。还是早做防范为好!

    看着转身而去的梁为国,来不及思索的王执事迅速跟着一同离去。

    此次乘坐的马车可比叶叔那个豪华了许多,不仅东西有了存放之处,而且还有顶篷,身处其中,外面那呼啸的寒风也吹不进来。端是又宽敞、又舒服。

    叶安宁,四处打量了一番,不禁感慨到。

    小宁,此次前去青阳山恐怕有些纷杂,还有那些来自雁山关、定光州、明州府、龙城、以及清风、山水两城众多勋贵子弟。

    成与不成先不说,恐怕其他州府子弟却难免徒生波澜,其余兄弟倒是无需担心,顶多有些争吵辱骂!仗着家世,他们也不敢乱来!我就怕你不知其中深浅,冒然为兄弟们出头,牵扯其中。

    李自明和周全共与叶安宁同乘一辆马车,方才说话之人正是李自明,只见他脸上有着些许忧愁,正对着叶安宁嘱咐道。

    到了青阳山,小宁你无需搭理他们。家族那点破事自有各弟兄们应付。马车外面传来赵斌有些嘈杂的声音,还伴着阵阵马蹄声。

    叶安宁从马车一侧小窗看见,大哥赵斌身披甲胄,跟随同护送的士兵穿着一样,还骑着一匹骏马,端是英姿飒爽。

    大哥,你怎么没在马车里。还穿成了这般模样?叶安宁诧异的问到。

    那还不简单,随行的有位千夫长曾是我爹手底下的兵,正好弄身行头骑骑马,否则,我这从小练就的本事都快忘差不多了。

    赵斌熟练的扯了扯缰绳,让身下战马与马车速度尽量保持一致。

    大哥,放心吧!众位哥哥若是与人争吵,我且不去理会,若是有人动手,那我正好与之切磋切磋拳法!叶安宁用力的攥了攥拳头示意到。

    叶安宁那三拳两脚还是自己教的,从未习武,却短短三年将一套赵斌自己拼凑的拳法,学的有模有样。如若不是家传招式父亲不让外传,赵斌早就想倾囊相授了!

    漫天繁星的夜晚,七人围着篝火。赵斌弄来一顶行军大帐,平铺地面。与众人躺在一起仰望着星空。

    小宁,你说倘若我有灵根,是不是有一天能够把天上的星辰摘下来!那样的话一定能卖个大价钱!

    三哥,你家真不愧是世代从商,你这生意马上就要做到天上去咯!

    叶安宁惬意的伸了伸胳膊,打趣了几句钱三一。

    你要是哪天真弄来一颗,我让我爹砸锅卖铁也付钱给你,若是边关的战士有了那陨铁般强硬的武器,应付那些十万大山里偶尔跑出来的精怪们,就轻松多了。

    赵斌期待的看了看钱三一,神情又有些担忧。

    两个呆瓜,据有关史料记载!曾有星辰从天外坠落,幸好是落于,了无人烟的野外,方圆三百丈,硕大的深坑,幽不见底!最终,官府派人潜下,虽没能探测到陨石,但看其威力,摧毁一座大城,轻而易举。

    如此这般,你俩可还要打这星辰的主意?李自明轻轻碰了碰旁边的钱三一,为兄弟们描述了一番。

    志向还是要有的,哪天四哥你真成了那天上的仙人,干脆弄它几颗,往那十万大山里一扔!岂不一劳永逸。

    吴浩然指了指天上的星辰,单手挥向西方,好似满天星辰随其而动,向下而去。

    要我说这火烤馒头配稀粥,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孙承喜想到刚才露营后的吃食,还在回味般的抹了抹嘴角。

    各位公子们,该休息了!明日一早还得赶路。

    赵斌起身,与前来呼唤的士兵拱了拱手,士兵转身而去。随后说道:二弟,你怎么还被三弟传染上了!

    还未回神的钱三一,尚未反应过来,就听见众兄弟哄堂大笑,赶忙起身跟着众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