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眸良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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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终

    后面,老顾给我们调了座位,我和她分到了一组,老王跟老韩到了七、八组,我们宿舍平均分布。

    我所在的组都是高智商人群,我的同桌是号称从没拿过第二的陈灏,她的同桌是号称“数学大师”的李广硕,后面两个没掉到过年级二十五。

    下课后,我们随便哈拉了几句。

    我假装上完厕所回来,甩着湿手,“陈灏,是吧,老听说你名儿啦。”

    他倒是热情,“我也听过你,这次分到一起,幸运。”

    前面的李广硕听到我们说话,转过头,“这次出了俩黑马,真不赖。”

    陈嘉琳也转过身来,“不知道下次会到哪儿呢。”

    王灏拿着笔,“别那么灰心,用点儿功,能在这呆着。”

    李广硕贬低道,“升不上去的,对于黑马压力太大。”

    王灏转笔,“有可能会上去的。”

    后面两个听到前面说话,凑上来,“脑子是个好东西,努力不一定有用。”

    他们认准了初二时的一直在榜上的前几名,。

    我站在那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儿。

    王灏伸个懒腰,“管好自己就行了,你们硬拼就行了。”

    陈嘉琳微笑着转过身去。

    我出去狠狠地洗了一把脸,然后滴着水回到了座位上。

    他们嘴上挂着“开玩笑”接着虚伪地交谈着。

    第一个月我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去学习,稍有点儿犯困就掐自己一下,不会的下课低下头去问,有时还会遇到他们不耐烦。宿舍里,他们依旧和原来一样,只有我开始不停地失眠。我和她的交集除了课堂上的问题,几乎没有了。

    月考如约而至,整理考场的时候我尽量深呼吸调整着自己,维持一天半的考试像平常一样度过了。

    考完后我装作没事儿人瘫在桌子上,她经过时看了我一眼,咬了下嘴唇坐回去了。

    成绩出来,我掉到七十,她掉到了九十,同组的成员几乎没变。我透着多媒体的荧幕,眯着眼,尽量不让负面情绪占据我。她不动声色走了出去,回来时头发被水打湿粘在额头上。

    晚上放学,我没有和老王他们一起走,一个人在那呆呆地坐着。

    “你没事儿吧。”她起身时回头看到我这个样子。

    我从桌兜拿上书,“没事儿,能有什么事儿。”

    她拿给我一张纸,然后按着平时的步伐走出教室。我没有看,直接塞到了书里,身体不由自主去追她。我跑下楼,一把把她拽到了楼梯下的空隙,接着强吻了她,过程中我忍住了想要流出的眼泪。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知道该如何收场,就那么简单地碰触了她的嘴唇。她没有反抗,也没有挣扎,但我闻到了湿润的气息——她流泪了。

    我大脑空白,“对不起,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回道,“没事。”

    我做好了停课的准备,“你明天去告诉老师吧,对不起。”

    她擦干眼泪,“不,谢谢你,我从来没有被人爱过。”

    我仍旧大脑一片空白,“回宿舍吧,要被骂了。”

    她理理头发,“嗯,分开吧。”

    我们没有再多说,各自分开。

    我飞奔到已经熄灯的宿舍。

    “老陈,你怎么了,回来这么晚,被老班训了?”我推开门时,老王连环炮轰。

    我赶紧脱了鞋,脚也没洗就躺到了床上,“有点事儿耽搁了。”

    外面的光束肆意地挥照着,宿管的声音震耳欲聋。

    我舔了舔嘴唇,又捏了捏自己的脸,内心狂跳,晚上我再次失眠。

    早上,我们照常跑操、吃饭、早读,老顾没有叫我,她也没有和我说话。下午老顾总结了一下月考就离开了,没有提到我。晚上放学,我依旧留到了下来。

    看到别人都走后,“你没事儿吧。”换做我问她。

    她转头带笑,“我能有什么事。”

    我们再次在楼梯口分开。

    月考提前了十天,我们也有机会在低年级开学前放一次假。

    老王把我拖到厕所,“咱们后天放假,有什么计划没?”

