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塞尔学院中央阁楼之上。

    曹元武拿着手中的便签站在一座铁门面前停步不前，想要敲门的手举了又举，最终还是没有敲下去。

    他打量着周围的环境，他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走错了办公室。

    不同于卡塞尔学院通体暗灰色的外墙，他面前的是一座红砖外墙的老楼，水泥砌的阳台，看起来像是翻新时候留下来的老建筑。

    向外展开的两扇窗户布满了灰尘看不清里面，门上古铜制的门牌已经锈迹斑驳，说不清它的年代了。

    楼道里采光很不好，只有几盏昏暗的白炽灯照亮，地上满是喝完的酒瓶易拉罐。

    传说中的卡塞尔学院的镇守者，副校长，言灵·戒律的拥有者能在这种堪称狗窝一般的地方蜗居长达几十年？

    这真得不是什么酷刑吗，这应该是得罪了校董会哪位权势滔天的校董了吧。

    虽然他已经核对了好几次手中便签上的地址但还是无法相信，这真的不是什么溜进卡塞尔学院的流浪者们的窝点吗。

    曹元武耳朵微动，微弱的声音从室内传出，虽然他很难相信眼前的现实，但是那种难以言喻的压迫感是不会作假的。

    自己从楼下的阶梯上来，每上行一步，周身的压迫感越强，连带着他周身的风后奇门的领域也逐渐缩小。

    在校园之内，曹元武试过了，整个风水困龙局压制感最强的地方也不过是最多削减了百分之五十。

    但是当他矗立在这座其貌不扬的小楼前的时候，周身的风后奇门的领域被硬生生地压缩到了周身五步范围之内，就连体内运炁的路线隐隐也有凝涩的感觉。

    咯吱

    还没等曹元武敲门，一个人影推门而出，那是一个烫着跟寡姐同款大波浪的姑娘，面色潮红，步伐僵硬，脸上与其说是失望或者沮丧，不如说是被耍了之后的愤怒。

    啊嘞，没想到副校长一把年纪了还宝刀不老？

    曹元武一时半会儿没搞清楚状况，但还是识趣的侧了侧身，抬头仰天四十五度示意自己什么都没看到。

    话还是虽然还是这么说，但是曹元武的眼神还是止不住地往女孩的身上瞟，毕竟八卦之心人人皆有。

    看起来女孩也跟他一样穿着深绿色的卡塞尔学院的制服，面相看起来最多十八九的样子，应该是学生吧，曹元武猜。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他记得副校长在学院里面还有一个已经几十多岁的儿子吧，这关系真够乱得。

    女孩注意到了曹元武的眼神，扭头冷冷地瞥了一眼曹元武，最终目光落在曹元武手中的便签上。

    “请问，副校长，弗拉梅尔先生在里面吗？”最终还是曹元武先开口。

    “我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副校长，如果你也是接到便签来面试的话，我只能告诉你便签里面的内容全是扯淡的，里面只有一个的得了癔症的混蛋。”

    女孩愤愤地从牙缝里面挤出来一句话，将手中和曹元武同款的便签撕了个细碎，扭头就走。

    曹元武看着女孩愤怒的背影，不明所以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中的便签，心里突然腾升一种不好的预感，不确定自己该不该进去。

    想来也是，像路明非他们的学院导师都是诺玛指派的，事先都发的有电子邮件，哪有这么一张便签这么随意地指定导师的方法。

    肯定是谁的恶作剧。

    曹元武在心里这么说服自己，转头向后面的阶梯走去。

    “是曹元武同学吗，先进来吧。”声音从屋内传来钩住了曹元武的离去的脚步。

    曹元武充耳不闻，仿佛一只蚊子从耳边飞过，脚步加快。

    “你要是再往前迈一步，作为副校长及任课老师我有权认定你为逃课，取消你西部电影鉴赏这门课的期末成绩，而且下学期直接取消这门课，让你永远补不上这门课的学分。

    未来，你的室友芬格尔就是你的下场。”

