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如黑布般遮蔽了天。

    客厅的灯明晃晃得亮着，义家祖孙三人坐在客厅里。义金似乎只有一件工作服合身，所以常年穿着；虽满身油污，也不舍得换下；人到中年烦心事多，都揉碎了装在肚子里，肚子凸起的像是四个月的孕妇，此时正陪在孩子身边玩玩具。年幼的孩子穿着一身品牌，坐在游戏护栏里，面前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玩具；老人窝在沙发里，枯瘦的身体弯腰向前探着身子，两手夹在膝盖间，后背隆起一个大包，可怜的像是风中需要保护的蜡烛。

    义金回头看了一眼老父亲大声喊道：“张高阳讲，她昨天中午要去买菜，让你在家看会儿孩子，你出去逛了很久才回来，有没有这回事嘛？”

    “木有，她木有讲过。”老人道：“我只问她中午给孩子做洋芋木？她讲做洋芋。”

    “后面说的话怕是你没听清不？”义金道。

    “后面说什么我就不晓得了。”老人道。

    “不晓得你莫要乱点头答应，给你买的助听器你戴起嘛。”义金道。

    “助听器刺耳朵得很。”老人嘟囔道。

    “习惯就好了，她在家你就戴起，误会了她事多得很，要吵大架的。”义金道。

    “那就听你的，戴起嘛。”老人低头说道。

    义金的脸黑着，尴尬的沉默了一会儿，义金又喊道：“张高阳讲，她给你拿了两千块钱零花钱，你没要，是真的木？”

    “木有！”老人一口否定道：“她只给拿我十块钱，让我去市场买菜。”

    义金阴沉着问道：“她讲她给你买很多好吃的？”

    “木有，她都是买给她和孩子吃，有的时候给我一点点吃。”老人道。

    义金的脸气的扭曲起来，这时手机视频声响起，义金接起来，“二姐。”

    “义金在家啊，想着你今天木有晚自习，给你打个电话，张高阳在家木？”义慧问道。

    “她莫在家，她上晚自习去了，二姐，你们在那边好吗？”义金问道。

    “好呗。”义慧道，这时视频里出现义捐的脸，

    “大姐。”义金道。

    “你看你还像个带把的男人木？嗲儿那么大岁数被你媳妇吼？”义娟鄙夷道。

    义金愧疚的低下头。

    “嗲儿，张高阳给你做饭木？”义慧道。

    “唉，她做饭难吃得很呐，孙崽都不爱吃，我寻思还是自己做起呗。”老人道。

    “那你忙得过来木？”义慧问道。

    “忙的过来，上午孩子睡了，我就吃点饭，或者背起他做饭吃。”老人道。

    “义金，她再吼嗲儿你就擂她几个耳刮子，看她还敢有下次？”义娟道。

    “那样她就不能跟我过了，小孩还小，需要她爸妈带大；我买车也欠了些钱，我要再攒攒钱，离婚过几年再说嘛。”义金道。

    “现在还不是讲离婚的时候，你多攒些钱你晓得木？她不是有钱吗？让她花去。”义慧道。

    “我晓得。”义金道。

    “她能离婚？义金优秀的很，离了到哪里找这么好的男人？不能离，她父母也要面子的很，不能答应她离婚，灭灭她气焰就好，让义金说的算些。”老人道。

    “不讲这个了，大姐、二姐，你们在一起住开心的很哦。”义金转移话题笑着说道。

    “就是阿芬什么事情都不和我们讲，天天不晓得她在想什么，这么晚没回来，不晓得去哪里了，打电话又不接。”义慧道。

    “她就是那性格，义银和你们住在一起木？”义金问道。

    “木有，他在另一厂子打工，离这里远得很，一个月才能和阿芬见一次。”义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