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白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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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一骑长安我是谁

    长安。郊外。

    秋高云淡,北雁南飞。

    一骑飞来,踏乱了地上的青草,也惊飞了两边无数的鸦雀。那马上正端坐着一名年轻公子,只见那公子约莫十七、八岁年纪,着一身戎装,远远望去很是英气逼人。此时那公子正左手持弓,右手搭箭,努力瞄准前面一只奔跑的黄羊。那黄羊似乎也不甘于被猎杀的命运,正在竭力地逃命,它忽而向左,忽而靠右,尽量不让追赶者的箭头聚焦在自己身上。

    后面半里之遥也有几匹马在紧紧跟随,马上的几个人都是一身家丁装扮。这几人一面奔跑,一面大声说笑,似是在赞扬自己家少爷精湛的骑术。

    只见黄羊奔入一片开阔的平地,再无障碍之物,公子手中的弓也慢慢拉圆,待势欲发。此时天空却不知怎地飘来一片云彩,云彩遮住了阳光,在地上形成了一大片阴影。

    飞马紧随着黄羊驰入那片阴影,公子再无犹豫,一箭射出。此时天空中却有一道惊雷在那云中炸响,正好在公子头顶上方,只见那公子一头便从马上栽了下来。

    后方传来一连串的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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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凌绹慢慢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袭白色的幔帐,从头顶上方沿着四边向下弥漫开来。那帐子不知道是什么材质,半透明的,飘飘遥遥,似是十分轻柔。手臂所及处,身下铺着厚厚的褥子,身上却盖着锦被。

    这是什么地方,不像是在医院里啊,凌绹有些纳闷。是出车祸了,他确定,昏迷前他记得开车撞上了什么东西,然后就失去了知觉。活动了一下四肢,凌绹感觉没什么异样,摸摸身上,没有被包扎的痕迹,头脑还算清醒。

    车祸应该问题不大,他给自己下了结论。感觉到嗓子有点干,似乎堵了什么东西,他不由轻咳了一声。

    “少爷,你醒了。”旁边传来一声少女轻声的惊呼。

    凌绹扭头看去,眼前立时出现了一张少女的脸。只见那少女约摸有十四五岁的年纪,着一身淡青色的百褶长襦裙,头上梳着双髻垂于脑后,一张瓜子脸很是白净,上面有几粒淡淡的雀斑几不可见,一双眼睛水汪汪的,颇为清澈,看着倒是一个俊俏的小丫头。

    “有水吗?”凌绹嘶哑着嗓子问道,一边挣扎着起身。

    见凌绹要坐起来,那少女赶忙上前将凌绹扶起来,一边忙不迭地从旁边的矮几上端过一杯茶来。

    凌绹不及多想,接过少女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一边示意少女再倒一杯。连着喝了三杯茶,凌绹清了清嗓子,感觉舒服多了。

    “谢谢你,”凌绹稳了稳心神,将手中的茶杯递还少女,同时对着少女挤出一个微笑,“美女,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听凌綯这么问,那少女的脸色却是微变,拉开屋门冲外面大喊道,“常福,快、快去叫老爷,少爷醒了。”

    凌绹听闻此言,却是一脸懵逼,心下言道,“这都什么毛病,什么老爷、少爷的,演电影呢吧?”

    环顾四壁,凌绹发现自己正处在一间卧房之中,房间正中便是自己坐的这张床,说床倒也不完全像现代的床,而是类似于榻榻米一样的物事。床塌后面是一张大大的屏风,上面满绣着百花争艳图。榻前是一张矮几,上面摆着茶壶和茶杯。诸般陈设却和古装戏中的一般无二。

    正在疑惑间,凌绹只听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便见一帮人簇拥着一人走进屋来。正中的是一位中年男人,穿一身灰色圆领袍衫,近五十岁年纪,方面长须,相貌甚是威严;旁边是一个中年妇人,约摸三十几岁,锦衣华服,满头珠翠,却是一位夫人模样;后面跟着几个仆妇打扮的妇人。

    那中年男人看到凌绹,忙走上前去,颤声说道:“我的儿啊,你可醒了,这两日可吓死为父了,你身子可有什么不适么?”说着便用一只手放在凌绹的额头,似是摸凌绹的头烫不烫。

    那夫人也一副喜极而泣的模样,边从袖中拿出一只手帕来擦拭眼角,边道:“老爷,这便放心了吧,早说过少爷无大碍的。”

    凌绹心下惴惴,不知道如何搭话,干咳两声,遂用手捂住头做痛苦状,支吾道,“也没…没什么,只是头还有些痛,脑子一时明白一时糊涂的。”

    那老爷见状,连忙吩咐道:“秋香,赶紧扶少爷躺下。”又对凌绹低声道,“我儿好好歇息,太医署的邱太医已经诊过脉了,说你脉像平稳,没什么大事,将养几天就可大好的。”

    凌绹不敢多说话,只是连连点头。

    众人又说了几句闲话,就都起身往外走。那叫秋香的少女送到门口,低低的声音对那老爷道:“老爷,我看少爷醒来性子跟以前似是有些不同了,刚才竟然跟我说‘谢谢’呢!”

    那老爷一怔,却也不做他想,对秋香低声道,“你家少爷伤到了头,脑子一时不明白也是有的,你这几日要细心伺候,饭食要精细些,少爷想吃什么就吩咐厨房做。”

    待众人离去,秋香回到榻前,低声问道:“少爷,可有什么想吃的吗?我这就让人去准备。”

    凌绹心下揣测,看众人做派,不似演戏,莫不是自己穿越了,只是目下情状自己一点也不清楚,还是先弄明白为好。

    看着眼前的秋香年纪不大,应该好糊弄,凌绹于是哼哼唧唧道:“秋香,你且过来,我头有些疼,怎么之前很多事情一点也不记得了。”

    好在秋香年纪尚幼,被凌绹连蒙带骗再装糊涂左右盘问之下,竟弄明白了一个大概。

    原来,现下正是大唐会昌二年,天下承平。那老爷名叫凌楚,乃是工部的左侍郎,妥妥的正四品大员,自己是老爷的独子,名字也唤做凌绹,今年一十八岁。三日前在长安郊外打猎,纵马奔驰时不知为何跌落马下,然后一直昏迷不醒,全家人都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原来如此,凌绹寻思,自己遭遇车祸后却意外地穿越到唐朝的凌绹身上了。

    想到这世的爹居然是个正四品大员,凌绹心下不免有些窃喜,换后世怎么着也算副部级干部了吧。老子居然成了官二代了,哈哈!什么奋斗啊、攒钱啊、买房啥的就可以略过了,直接就可以过“躺平”的生活了,吃喝玩乐才是以后生活的主流。

    心中忽然想起一事,凌绹问秋香道:“秋香啊,刚才我跟你说‘谢谢’,为啥把你吓成那个样子?”

    听凌绹这么问,秋香脸上染起一片红晕,低低的声音几不可闻,“少爷之前的性子是很……很直爽的,从来不跟奴婢们客气;再说奴婢们伺候少爷是天经地义的,怎么担得起少爷一个‘谢’字。”

    凌绹心下顿时雪亮,这少爷不仅是个官二代,还他娘的是个纨绔子弟,看对下人的样子,估计以前欺男霸女的事情也没少干,可惜自己来自新社会,受国家教育这么多年,欺男霸女这些勾当还得从头学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