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遗忘的19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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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警世生命

    “哈哈,再狡猾的狐狸也逃不过猎人的眼睛!别急,他躲过了初一躲不过十五!”

    侦察队瘦高挑副队机警干练,口气坚决地回复了队员的问题。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

    秋后地里的农活少了,宋运福在接受了老支书黄茂生委托,准备担任宋虎庄村下一任村支书之后,就暗下决心把手里的旧拖拉机卖掉,然后再“换”一辆新拖拉机,与姜巴、沈剑、寡妇管贵彩做最后一次“生意”,就彻底金盆洗手了。

    在“自己人”配合方面,他还没有那定主意。

    他知道根喜老道,也知道万军嘴严,更知道长顺听话。至于选择谁去做最后一次“生意”,他仍在推敲之中。

    这次“生意”毕竟多出来姜巴他们三个人,如果“自己人”全部出动,那确实留不出多少利润空间。这是他最伤脑筋的地方。

    眼看北邻县那个村的庙会就要到了,总不能犹豫不决啊。

    于是,想出了一个万全之策。

    因为这一次做“生意”与以往不同,毕竟他决定了是最后一次。所以,他一咬牙子一跺脚,这次啥都不图了,就图个大团结吧,在世上混还得“义”字当头更实惠。

    于是,他决定与根喜、万军和长顺一起先在庙会上卖掉旧拖拉机,然后再与姜巴、沈剑和管寡妇一起把他们事先看好的新拖拉机开回家。

    然而,事与愿违。

    当他们一起卖掉了旧拖拉机之后,姜巴、沈剑和管寡妇已经销声匿迹了。无论怎么都联系不上。

    宋运福他们根本不知道,邻县公安局已经出手了。

    姜巴、沈剑和管寡妇在最近一次“生意”上因销赃已经被拘捕。无奈之下,他们只好在庙会上喝酒等待他们的出现。

    天越来越黑。

    也许是因为宋运福这些日子过得太得意了。

    每次盗窃屡试不爽,新房建好了,婵儿即将结婚,村支书马上就任,县里典型人物更加彰显他的身份,最值得夸耀的是,他的财富积累已经超越原来的暴发户苏俊祥、滕向云和黄山虎,成为村里唯一的拔尖户。

    因此,被这一次次“胜利”冲昏了头脑,趁着酒兴,他们连夜又把自己卖掉的旧拖拉机再次“开回家”。从中白白净赚了七千八。

    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当时卖拖拉机时忘记了隐瞒身份。

    买主刚借钱买来的旧拖拉机,当天夜里就再次被盗走了,理所当然地怀疑到了他宋运福身上。于是买主向本县公安局报了警,而且还提供了卖主宋运福的详细地址、姓名以及具体的相貌特征。

    邻县公安局及时向本县公安局作了通报。本县公安局高度重视,随即展开了抓捕行动,出其不意对以宋运福为首的盗窃嫌疑人实施了抓捕。

    黄根喜、苏万军和滕长顺等当场在家被抓,宋运福趁机出逃。其实,我正是在这个时候受领导委派,走进县公安局进行采访创作的。

    我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继续着我的采访、查阅、整理和写作任务。

    由于宋运福的出逃,前期写作陷入了停歇状态。有了宋运福的“榜样”,我怀着极其复杂的感情中断了大案的写作任务,回到宣传部。

    我的心情是及其难过的,也是及其内疚和沉重的。

    既惋惜宋运福这个聪明能干的老同学,又憎恶我自己的色胆包天;既要为小燕的纯洁负责,内心又受到极大折磨,内疚万分。

    宋运福的罪恶又让我惊醒,小燕是无辜的,而我则在劫难逃。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又到了立冬。

    主管部长已经从本县调到邻县当了副县长,取而代之的是我原来在县文联的顶头上司耿主席。

    “车科长,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听说你曾经去采访过一起公安局的大案。对吧?”

    就在立冬的前一天,耿主席,不,是耿部长亲临我的办公室。我像上次对待主管部长那样,热情地接待了她。

    “怎么啦?大案有了眉目不是?”

    我警觉地反问道。

    “哦,是的。你的那个老同学被抓到了,据说这家伙都交代了。案子有了进展,接新来的马县长指示,还得劳烦你去一趟,把余下的工作任务完成。”

    当我听说宋运福被抓的消息时,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没有第一次听到那么敏感了。也没有感觉有多么吃惊。

    “哦,是吗?有耿主席交代必须按时完成任务。”

    我有些轻描淡写地回复了耿主席。这是我习惯的叫法,一时改口有些别扭。

    “嗯,车科长,可以改口了嘛。”

    耿部长一直叫我科长,其实在暗示我日后应该叫她部长。

    “耿部长,几时动身请吩咐!”

    我立刻意会了领导的话外之意,于是马上更口请示部长。

    “今天是周一,前期工作有了基础,本周内完成如何?”

    耿部长扳着手指头数了数,略带商量的口吻问我。

    周二我第二次来县公安局报道。还是原来的局长接待了我,同样的热情,同样的问候,还有同样的嘱托。

    侦察队在我离开的日子里做了大量反复地侦查工作,我面前又多了一堆堆材料。

    从这些材料中得知,宋运福趁机出逃之后,先后跑到BJ、沈阳、哈尔滨等地流浪一个多月后偷偷回到家,藏在新盖东屋的地下室里,又住了一段时间,吃喝拉撒不敢出来。

    我公安局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值班公安昼夜蹲点,几次突击搜查,最终把宋运福从地下室抓获。他的爱人陶玉也因窝藏罪同时住进牢房。

    宋运福自认为最不该死,所以,在抓获之后积极交代,揭发他人。目的是为了获得宽大处理,少判几年,早日出狱,重新做人。

    事实则出乎了他的预料,市中级法院判他为死刑。他哪里能够接受这个残酷裁决,再次以自己不是主犯,而且认罪态度极好,又主动交代,揭发有功,应该从轻处理为由,上诉到省高级人民法院。

    省高级人民法院很快驳回了他的上诉。理由很充足:主谋伙同他人盗窃,作案次数据多,得赃款数额巨大,危害特别严重,揭发情况虽然属实,但“不可免处死刑。”

    他得知结果后彻底绝望了。

    “看在我特别积极主动的情面上,再给我留一条活命吧。你们知道,此时此刻,我对生命的渴望是多么强烈啊。哪怕让我一直留在监狱里,我也会用勤劳的双手挣到世界上最最干净的钱,以此来慰藉的创伤,洗涤我灵魂深处肮脏的东西。”

    临刑前他对身边的执法领导祈求道。

    从这些话里,我们可以深深第体会到他对生命的渴望是多么的强烈啊。

    但是,法律是公平的,更是残酷无情的。宋运福的生命之火,在人生无限的留恋中悄无声息地熄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