    屋内的人好似屋外长了眼睛一般，用最平静的语气说着最恶毒的话。

    曹元武最终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扭身向着生锈的铁门走去。

    刚迈入房间一步，曹元武就立刻理解为什么那个女孩怒气冲冲地出走了。

    此刻原本不大的房间内充斥着不雅的流水声。

    曹元武低着头，在他的正对面厕所的隔间，老朽的门板大开，身穿花衬衫外面套着一套银色西服的副校长，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对就是副校长，正在一边嘘嘘，一边瞪着自己的胯间，大声喊：

    “振作！振作！小强你不要灰心丧气啊！还不可以死！我俩还没有把昂热那个老东西熬走登上校长宝位呢！”

    大约过了大约半分钟，那位被称为副校长的生物才意犹未尽地提了提裤子。

    “这位是曹元武同学吧，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

    副校长看到曹元武进来眼睛明显一亮，丝毫没有刚才因为那个离去的女同学对他出言不逊而感到羞耻。

    “您是，副校长先生？”

    “当然，如假包换。”副校长以睥睨群雄的眼神打了个响指。

    曹元武打量着眼前的副校长，心中惊疑不定，很难将眼前的这个介于怪大叔或者怪爷爷的生物和他想象中的副校长联合起来。

    油腻的面庞，高的能放一只高脚杯的肚腩，满脸能夹死蚊子的褶子。

    再来之前，他还特意在守夜人社区搜索了副校长三个字，本来以为这种卡塞尔学院最上层的几个大人物，会什么都搜索不到什么有效信息。

    没想到恰恰相反的是，在守夜人社区里面有整整三版的内容关于副校长，页面的精美，每一份资料里面的副校长形象都极度正面。

    跨时代的炼金大师，昂热校长的手足亲朋兼人生导师，装备部的首任部长，卡塞尔学院的镇院之宝。

    关心同学的德高望重的教育家，游泳健将，曾经的橄榄球运动员。

    每年度的跳水比赛女子赛的首席裁判，一度创下连续十二年从不缺席的出勤记录，现在这个纪录还在延续。

    每个版面上都配得有副校长年轻时候的照片。

    雕塑般的美男子面孔，希腊式的高挺鼻子，浪荡子和摇滚青年之间的细长卷发，介乎妖冶和纯真之间媚杀从少妇到老奶奶的眼神。

    可以看出做版面的人是个非常用心的人，灌注了不少心血，但是浏览量寥寥无几。

    一开始曹元武还在疑惑，为什么有人把副校长这么详细地信息放在网上就没有人管呢，后来他又看了一眼社区的名字，守夜人社区。

    这个老混蛋一开始根本是想把社区做成自己的后援会吧！

    但是版面做得再好，线下见了面终究是露馅了，岁月几乎把这个老家伙摧残成了一个悲剧。

    如果说时间就像是一把刻刀，在昂热身上去掉了年少的轻浮，留下了英俊和时间沉淀的味道。

    那在这个老东西身上则是去掉了一切的优点，只留下了属于怪大叔的油腻和猥琐。

    “我早就听说你的大名了，一个人刚入学就挫败了学院内的两个帮派首领的锐气。”副校长豪气地拍了拍曹元武的肩膀。

    要是一般真对弗拉梅尔这个名字在炼金史上的意义有过些许了解的人，估计此刻都已经倍感殊荣热泪盈眶了。

    而曹元武只感觉到一股恶寒。

    上完厕所没洗手不要乱摸啊，老头！

    “副校长先生，你记错了吧，自由一日的赢家是路明非同学，昂热校长钦定S级新生。我是个打酱油的。”

    曹元武不动声色地往后退了半步，离开了守夜人的臂展范围。

    “S级，狗屁S级，都是昂热那个混蛋专权私定的，这个混蛋简直是独裁惯了。

    我还不了解他，他完全是知道自己的地位快不行了，硬造出来一个S级的马仔，为了以后接他的班做准备，方便他在幕后继续操纵学院，毕竟在混血种社会S级的血统还是好办事的。”

    副校长一说到昂热这就恨得牙痒痒。

    “副校长先生，你肯定是记错了，守夜人社区上面铺天盖地都是对路明非的报道。跟我没关系的。”曹元武尴尬地笑了笑。

    “没必要，这就没必要了，咱哥俩这就没必要这么扮猪吃老虎了。

    说实话在你前面还有好几拨人来过，我都糊弄过去了，其实都是用来蒙蔽昂热的鱼目混珠的障眼法，我真正看好的是你啊，曹元武同学。”

