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赚了第一笔钱,学费肯定没问题了。
六月二十九号。
县里国营菜场,永辉和哥哥早早的到来了。
永辉进去把周叔叫了过来,周叔还带着一个年轻人。
“永辉,这么早!我也刚过来上班呢。”边走周叔边说。
“天热,怕死掉了,都是夜里赶路过来的。”永辉说。
“不是,走来的?”
到了门口的周叔看到一辆板车停在门口,就问。
“是。”
“50里地呢,走了几个小时?”周叔倒是有点动容了。
“没有,抄近路过来的,也就40里不到,跑了三个小时。”
“来来来,把东西搬到后面上秤。”周叔招呼着,没再说什么。
“黄鳝,统货,51斤;泥鳅,统货,102斤。”年轻人边秤边报。
“永辉,这是小李,李俊。我要是不在,你就找他,他会帮你安排好的。”周叔指了指秤秤的年轻人对永辉说。
“李哥您好,以后要麻烦您了。”永辉鞠了个躬。
“没事,应该的。”
“走,永辉,去结账。”周叔亲自带着永辉去了一趟财务室。
结完账出来才早上六点。
菜场的上班时间就是这样,凌晨四点上班,下午一点下班。
“哥,哥,走,去吃早饭。”独自出来的永辉看到哥哥永生坐在对面的台阶上。
“多少?”哥哥拉上板车跟着永辉后面,问道。
“51斤黄鳝,76块5毛,给四叔25块5毛,还剩余51块……”永辉报账。
他听到了哥哥吞口水的声音,因为钱的数量吞口水。
“102斤泥鳅,81块6毛钱;合计132块6毛钱。”永辉继续。
“不可思议,想归想,真拿到了还是很让人吃惊的!都不敢相信。”大哥说到。
他在生产队上工,一天2个工分,现在是每个工分8毛钱,一天才挣1块6毛钱。
真正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大哥,这才哪里到哪里!早着呢!”永辉说。
“永辉啊,你遇到了贵人,才能这么说话,其他人想都不敢想,也没办法想的……”大哥忽然说的很哲理起来,永辉立即醒悟。
“是,大哥,我明白的。”
“爹娘终于不要为你上学揪心了,真好!我知道他俩整天的就是烦心你的学费。”
“知道的,所以我才求了我的同学的父亲的……老板,两碗豆腐脑、四根油条、两个米饭团。”永辉把哥哥带到了一家国营的早餐店,开始叫餐。
服务员两分钟内就端了上来。
哥哥看着饭食,眼中有热切、有泪花。
“……哥,周叔说,有螺丝和河蚌也可以送过来,两毛钱一斤。”
“就是不好运输啊。”
“能不能找一找二叔?让他隔一天用拖拉机帮忙送一次?他不是管着大队里的拖拉机的吗?”
“那是大队里的,就怕他不敢、也不想帮忙?”
“我在奶奶家住的那段时间,也看到他帮别人拉东西的……带他家小山,怎么样?”永辉说。
“那倒可以试试。”
吃完早饭。
“上来,我拉你,你在板车上睡一下……”哥哥说。
“哥,你太累了,还是一起走走吧。”
“这点活,哪里就累了?上来。”
“好吧,后半程我拉你,行不?”
“行。”
“哥。”走了一程,躺在车上的永辉喊道。
“没睡?”大哥问。
“睡不着……哥,我想着,以后挣到了钱了,你就不要上工去了,一方面做点这些生意,空余时间你还是自己在家把功课补起来吧,我看外面的形势在变,还是要去读大学。”
“我也想啊,以前是没条件,现在看条件可能有了,可是,我还拿的起来吗?我自己行吗?还有,没有学校,我能参加考试吗?”哥哥一连几问,明显想过这个问题。
“我打听过了,社会青年是可以参加高考的,同等待遇……至于你行不行?不试试怎么知道?再说了,我不是上县中了吗?我每个星期都会来的啊,我们一起学,一起讨论、研究,我就不信不行!”
“咦!永辉,倒真是,忘了你这个现成的条件……那我就试试,拼了命也要拿下。”
“哥,我想啊,不仅你,姐姐也得学,这是唯一的机会和出路啊!”
“好,那就一起。”
“等我开了学,我把教材弄来就开始,现在我们吃点苦,专心赚钱。”
“好。”
回到家已经是上午十点,天气热得不行,闷热,似乎要下雨。
“爹,娘。”
“回来啦。”娘说,爹一口旱烟鼓在嘴里没说话。
“怎么样?怎么样?”姐姐急切的问。
弟弟看着小哥手里的吃的。
显然,一家人都在等结果。
“娘,这是周叔给的粮票买的30斤大米,这是2斤猪肉;爹,我们以后不抽旱烟了,太伤身体了,这是一条经济牌香烟,先抽着吧。”
这是正事,姐姐不好打断永辉说话。
“永和,这是油条,你只能吃两根,其他的是爹娘和姐姐的。”
“好的。”
“永辉,你故意的,看我不抽你。”姐姐举手作势要打。
“买了132块6毛,是除掉四叔的钱。”哥哥忽然说。
“耶!”姐姐一蹦老高。
“娘,这里是80块钱,您拿着,其余的就放我这里吧,我可能要收购一些货,需要。”永辉说。
母亲看了看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
“以后留一半在你娘这里,其余的永辉掌控,拿着做事。”
“唉,那好吧。”母亲和永辉说。
“哥、姐、你们把今天的货弄一下,我去一下四叔那里。”永辉丢下东西,走了。
这次没有骑自行车,跑路。
二叔家靳小山今年16岁,跟永辉一样大,比永辉小几个月。
永辉找他时,正在自留地里干活。
“小山,小山……”
“哎呦,小哥,我们家族的秀才,您怎么来啦?”小山丢下手里的农具就跑到了田埂上。
“少贫嘴,跟你说个事。”
“说。”
“知道四叔这两天在帮我放黄鳝吗?”
“知道,怎么啦?”
“我有门路卖掉,不犯错误,干不干?”
“哎呦,我的亲哥,你可想到弟弟我了,干干干,我的10个笼子放家里块霉掉了。”
“有个条件。”
“说。”胖嘟嘟的脸上一双小眼睛警惕的盯着永辉。
“让二叔每隔一天帮我,不,帮我们送一次货到县城的国营菜场。”
“就这事?”
“就这事!”
“哎呦,我的亲哥,你吓人啊,这事好办,不用他开,我开,油费你自己出就行了。”
“能行?”
“几点来去?”
“拖拉机的话,夜里四点走,早上七点就能回来。”
“拉钩上吊,放心吧。”
“每次给你两块钱跑腿费,管一顿早餐。”
“天上下火也阻挡不了我为我亲爱的小哥帮忙干活的热情……哪天开始?”
“后天。”
“哎呦,您慢走,我得回家看看我的笼子,别不能用了。”
“滚吧。”
永辉一脚把小山踹开,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