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暖烘烘的，正处于冬春换季期间，热闹的街道上，行人有穿大袄的也有披个外套就出门的。

    尼尔跟在康纳身后在卡桑拉的街头慢悠悠的踱步着，前面蹦蹦跳跳的康纳本来是短袖出门，刚才逛完商店，现在身上又披了一件外套。

    已经五岁的康纳现在一米三高了，他转着圈嘻嘻哈哈的从街角的这头跑到那头，路过的行人和善的笑笑，还有路边的小摊向康纳推销着各种小玩具，试图用零食或者各种有趣的玩意吸引孩子的目光，最终眼神看向了尼尔这位跟在孩子身后的家长。

    尼尔沉默的掏钱，买下康纳不小心捏坏的玩具。

    这小贩摆摆手，装了一个新的进去，还揶揄道：“哥们你孩子力气真大，在长身体了吧，我侄子这么大的时候也力气猛窜，没轻没重的……话说你是西南地区的人吧，那边的人都晒的，你的儿子倒是白，你妻子一定是一位天使。”

    尼尔一手接过袋子，一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庞，没有说话，继续看着康纳。

    康纳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跑远了。

    小贩耸了耸肩，嘀嘀咕咕着这家伙真冷漠，长得也不想能生出这么漂亮孩子的模样，估计是有钱人家的保镖，给人家看孩子的，就是太瘦太矮了些，看起来就不经打，可能是格斗技术比较凸出吧。

    发泄了一通精力的康纳拉着尼尔，兴奋的跑到大广场的排椅上坐下，体贴的说道：“尼尔，你先休息一会吧，我就去看看那个喷泉，不会跑远的。”

    “我不会累。”尼尔看了看那个广场中央的喷泉，一堆小孩在打水枪，尼尔恍然大悟的笑了笑，顺从的被康纳推着坐下，“去吧，你只要还在地球上我都能找到你，别担心你会跑丢。”

    康纳一边从袋子中掏出水枪，一边羞耻的嚷嚷着：“我才不会跑丢，我已经记住尼尔的气味了，你跑到哪里我也找得到你的！”

    说着举着水枪兴致勃勃的向喷泉处出发了。

    尼尔安静的端坐着，像个哨兵一样坐得笔直又呆板，他黑褐色的瞳眸注视着这个被俄方归化后改变了文化的城市，连卡尔最喜爱的红色也少了些许，更多了些五颜六色的俄式审美，偶尔还保留着的喜庆文化也在这些年的不宣传下黯然无光，或许用不了多久就成为一个少数民族的文化了。

    广场上有表演卡桑拉前些年最流行的现场陶艺，可惜看的人寥寥无几，那摊主极其卖力的炫技着也比不过旁边用流水线生产出的陶塑。他摊位上精美的手工扇子也无人欣赏，毕竟这年头都用空调了，再不然也是风扇，谁还会买一个能看不中用的摆件回去？特别是超人禁止出国后，也没有什么旅游业拉动销售，本地人见多了这种玩意，谁会稀罕去买？

    尼尔的手不知足的放在自己本体所在的位置，神色有些晦涩不明。

    “咔嚓”的声音将他拉回了现实。

    尼尔神色冰冷的注视着前方举着相机的女人。

    “抱歉，只是…你的相貌真的充满了异域风情，我有些忍不住……”女人一身牛仔服饰的复古打扮，挎着麻布包，举着相机。

    她甩了甩新鲜出炉的胶纸，递给了尼尔，碧蓝的眸子闪烁着好奇：“你是南部地区的人吧？迁移到这里居住吗？还是……像我一样？”

    她暗示着挑了挑眉，超人禁止出国没错，但是只要是本国人就行了呀，于是又应运而生出很多迅速转换国籍的一体化业务，办法都是人想出来的。所以那些沉迷于满世界跑的驴友们，可能上午是西班牙国籍，下午又是挪威国籍了……

    尼尔没有接过照片，他质问道：“像什么？”

    女人顶着这人冷冰冰的眼神，毫不客气的坐在尼尔身边，她伸了伸手：“哈琳，哈琳–奎泽尔，发誓要看遍天下风景的一位心理医生。”

    尼尔拒绝跟她握手，只是再次质问道：“像你一样什么？”

    他试图挖掘出法律上的漏洞，记录在案等待卡尔回来处理，失去目标的他找不到生活的意义，难得出现一件让自己感到在意的事情，尼尔忍不住追问着。

    “冷漠的家伙，你的童年一定不怎么完整。”哈琳耸肩，欢快道，“哼，看来我们不是同一类人，不过这种不太机密的机密我还是愿意分享给你的，流离失所的可怜家伙。”