    副校长露出相见恨晚的表情。

    短短的几分钟，两人的辈分关系几经变化。

    “我又不是昂热那种一见到能威胁到校长地位的优秀学生就派去跟龙王肉搏的混球，你也不想想是谁在社区上将有关于你的信息全部抹得一干二净。”

    “我以为是芬格尔师兄收钱办事。”曹元武老实地回应道。

    “呵，他的管理权限都是我给的。”副校长不屑地哼哼道。

    “我们学院就需要你这种新鲜血液，一帮毛都没长齐的小毛孩就开始学怎么在校园里拉帮结派，完全就是昂热那个老混蛋领导不周，要是我是校长绝对不允许这种学生存在。

    令我没想到的是，这种老混蛋在学校里面还有一大帮粉丝团体，还有不少人到新生集体里面去传教！

    这一切都是为了稳固他的地位，丝毫不顾卡塞尔学院世风日下的现状。”副校长痛心疾首地说道。

    “那您喊我来得意思是？”曹元武还是一头雾水。

    “卡塞尔学院再在昂热的领导下肯定是完全不行的，而我是真心为了学院好，但是因为他的淫威学生们都感受不到，我很难扳倒他。”

    “所以您的意思是让我帮您扳倒昂热校长吗？您还是另起高明吧。”

    曹元武有自知之明地后退半步

    “不不不，我怎么会做那种把心爱的学生往火坑里推的事呢。

    我的意思是昂热这么早就着手培养接班人，肯定是校董会给他施加压力，校长之位做不久了，但是我上台又缺乏群众基础。

    所以我想跟他一样再找一个接班人，放心前面的路我都已经想好了，情况我也都了解清楚了。

    那个叫路明非的废柴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只要昂热一下台，我们俩联手，我负责给你扫清上面大人物的障碍，你负责在基层前线苦两年，等新校长任期一到——”

    说到这，副校长一把揽过曹元武的肩膀。

    “我全力支持你进入中层领导班子，三年一升，平步青云。

    到时候我们爷俩联手，创造一个——新·卡塞尔学院。”

    “新·卡塞尔学院？”

    曹元武咀嚼着这几个字，他现在终于理解刚才那个女孩说的话了，这老家伙不仅得了癔症，还一身反骨。

    “副校长先生，我能当作什么都没听见从哪来滚哪去吗，这种大事让我这种刚步入学院的新生参与真不靠谱吧。

    我的梦想就是能正常地毕业，然后在卡塞尔学院当个后勤人员混吃等死。

    那种拯救卡塞尔学院的大事就交给命中注定的勇士吧。”曹元武说的义正词严。

    “看来我这老东西是不受待见了，可惜我这一身炼金术也没个传人，我刚打了一把炼金汉剑也不知道该送给谁啊。”

    副校长听到曹元武的话，神色落寞地低下头，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紧接着好像失去了支撑一般踉踉跄跄地向一旁的破旧沙发走去。

    突然，一只有力而温暖的手撑住了他的大臂给他强有力的支撑。

    副校长不解地回头，只见一旁是曹元武温暖和煦的笑脸。

    “弗拉梅尔校长先生，重振卡塞尔学院往日的荣光难道不是我辈新生正应该做的吗，龙王的事都得先放一边，攘外必先安内啊。”

    曹元武说得言之凿凿，眼中似有盈盈的泪光，连一开始副校长称呼都变成了弗拉梅尔校长。

    “曹元武同学你刚才不还是——”副校长大吃一惊

    “刚才是我的思想觉悟不够，现在我悟了，只有弗拉梅尔校长您才是卡塞尔学院最后的良心啊！”

    “可是后面还有几个面试题恐怕会耽误你的新生午餐会的时间。”

    “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万死不辞。”

    副校长看着态度突然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的曹元武，心里暗暗地冷哼一声，小样这还不是随便拿捏你。

    曹元武同样在心里冷笑一声，管他这老家伙刚才胡言乱语说的啥，先把炼金术弄到手。

    再不济弄把炼金汉剑也好啊，毕竟是现存为数不多的炼金大师出手的炼金武器，品质肯定差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