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朕心善,见不得血
“陛下,年号乃是国之重事,不可草率。”
当即就有文臣站出来反对,有一个人开口,就有第二个,说话的人不只是阉党,齐党和楚党文人也站出来反对,他们说话拐弯抹角,并不明说,天武这个年号不好。
而是说,年号重要,需要谨慎。
天武皇帝?
开什么玩笑,大明有个正德皇帝朱厚照已经够折腾了。
再来个天武皇帝!?
这新天子朱由检的心思,真是毫不遮掩,赤裸裸的用年号表明啊。
“嗯,你们提的意见很好,不过朕少读书,听不懂文绉绉的话语,朕要用天武这个年号,谁赞成,谁反对!?”
朱由检直接大刺刺地坐在了龙椅上,冷冷地盯着朝堂上的大臣们。
摊牌了,朕是丈育!
能够站在这里的全都是国之重臣,他们个个眼睫毛都是空的,瞬间沉默了一番,不得不说,天启皇帝朱由校留给朱由检的是一个还不错的朝堂,刺儿头,那帮东林大臣们,直臣,全都被魏忠贤给整的死的死,贬的贬。
首辅黄立极又眼观鼻鼻观心,开始装死。
其他文臣们,则是开始权衡利弊,不再开口。
新帝登基,没必要在这种事情上触逆龙鳞,年号并不牵涉到什么利益关系,用天武,用崇祯,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大区别。
甚至朱由检继续用洪武。
群臣也不会说什么,他们反对,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在新老板心目中搏一搏分量,看看这位新少年天子,能否听得进去劝谏,如果朱由检忍让,退步,那么其他国之大事,他们就会蹬鼻子上脸,给朱由检上强度。
“好了,朕乏了。”
朱由检摆摆手,站起身来从龙椅旁边走出了正殿,乾清宫中有几处暖阁,他来到了朱由校生前办公的暖心阁。
这里还有一些朱由校做的木工家具。
望着零散的木工家具,朱由检心中五味杂陈,一个大明天子皇帝,愣是被逼的装傻充愣寄情于木匠活儿,让魏忠贤一个太监去和文臣们斗,也真是难为朱家天子。
大明现在这个境况。
谁来都不好使啊……
“皇爷,您可是饿了?”
高起潜和王承恩两个心腹太监伺候过来,朱由检轻轻点了点头,他的衣袖里有一些干粮,是在慈庆宫里自己人做的。
掏出干粮,朱由检便啃了起来,高起潜本来准备去泡一壶茶,却被朱由检拦住。
“不要用宫里的水泡茶。”
朱由检眸子冷厉。
高起潜身子一颤,点点头,进乾清宫之前,朱由检就给他们交代过,乾清宫里的厨娘,做饭的太监,全部赶走,统统不用。
天子只吃自己人做的膳食大饼,饮水全部从宫外面的井打来,用葫芦儿,皮囊装着由贴身太监送进来。
王承恩见状,拿出装水的皮囊,递给朱由检。
朱由检接过,拿着皮囊喝了几口,又就着大饼吃了起来,这水是玉泉山的山泉水,甘甜可口,天然矿泉水。
吃了大半块儿饼子,喝了小半囊水。
朱由检擦拭了一下嘴巴,问道:“魏忠贤回来了吗?”
他交代魏忠贤去解决客氏。
如今已经过去了两个时辰。
高起潜忙道:“皇爷,正在宫门外面等候。”
朱由检眸子一闪,他看向高起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冷冷道:“魏忠贤已经回来许久了吧!?”
