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院的另一边，学生宿舍生活1区303室

    差不多得有夜里十一点的样子，一些休息习惯好的宿舍早已经熄灯睡觉了，303室仍然灯火通明。

    “喏，你一沓，我一沓，你一沓。”

    “你一沓，我一沓，你一沓。”

    “你一沓，我一沓，你一沓。”

    宿舍的小课桌旁，芬格尔点着怀里成捆成捆的钞票，细致地将其分成一大一小两堆，满脸是止不住的笑意，眼角平日里熬夜刷论坛产生的皱纹此刻的都舒展开来。

    这才过了短短的几天，从曹元武入校到现在才不过一个星期的时间。

    自由一日，路明非的入学考试，今晚的擂台赛。

    光分成他都分了得有大几万美金，这笔钱都能够在中国南方的小城市里付个首付了。

    这种赚钱如流水的速度，他几乎都想申请明年再次延毕一年。

    这在执行部哪有这种活啊，执行部专员，哼，说起来好听。

    跟那些把脑袋别在腰带上的中世纪屠龙猎人有什么区别。

    每次出任务，好一点的就是跟那些混帮派的烂仔们谈谈交易和五角大楼的那些特工们斗智斗勇。

    要是运气差一点，抽到什么探索龙墓，水下龙族遗迹挖掘，又或者什么叛逃死侍大追杀，哪次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玩命的活。

    在他的一旁，曹元武穿着整齐的白大褂，头上戴着全副武装的护目镜，面罩，口罩，样子根本看出来是晚上跟人鏖战了四五个小时。

    曹元武一只手轻靠在桌面上，一只手端的水平悬浮在空中，手心里捏着一根由聚四氟乙烯塑料特制的直液笔，笔尖部分是细小的毛刷，笔尾端的墨囊里盛的是清澈无色的氢氟酸。

    他的面前是一个小型的实验室工作台，还配有定制款的小型通风橱。

    无尘的台面下，隐藏着一个细微的炼金法阵，由副校长亲手打造，确保曹元武在调动元素的时候不会下无意识地将半栋楼的同窗一起去见牛顿。

    曹元武气定凝神，手腕悬空，目光聚焦在台面的中间的玻璃小球上，他从回来到保持这个动作得有二三十分钟了，就这么和一个玻璃小球互相僵持着。

    “炼金术这种的东西，你就把他想象成20世纪的西部片就行。

    西部片最吸引人的地方有哪些？

    枪，女人，除暴安良的西部牛仔。

    枪很好理解，就是那些亘古不变的龙文。

    除暴安良的西部牛仔，就是炼金所需要的原材料，最好的牛仔才能驾驭得住最凶猛的左轮手枪，炼金原材料也是。

    千万别傻乎乎地将一把大口径的柯尔特交到一个孬种手里，他不仅会把自己的手震断说不准还会给你来上一枪。

    至于女人，就是你，牛仔征服戈壁和城镇，你负责征服牛仔，还有他的枪，别误会我是说他手里的柯尔特手枪。

    让他们服服帖帖地听你的话，这就是炼金术。”

    曹元武脑海里回荡着那个老牛仔的话，这他娘地说了半天跟没说有什么区别，在卡塞尔学院好好说话难道犯罪吗？

    曹元武在心里面暗骂一声，最终深吸一口气，原本浮空的手腕随风而动，柔软的毛刷笔尖此刻凌厉如刀剑。

    三秒钟的时间，弯曲如藤蔓一般的龙文在细小的玻璃小球上一气呵成，跟副校长给的图例一笔不差。

    画完最后一笔，曹元武的手腕飞速离开，屏气凝神地盯着台面上那个平平无奇的小球。

    小球表面之上，被氢氟酸刻蚀的龙文开始一点点被点亮，四面八方的元素开始向玻璃球的表面有规律地汇聚。

    从最底部的尾端开始，慢慢攀升。

    第一片叶子，第一根分支，三分之一的藤蔓！

    曹元武右手死死地攥住手中的笔，大气也不敢多出一声，这是他这一周以来的最好成绩，已经点亮了龙文的三分之一，就差最后三分之二了。

    似乎是听到了曹元武心中的呐喊，原本停滞不前的龙文又涨了一分。

    最后二分之一！

    曹元武眼睛都冒着光，那玻璃小球上的纹路还在蔓延，就差最后一点。

    咔嚓

    玻璃小球碎裂的声音浇灭了曹元武的希望。

    “第三百四十五次失败。”