    她认定尼尔根本不是本地人，于是热情给尼尔分享了一下如何掠过《正义法案》跨过旅行，并祝福尼尔能平安回到自己的故乡。

    “故乡？”尼尔的矩阵碰撞了一下，他产生了一些主动的想法。

    于是他起身离开座位，向那个陶塑摊子走去。

    哈琳提着相机追了上去，她对这个人好奇极了，这种像机械一样冷漠的表情，他的故事是什么？经历是什么？是什么让这个颇具异域风情独具魅力的男人变得如此冷漠？这种征服感涌上心头，让哈琳蠢蠢欲动，她就是也不多要求，能骗一炮她就满足了，并不打算跟人死磕谈恋爱什么的。

    陶塑摊子的摊主心情低落，祖传的手艺如今都快吃不起饭了，他有些怨怼自己的父亲非要让自己做这个，现在的行情这种人工技术哪里还比得过机器啊？等下了摊回去不论父亲说什么，自己也要转行！

    阴影覆盖在他脸上，摊主疑惑的抬头，一位不算高大的男人站在他面前。他先是惊讶于男人这样具有特色的容貌，然后就是热情的招呼起来：“看点什么吗？客人，现场定制也是可以的，我们家的技术已经传了四代了，保证成品完美无瑕，绝对比机器打出来的更漂亮！”

    尼尔伸手道：“有红色的纸吗？我画给你看。”

    “好，好的！”摊主喜上心头，这可是大单子了，定制的可是最贵的，不管他画的多简单容易，自己都要多收点钱，这说不定是自己陶塑生涯的最后一单了。

    他急匆匆的从自己摊位下抽出来红色方纸和一支笔，递给了尼尔，有些不好意思道：“这些是平安符纸，不过我没学会折……如果你需要的话，我有现成的红狐平安符可以送你。”

    他有些羞愧，因为抵触没有认真学习卡桑拉人人都会的折纸手艺，现成的折纸还是自己父亲折的，从习俗上来说多少有点不尊重远道而来的客人。

    尼尔没有在意，他接过纸笔就立刻画了起来。

    “折纸？我会啊~”哈琳在旁边得意道。她抽了一张红色方纸，手指灵巧的飞舞着，很快，一只红色的猫猫头在她手中出现，在摊主惊讶的眼神中，她嘚瑟的炫耀道，“这很简单，我之前看过一遍就会了，要我教你吗？”

    被外地人用本土文化打败的卡桑拉人摊主，羞耻爆棚的摆了摆手：“不用，不用。小姐也要定制陶塑吗？或者看点别的什么？”

    哈琳一边打量着摊位，一边让摊主拿着扇子或别的什么，拍了好多张照片，摊主也有些高兴有人欣赏自己的手艺，开开心心的配合着。

    很快，尼尔搁下了笔。

    红色的正方形纸上雀跃着一个精美的艺术品，绘制精美的双鱼跃在一个葫芦上，两条鱼儿向上跃的方向正好是葫芦口。正面图案是这个，背面图案又是汉字书写的“福”字，还是倒着写的。旁边非常机械的拆封了细节的每一部分，具体到每片鱼鳞的大小薄厚，用多少量的陶土效果能达到最佳等等……像工程图一样仔仔细细的标量出来。

    “天，你是一个机械师吧。”哈琳眼睛咕噜的转着。

    而摊主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这、这太复杂了，我做不来的……”然后又有些恼怒，这人是来找茬的吧？

    尼尔不容置疑道：“让我自己来做就好，钱会照样付给你。”

    摊主脸色不太好看，但仍然是让开了位置，没办法，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哈琳兴奋的看着这个奇异的男人挽起了袖子，开始在陶塑盘上忙活起来，动作精细一丝不苟，似乎完全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没有一丝一毫多余的动作，他图纸上那个精美的艺术品就无中生有的出现。

    哈琳的眼神渐渐有些古怪了起来，怎么会有人可以如此完美的达到取量完全准确，不需要重新添加或消减去多余的陶土？甚至不需要任何调整？

    摊主的眼神已经充满了看神仙一样的表情，还喃喃着“人工真的比机器强”之类的话语。

    最后，上釉完毕的尼尔将成品放入了身后的烤箱，在旁边的水桶里清洗干净自己的手，擦拭之后又从怀中掏出大笔钱递给了摊主：“我已经定好时间，4小时26分33秒后，我会准时来取。”

    “好、好的，我会看好您的作品的。”已经完全变成尼尔粉丝的摊主充满星星眼的目送尼尔和哈琳离开。

    跟吉米相谈甚欢，得到了一堆情报的夜翼回了蝙蝠洞。

    睡了三个小时后继续爬起来工作的蝙蝠侠已经在此等待良久。

    跟夜翼交换了一波情报记录在案后，蝙蝠侠摁了一下操控台上的开关，一个玻璃展示台从地板下缓缓升起，并打开了玻璃门。

    夜翼一脸疑惑：“什么意思？我已经不是你的罗宾，我有自己工作、自己的队伍，你是在邀请我回来当你的助手吗？B~”

