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尔的父亲佩里先生带着尼尔走向诺兰先生，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佩里先生似乎有些不安，他谨慎的问道：“诺兰先生，我听说新来了一位初级英语老师，是怎么回事？”

    诺兰回答道：“戈莱登先生去马尔福当了校长，所以我们聘请了约翰。”

    佩里先生觉得有些疑虑：“我听说，他是以前这所学校的学生？”

    诺兰：“一个明星学生,佩里先生。他在爱丁堡的麦克米兰学校已教了10年书。”

    佩里先生钦佩道：“啊，麦克米兰！”

    诺兰看看四周，发现了刚才提到的那位教师，然后向家长们示意。

    在草坪那一边，一位身穿黑袍的教师背对他们站着，凝视着那泓美丽的韦尔顿湖水。他好像觉察出有人在注意自己,转过身来面对他们。这就是约翰，年近40,目光炯炯，神采奕奕。

    诺兰把手搭在佩里先生肩上，领他走过去：“去会会他，你会喜欢他的。”

    诺兰陪同佩里先生穿过草坪，然后将他介绍给约翰先生，约翰先生主动走过来打招呼。托德一个人站着，观察着四周，尼尔这时也成了一个人，同样在向四周观望，两个人看着别的学生同父母道别。

    韦尔顿男子中学的停车处，7年级学生在同父母道别，下巴颤抖，眼里泪光莹莹，却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有几个男孩在抽泣，大多数男孩都是平生第一次离开父母，离开家，心里全都忐忑不安。

    韦尔顿男子中学坐落在佛蒙特州森林中一个孤零零与世隔绝的山谷里，虽然环境优美,但这种与世隔绝只能更增强大部分7年级学生此时的孤独之感。

    韦尔顿男子中学镶着橡木护墙板的荣誉室内50来个低年级学生在屋里或坐或站。有刚才露过面的学生托德、尼尔、诺克斯、查利、理查德。除托德外，全穿着校服，托德知道自己显得有些特殊。

    楼梯通到二层的一扇门，那扇门开着，楼梯下有5个学生。一位老教师哈格尔博士来到门口，对着门开始点名。

    哈格尔：“托德、尼尔、诺克斯、查利、理查德......”

    这几个男孩在楼梯处排成一队。同时，一个坐着的男孩皮茨向他身旁的男孩史蒂文探过身去。米克斯是一个书生气十足的可爱男孩，头发极短，戴着一块有链的怀表。

    皮茨好奇的问：“那个新孩子是谁？”

    米克斯百无聊赖地耸耸肩：“安德森。”

    哈格尔看见他们在交谈，严厉地呵斥道：“皮茨和米克斯先生，记过一次。”

    两人低下头，皮茨不服地瞥了一眼米克斯，眼珠乱转着。

    又被哈格尔抓到了：“再记过一次，皮茨先生。”

    皮茨笑容顿时消失，哈格尔关上门。

    校长办公室内，这5个男孩坐在诺兰先生对面的一排椅子里，诺兰坐在办公桌后面，他脚旁的地板上有一只巴西狗。

    诺兰温和道：“欢迎你们。过来,查李先生,你父亲怎样啦？”

    查利：还好，校长。

    诺兰：“你们搬新家了，是吗？诺克斯先生？”

    诺克斯：“是，先生，已经一个月了。”

    诺兰：“好极了，我听说新房子很漂亮。卡梅伦先生，你是新来的，听我解释一下：在韦尔顿，我会根据你的特长和要求安排你的课外活动。要认真参加这些活动，就像上课那样，不得有一丝马虎。对不对呀，孩子们？”

    查利、诺克斯和卡梅伦齐声答道：“对，校长。”

    诺兰：“不出席学校要求参加的会议将会受到处分。查李先生，校刊、服务俱乐部、足球、划船。诺克斯先生，韦尔顿社的代表、校刊、足球、校友俱乐部之子。尼尔先生，韦尔顿社代表、化学俱乐部、数学俱乐部、学校年鉴、足球。卡梅伦先生，韦尔顿社代表、辩论俱乐部、划船、服务俱乐部、辩论学、荣誉委员会。托德先生，根据你在巴林克莱斯特的记录，是足球、服务俱乐部、学校年鉴。还有什么我没想到的吗？”