    曹元武冷着脸在旁边的笔记本上又添一笔，随手将破碎的玻璃球扫进一旁的垃圾桶，里面堆积的碎裂玻璃小球已经堆了一大半快要冒尖了。

    “师弟啊，你要不休息一下吧，你已经钻研了快一个星期了，茶不思饭不想的，要不是今天那老头拉你出门，我都以为你要长在宿舍里了。

    当然，你今天不出门，我也赚不到这个钱。”

    芬格尔将手边的钞票推到曹元武的面前。

    “刨去你让我买器材的一部分，剩下的全在这，你点点数，行的话我直接转到你的卡上，现金留给师兄我。”

    “可是，按道理来说，那些普通的炼金术入门也就两三天就能将言灵·皇帝这种最基础地刻在材料上，天赋再次一点的一个星期足矣。为什么我每一步都是严格按照要求却总是差那么最后一步。”

    曹元武胡乱翻着眼前的龙文图册，根本就没管那一沓钞票，一个无形的技能面板出现在他的面前。

    【扩展技能：炼金术，掌握进度0.5%，距离伟大的炼金之术的大门只有一步之遥，你已经看见了里面雄伟的景象，有些人在这一步登天，有些人则在此贻误终身不得寸进。跪倒在炼金之门的脚下颤抖吧，哭泣吧，哀求吧，凡人，或许他会可怜你为你开一条缝。】

    “师弟啊，有句话我当讲不当讲。”

    芬格尔从垃圾桶里捻起一颗破碎的小球，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

    “炼金术这个东西，第一部分看的是精神力，也就是他们所说的元素亲和力。

    第二部分，也就是最重要的部分，你得先理解龙文，然后将理解过的龙文刻在材料上面才能有效。

    毕竟龙文这种东西，随便交给一个人类美术生，随便临摹几天不都会画了，还需要什么混血种炼金士，那些人类美术学院不早就称霸世界了。”

    “首先你得用龙类的方式去理解龙文，如何理解，这个问题不太好解释，许多混血种在成为炼金士的路上一般都折戟在第一步上，无法精确地调动元素，或者根本无法调动元素，很少像你这样折戟在第二步上的。”

    芬格尔挠了挠头说道

    “因为龙文相对于混血种来说，就像是新生儿出生就会哭喊，呼吸，排尿一样，这是刻在DNA里面的东西。

    像你和路明非那样对言灵·皇帝都不感冒的人几乎是孤例，如果实在是理解不了的话，干脆就一弃了之，别听那老头说不学会如何如何的。

    你3E考试都通过了，他又不能把你怎么样，你看我连上八年也不好好的，世界上这么多值得学的东西，干嘛非要在炼金术上死磕。

    有些千万级别的炼金古董的威力，还不如现代导弹的十分之一。

    科学时代了，实在学不会的老古董就让他过去，别熬坏了身体。

    我看你前两天画的那几道符就不错，不比炼金术那点玩意好，虽然就是没有功能，但是拿出去糊弄人还是一等一的。”

    芬格尔这话说得很委婉，弯弯绕绕说了半天，但意思还是表达得很明确：

    你不是学炼金术的那块料，别死磕，容易出事。

    说完芬格尔就后悔了，只见曹元武的眼神一直低着头，脸上看不清表情。

    不是吧，曹师弟平时脾气不是还挺好的吗，今天怎么回事，说了两句就这样，不会一会儿翻脸动手吧，我为什么非要嘴贱，多说那么两句。

    芬格尔喉头一动，脚步微微后移，恨不得给自己两耳光。

    “多谢师兄，我只不过想争取争取。”

    沉默了半晌曹元武说道，空气里沉重的气氛瞬间消散，芬格尔也松了一口气。

    曹元武拉开抽屉，将手中的直液笔装好又放了进去，笔盒的一边，是几张用朱砂描绘的符纸。

    黄纸打底朱砂在上，一般人看不出门道，但是真正入了门的修行者则能看到上面淡淡的流光，这是正儿八经的龙虎山制式的符箓。

    曹元武不是愁那炼金术入不了门，他是愁没有炼金术打底，用什么东西给这符箓打掩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