    我提上裤子,“没,就两天,有什么可计划的。”我们走出厕所。

    他打开水龙头,“你这就不行了吧,就是两秒也要计划一下。”

    我暗自佩服“真可以”。

    回到教室,她转过头,“老凡,放假去玩啊。”

    我慌张,“去…去哪儿。”

    她比了一个“嘘”的姿势,然后转过了头。

    自那天我强吻了她后,她变得更加开朗了,而且我几乎每天晚上和她一起离开,路上也不说话,就那么有默契地互相依偎着。

    艰难熬过漫长的两天,终于迎来解放。

    放假当天老顾上台道,“这两天回家好好休整一下,来了之后,我不想再见到你们那副窝囊样儿,赶紧收拾东西。”随后她又说道,“那个,陈雨凡,陈嘉琳出来一下。”我们互对了一眼,起身往外走去。

    推开门,老顾拿着成绩单,笔直地站在外面。我顶着压力走在她前面,慢慢向老顾靠近。

    老顾推推眼镜,“陈雨凡,是吧,你初二在哪个班的。”

    我挠挠太阳穴,“六十八。”我没有加“班”字。

    她又微微抬起头,用鼻孔对着我,“我看你在那个班成绩还算不错的,怎么这几次退步这么严重。”

    我把手背在后面,“理科拖后腿了。”

    她斜靠在墙壁上,“你个男孩儿,怎么理科这么差。”

    我内心一阵波动,“天生的,我尽量改。”我尽量挡住她的话。

    她又推推眼镜,“那你必须努力努力啊。”

    我低头,“知道了。”

    她侧过头,“陈嘉琳,你这个退得更严重了,掉到九十了,你原来哪个班的。”

    陈嘉琳低下头,“六十一。”

    她用笔指着我们两个,“你们两个一个毛病,都是物理、数学拖后腿。陈雨凡你这个化学还行,陈嘉琳你这个化学还需要加把劲。”

    我们一齐回道,“会的。”

    她叹口气,“先回去吧。”

    我们从后门小心翼翼地溜了回去。

    坐到座位上,旁边又是一阵冷嘲热讽,“怎么,被训了?没事儿,下次继续降,急死她。”

    王灏转笔,“又要调座位了。”

    我沉着嗓音,“知道。”

    后面的假装安慰,“没事儿,又不是到普通班了。”

    我打开书,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滚。”

    他们还是嬉皮笑脸,“好好,你继续加油。”

    过了一段很漫长的时光,铃儿终于响了,不到两分钟,旁边只剩空座位。

    老王和老韩他们要赶车,没有再来前面跟我吱声儿,宿舍其他的人都或多或少和别人有约,都直接走了。

    铃再次响起,又是只剩我和她两个人,电扇“呼呼”地转着,窗帘随风飞舞。

    我呼一口气,拿起书兜,“你怎么走,用不用我送你。”

    她拿起书兜,“一起到路口吧。”

    关好窗,锁好门,我望着悠长的走廊,“今天晚上广场见。”

    她平视前方,“嗯。”

    到楼道口,我吩咐道,“各自回宿舍收拾好东西,早的校门口等人。”

    我回到宿舍,扔下书兜,直接一拳打在了铁柜子上,“砰”的声音震耳欲聋。意识到自己失控后,我伸回拳头摸了摸关节,然后迅速收拾好往下奔去。

    到校门口后,我发现人群已经散开,遍地的广告纸好像“奔广告丧”。环望一周后,她刚好从里面背着书包走出来,黑白相间条纹样式的背心,宽大的裤子,像极了慕儿姐。

    “走啊。”见我看呆了,她提醒道。

    我赶紧扭头,“走。”

    她摸摸耳朵,“你刚才怎么了。”

    我如实回答,“你太像我姐了。”声音有些颤抖。

    她笑了,“你姐比我好太多了。”

    我尴尬,“你…你也很好。”

    她又说道,“你姐高中选的理科,好勇敢。”

    我疑问,“勇敢?你…知道她喜欢文科?”

    她摊牌,“我和你姐早就聊过了。”

    我断断续续,“所以她才……”慕儿姐那么肯定,就是因为和她聊过。

    她侧低下头,“什么?”

    我笑着摆手,“没什么,你什么时候给她电话或qq的,或者她什么时候向你要这类的联系方式的。”

    她想了想,“大概是第一次见面之后,我们路上碰见,然后她突然要我qq。”

    我点点头,“我知道了。”

    聊着的功夫,我们走到了相遇的路口。

    她在胸前微微摆下手,“晚上见。”

    我边点头,边转身,“走吧。”

    家庭背景加上家庭环境几乎决定了一个人的性格,这是我从生活中总结出来的。那些头脑好的可以凭借脑子在生活中为所欲为,那些家庭富裕的可以凭借家庭势力肆意放荡,而我这种平凡人,最多和别人平起平坐,表面上的尊重是对尊严加倍的侮辱。类似,打架几乎是不可能的,我只有防备,因为愤怒去伤害他人,结果只能是自食其果。种种此类被称为懂事的行为,一直被我当作生活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