高起潜一惊,慌忙跪倒在地。
“老奴有罪,皇爷饶命,老奴有罪。”
朱由检无语地摇了摇头,在来乾清宫之前,朱由检就做了些布置,他让高起潜将守卫宫门的小太监换成自己的心腹太监,把魏忠贤的太监全都替换了。
没成想,高起潜这家伙起了给魏忠贤下马威的心思,居然在魏忠贤做完事情之后,把他给拦在了门外。
这是争宠,也是耀武扬威。
朱由检心说,难怪魏忠贤去了那么久没消息。
“起来吧,你忠心办事,朕看在眼里,但是记得,魏忠贤朕还有用,日后不用太过刁难,你和王承恩是打小跟着朕,从潜邸便在身前伺候的老人,朕不会忘记你二人的,如今便有个差事,你去将掌管内帑的太监召集起来,将内帑点算一遍,看看内帑有多少银两,好生做,内帑朕日后会交给你来打理。”
“顺便,把魏忠贤给朕叫进来。”
朱由检说道。
高起潜心中一喜,他先前不过是个信王府跟前伺候的小太监,如今骤然得势自然会飘,自作主张给魏忠贤脸色,便是如此,有几分邀宠的心思。
此刻听朱由检的话语,要把内帑交给他掌管,太监哪个不贪财,立马欢天喜地的去了。
高起潜走后。
朱由检看向王承恩:“王大伴,你从潜邸挑些懂事听话,忠心的小太监来,蠢笨点都无所谓,忠心最重要,带到乾清宫伺候,我们一切膳食,饮水,悉数由你亲自操办,千万要小心细致,朕最信任你,你可要办妥当了。”
本来还有些失落的王承恩,闻言眼眸一亮,忙跪在地上点头称是。
“太监最重权势,你可以观察观察,哪些平素被人欺负,被人刁难不得志的小太监,提拔他们过来,这般人先前不得志,必定珍惜机会好好做事,你可省的?”
王承恩连连点头。
朱由检又交代几句,喝了口水后,魏忠贤来了。
他风尘仆仆的,身上还有几分血迹,跪倒在地:“陛下,客氏其子侯国兴,弟客光先等皆已伏诛,其家属四十七口,悉数由东厂番子看管起来,听候您的发落。”
朱由检满意地点了点头。
魏忠贤真是条好狗,会看主人脸色。
难怪朱由校喜欢。
“朕心善,见不得血。”
“将他们家产全部抄没,男子发配辽东充军,女子赏给兵将为妻妾,好歹对先帝有恩,朕也不可过于苛待。”
“客氏呢?”朱由检又问。
“已拿下在浣衣局。”
“赐三尺白绫,让她与先帝在地下全一份情谊吧。”
朱由检淡淡地说道。
魏忠贤将头埋得很深点头称是。
朱由检从袖子里摸出半块儿饼子,递给魏忠贤,说道:“魏忠贤,你尚未用午食吧,这是朕自己吃过的饼,便赐给你了。”
魏忠贤诧异地抬起头。
他老脸满是震惊,半晌之后,大礼叩拜,恭敬地伸出手来接过那饼子,眼中噙着泪小口小口吞咽起来,仿佛手中是什么珍馐美味。
对魏忠贤来说,这半块儿饼子,可比无数吃过的珍馐美味还好吃。
朱由检笑了。
不错,会演戏,听话,能做事。
他深吸口气,对王承恩使了个眼色,让他去门外守着,不许任何人靠近,顺便也去用点膳食。
这才让魏忠贤起身来,皱眉沉声问道:“好了,现在没有二人,魏公公,朕想问问你,当时你和先帝泛舟湖上,那船为何会侧翻!”
“还有,太医院下的方子,为何越治先帝病愈重!?”
魏忠贤身子一颤,眼眸忍不住飚出眼泪,他哽咽着颤声说道:“陛下,皇爷,您还是不要问了,老奴不怕死,可是老奴怕说出来了,您会……”
“便是先帝,都不敢过于深究啊!”
魏忠贤不怕死,但是这件事。
纵然是先帝天启皇帝朱由校都不敢过于追究,匆匆了事。
魏忠贤的话,让朱由检心中一沉,文官集团的手,伸的真远,他们的眼睛,无处不在啊……
朱由检深吸一口气,眸子灼灼,沉声道:“好,但太医院那帮庸医不可放过,当日经手过船的太监,船工,也不可放过,这件事朕交给你去做,朕心善,见不得血。”
“便都活埋了吧。”
朱由检淡淡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