    托德正在进行思想斗争，看起来他似乎想说什么，但什么也没说出口。

    诺兰贴心的叫道：“说吧，托德先生。”

    托德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我更愿意划船，校长。”

    显然托德胆怯得几乎不敢说话，诺兰看着他，“划船？他说的是划船吗？这份记录说你在巴林克莱斯特是踢足球的。”

    托德再次小声说：“我……踢过……但……”

    他的额头渗出汗珠，他攥紧两手，骨关节发白，他那样子好像是要哭出来，其他几个学生都看着他。

    诺兰：“你会喜欢在这儿踢球的，托德，散会。”

    孩子们起立，走出校长办公室，托德一脸的沮丧，站在门口的老师又一次点名。

    学生们走向宿舍，尼尔走近踽踽独行的托德，尼尔主动同他握手。

    尼尔友好道：“听说咱俩将成为同寝室的朋友，我叫尼尔。”

    托德低声道：“托德。”托德并没有停下脚步，还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

    一段令人尴尬的沉默。

    尼尔又开口主动打破沉默：“你为什么离开巴林克莱斯特？”

    这次托德却抢着说道：“我哥哥是从这里毕业的。”

    尼尔恍然大悟：“啊，原来你就是那个啊。”

    尼尔和托德走进宿舍门厅，托德已经对尼尔敞开心扉了：“我父母一直想让我在这儿上学，但我的成绩不够好，我只好去了巴林克莱斯特补习。”

    尼尔：“好，你已赢得了末名奖，别指望你会喜欢这儿。”

    托德：“我没指望。”

    每间寝室都有两张单人床、两个壁橱、两张书桌，学生的皮箱已放在地板上。尼尔走进来，卡梅伦把头探进来：“听说你跟那个新来的男孩住在一起，他特能说话，是吗？哎哟。”

    托德走进房间，卡梅伦缩回了脑袋，托德听到了卡梅伦的评论，但不去理睬。他把箱子放在自己的床上，动手打开。

    尼尔安慰道：“别把卡梅伦的话放在心上，他是个臭嘴。”

    突然敲门声响起，诺克斯、查利和米克斯走了进来。

    查利对尼尔打招呼道：“听说你去上暑期班了。”

    尼尔：“是的，补化学，我爸想让我拿高分。”

    查利：“噢，米克斯拉丁文拔尖，我的英文也不算差，所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成立一个学习小组。”

    尼尔：“当然好，可是卡梅伦也想和我一起学习，大家同意要他吗？”

    查利嘲笑道：“他的特长是什么？拍马屁？”这话引得大家一起笑了起来。

    尼尔提醒道：“嘿，他还和你同寝室呢。”

    查利满不在乎：“那又不是我的错。”

    没人欢迎卡梅伦来，可也没有人反对。

    米克斯对托德招呼道：“我们还没见过吧？我是米克斯。”

    托德害羞地伸出手：“托德。”诺克斯和查利也过来握手同托德握手，他们看起来很欢迎他。

    查利：“查利。”

    诺克斯：“诺克斯”托德同他们一一握手。

    尼尔介绍道：“托德的哥哥是杰弗里。”

    查利笑道：“啊哈，没错儿。毕业生代表发言人，国家荣誉奖学金获得者。”

    米克斯也笑道：“好，欢迎来‘地狱’城。”

    查利：“除非你是米克斯那样的天才，否则你会觉得拉丁文难得要命。”

    米克斯：“他总是恭维我，所以我才帮他补拉丁文。”

    查利补充：“还有英语、三角。”

    米克斯笑了，这时又有人敲门。

    尼尔冲门外喊道：“门开着呢。”

    尼尔的父亲走进来，尼尔吃了一惊：“爸爸。我以为你……已经走了。”

    孩子们全站起来，米克斯、查利、诺克斯礼貌的打招呼：“佩里先生。”

    佩里先生温声道：“坐下吧，孩子们。情况怎么样？”

    孩子们：“很好，先生，谢谢。”

    佩里先生：“我觉得你的课外活动太多了，我对诺兰先生谈了这一点，你明年再去学校年鉴工作。”