    玻璃门中是一套新的夜翼制服，跟夜翼身上这套基本没有太大差别，但脖颈上的材料看得出来更加坚硬，多米诺面具还变成了全防护头盔，就像去掉了蝙蝠耳朵的蝙蝠头盔一样厚实又坚固。

    蝙蝠侠拍了拍夜翼的肩膀：“只是送你的礼物，我不会干涩你的选择。”

    “uhh……”夜翼打量了今天突然温情起来的蝙蝠侠两秒，摘下了多米诺面具，戴上那个头盔，他扭了扭脖子，有些不太习惯头上突然增加了重量，不过头盔中的科技就像蝙蝠侠的头盔一样，能够让他接受电子资料，或发送给别人。

    他透过护目镜看着他嘴硬的老父亲，揶揄笑了笑：“还不赖~”

    蝙蝠侠点点头，转身坐回了座椅上，一边调看着资料，一边说道：“达米安……不要太纵容他，他接受的教育让他的想法像雷霄古一样病态，你必须强硬的打倒他，他才会接受你的教导。”

    “病态？别这么说自己的儿子，冷暴力的蝙蝠爸爸。”夜翼转了转手中的棍子，倚靠着蝙蝠的座位，他劝道，“他需要的不是一个打败他的对手，是亲人的关爱，哪怕你能对他说一句父亲该说的话，他都会马上丢弃雷霄古那一套。”

    “总是不愿意开口，我可代替不了你的位置，我不能既帮你训练达米安，又帮你成为他的爸爸。”

    “我说了我该说的。”蝙蝠侠抿唇，调出了资料，掠过了这个话题，看着资料中的图片宣告道：“杰森……他还活着。”

    棍子掉落在地板发出清脆的响声。

    “什么？”夜翼惊愕的抬起头，试图从蝙蝠侠的表情中找到一点他痴心妄想，或者中了哥谭反派不知道谁谁谁病毒的痕迹，最终他发现蝙蝠侠认真得不能再认真。

    “你从哪里来的情报？”夜翼仔细查看着资料，从杰森死亡到被盗坟、被刺客联盟运输的路线到杰森在刺客联盟受训被洗脑的资料应有尽有，他忍不住低呼，“杰森……”

    蝙蝠侠喝掉了一整瓶咖啡，有些疲倦道：“先别告诉其他人，不要打草惊蛇。迪克，把杰森平安的带回来，可以吗？”

    夜翼郑重的点头：“我会的。”

    夜翼叹了口气：“有什么事情是连我也要瞒着的吗？”

    他甚至不亲自去处理杰森的事情，有什么事比他的儿子死而复生更加重要？

    “还不到时候。”蝙蝠侠脸色疲倦。

    他花了一整天证实和消化巴里带回来的信息，安排各种任务，最大程度的利用信息差掌握先机，他必须先保证巴里诉说的那个未来不会发生，抹平所有可能会导致悲剧发生的各个小细节，现在，还不是让其他人知道一切的时候。

    知道那个悲惨的未来，除了会打乱他们的阵脚，让他们互相怀疑引起矛盾之外，毫无意义。

    “走吧，夜翼。”蝙蝠侠戴上头盔，往电梯走去。他现在必须赶去孤独堡垒一趟，拿到幻影地区的发射器。

    夜翼点头，有些高兴的穿上蝙蝠侠送的新制服，跟在蝙蝠侠身后进入了电梯。

    电梯缓缓下落着。

    夜翼还在玩自己的新头盔，透过头盔看着拷贝到其中，关于杰森的资料，忍不住啧啧啧着。

    一声遥远的呼唤链接上了蝙蝠侠的精神。

    火星猎人：[蝙蝠侠！他发现了！]

    蝙蝠侠眉头一皱：[撤退！]

    火星猎人焦急的心声：[我做不到！他毁掉了爆音通道！他内心充满了了愤怒，我能感受到！他往瞭望塔去了！]

    蝙蝠侠厉声道：[拦住他！]

    [不行！他身上有奇怪的东西，我无法进入他！我在尝试让他平静下来。]

    电梯到达了目的地。

    蝙蝠侠迅速从电梯中跑出，往传送通道跑去，一边连线瞭望塔。

    接通的哈尔还没开始骂骂咧咧，蝙蝠侠锐利的声音就传来：“闭嘴！闪电侠在哪里？快让他带超人离开瞭望塔！”

    “what？难道不是带那个吉米……shit！（一声巨大的撞击声混合着哈尔骂骂咧咧的声音），他进来了！速度太快了，我看看？方向是红太阳牢笼，他去找超人了？但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