    尼尔：“可是，爸爸，我只是编辑助理。”

    佩里先生：“我只好抱歉了，尼尔。”

    尼尔很不开心：“可是，爸爸，那不公平。”

    佩里先生：“小伙子们，能否给我们一分钟。”说着他走进宿舍走廊，尼尔跟在他的身后。

    佩里先生声音严厉：“我不会在众人面前与你争论，你明白吗？”

    尼尔低声道：“爸爸，我刚才没有同你争论。”

    佩里先生：“你上完医学院后可以自己做主，那时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在那之前，你得听我的。”

    尼尔：“是，先生。我很抱歉。”

    佩里先生：“你知道这对你妈妈意味着什么？”

    尼尔：“知道，先生。”

    以内疚和惩罚来施加压力，佩里先生强迫别人做事时手段极为巧妙，尼尔在父亲的权威面前动摇了决心。

    尼尔：“你知道我这人，总是承担得过多。”

    佩里先生也放轻了声音：“好孩子，如果需要什么东西，就给我打电话。”说完佩里先生就转身走了。

    其他孩子都在静候宿舍内等尼尔，一个知错改过的尼尔回来了。

    查利不爽道：“他为什么不让你做想做的事？”

    诺克斯：“对了，和他争辩一顿，这也不会糟到哪儿去。”

    尼尔面无表情：“噢，那太荒唐了。像你们同你们的爸妈争论一样？未来的律师先生和未来的银行家先生！”

    尼尔从衬衣上取下学校年鉴成就徽章，丢到书桌上。

    诺克斯说：“我就不让我爸妈管我。”

    尼尔不屑：“对，你只是去做他们说的每一件事！你肯定会进你爸的律师事务所。”他又对查利说：“你会一直核准贷款，直到你死的那一天。”

    查利：“好了，我跟你一样不喜欢干这个。我只不过是说……”

    尼尔：“既然你也一样，就别教我该怎么同父亲讲话，好吗？”

    诺克斯：“好。上帝呀，那你打算怎么办？”

    尼尔：“干我该干的事，让年鉴见鬼去吧。”

    米克斯：“我当然不会为它而睡不着觉，不就是一帮人想让诺兰记住自己嘛。”

    尼尔尖刻道：“全见鬼去吧！我根本就不管那一套！”

    他用手掌猛拍枕头，然后一声不响地躺下，谁都不出声，都感觉到了尼尔的失望情绪。最后，查利打破了沉默：“我不了解别人的情况，但我有一本学习拉丁文的辅导书。8点钟去我房间，行吗？”

    尼尔：“好吧。”

    查利对托德发出邀请：“托德，欢迎你参加我们的学习小组。”

    诺克斯：“对呀，来吧。”

    托德感激道：“谢谢。”

    孩子们离去，尼尔沉默地躺着。他看见被自己扔掉的成就徽章，捡了起来。托德继续收拾箱子。取出一张照片：他父母双双揽住一个大一点的男孩，那显然就是托德的哥哥杰弗里，托德站在一旁，离家人稍远一点儿。托德又拿出一个刻着字的皮质文具盒，里面有铅笔、吸墨纸等，放在书桌上。

    尼尔突然问道：“你怎么看我父亲？”

    托德低声自语：“我会把他当成你的父亲。”

    尼尔没有听清：“什么？”

    托德：“没什么。”

    尼尔：“托德，你要是还想在这儿待下去，你就得敢说话。温顺听话的人有可能继承巨额遗产，但他们进不了哈佛。明白我的意思吗？该死的浑蛋！”

    他用大拇指按住徽章别针的金属尖，血流出来，吓得托德一抖，尼尔若无其事，尼尔又一次把徽章扔了出去。

    化学教室是一间实验室，放满了烧瓶等实验器皿。尼尔、托德、诺克斯、查利、卡梅伦及米克斯和其他低年级学生坐在教室里，一个戴眼镜的老师站在前面，分发厚厚的笔记本。

    化学老师：“除了课本中的作业外，每人从项目单上挑3个实验题，每5周交一份实验报告。第一章后面的前20道题该交了，明天交。”

    当本子传到查利时，他向诺克斯投去不相信的一瞥，后者只能摇头表示会意，托德没有任何反应地接过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