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长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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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韩旧事

    这场持续了四个多时辰的比赛终于结束了,二人皆拼尽全力,身负重伤,万幸的是明天的比赛都没有抽到二人。

    明天的第一场,是韩冰对韩雪的姐妹之战,韩雪已经输了一场,如果这场再输,便会淘汰。

    十月初的风已经不再温暖,星星忽明忽暗,好似也被冻的发抖,不变的是一轮明月依旧。

    谢棠在院中望月而叹,独孤秋看到了递了件袍子:“谢兄,已经初冬了,这两天格外清冷……”

    谢棠接过袍子:“谢谢……”

    独孤秋摇了摇头:“谢兄,若有心事,你愿说,我便听。”

    谢棠默默无言:“……”

    …………

    另一边的客房,韩香别苑。

    韩冰似是做了巨大的决定:“妹妹,明天我会主动认输。”

    韩雪坚决道:“不行,姐姐,就算我先被淘汰了,也不能让你白白输一场!”

    韩寒看着两位姐姐吵来吵去,有些不知所措。

    “够了,雪儿,你忘了父亲怎么说的吗?长姐如母,现在一切由我做主。”韩冰胜雪的脸蛋微微发红。

    看着姐姐生气,韩雪终于服软,拉着韩冰的衣袖晃道:“姐姐莫要生气,妹妹只是觉得对不起姐姐。”

    韩冰看着两个妹妹,泪水在眼眶中徘徊,转身抱住两个妹妹:“母亲去的早,我绝不会让你们受到一点伤害,这是姐姐对妹妹的承诺。”

    ………………

    转眼间,一夜过后,谢棠站在韩冰门前:“姐姐,能见见我吗……”

    韩冰还没有睡,却如同没听见般,默默无言。

    谢棠神色黯然,知道误会太深。

    只能深深一拜,然后离去。

    韩冰听见他离去,长长舒了一口气。

    清晨……

    韩冰韩雪站在擂台两边,脸色复杂。

    长老站在擂台中央威严宣布:“韩冰对韩雪,开始!”

    谢棠长叹一声,独孤秋问道:“谢兄,昨晚没睡好?”

    谢棠点了点头:“确是没睡好。”

    独孤秋不再多言,谢棠却又说道:“不过,我不是为这个叹气。”

    “那是为何?”

    “她会认输。”

    “谁?”

    …………

    二人的话被打断。

    韩冰朗声道:“岭北韩家韩冰,认输。”

    长老一怔抬头确认道:“你确定?”

    回应他的是抬高声音的原话:“岭北韩家韩冰,认输!”

    长老只好在一片扫兴之声中宣布:“韩冰对韩雪,韩冰负于韩雪!”

    独孤秋道:“并不意外,毕竟她有一场。”

    有人还有一场,有人只有一场了。

    谢棠却道:“确实不意外,但这样才更让人心疼。”

    独孤秋问道:“她就是你难以启齿之事?”

    谢棠没有回答,点了点头。

    今天比赛结束了,众人陆续回到客房,独孤秋和谢棠的客房——秋棠阁更是人满为患,除了唐引经宋据典,鬼墨无忧也到了。

    众人皆看着谢棠,谢棠长叹一声:“既然大家想听,在下便说一说。”

    众人看着谢棠神色黯然,都没有插言。

    “江南谢家,岭北韩家,一儒,一医,我谢家仰慕韩家傲雪孤立,济世救人,韩家也喜欢谢家的温文尔雅,刚正不阿,爷爷和韩家老家主是庙堂上难得的挚友,后来二人先后致仕,依旧要好,年轻时二人曾许下承诺,二人儿女若是同性便结为姊妹兄弟,若为异性便一堂缔约,朝不辞暮,后来老家主生下韩叔叔,爷爷也生下父亲大伯和二伯,父亲和韩叔叔更是同年进士及第,大伯二伯和韩叔叔虽然志向存异,但也是朝堂之外的好朋友,而父亲和韩叔叔则是珠联璧合,二人联手让楼兰这样的疲弊小国,在上次的魔教东征,六国混战中未损一寸国土,后来,韩叔叔和父亲因为被五国记恨,发生了‘明记惨案’,韩叔叔的妻子不幸也在其中,韩阿姨去世后,韩叔叔郁郁寡欢,赋闲在家,可能是二十年的纵横捭阖让他看透太多,从那以后韩叔叔潜心钻研医理,不问世事,父亲奉诏编写《永安大典》凡书契以来经史子集百家之书,至于天文、地志、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备俢辑一书,毋厌浩繁,这一年我三岁,父亲受此大任,虽然自认学问不输任何人,但依旧难以成书,于是便带着母亲游历天下,寻找契机,我在大伯家待了九年,父亲终于回家了,《永安大典》已成一半,下一个篇章便是医卜,父亲想到许久未见的挚友,甚是想念,于是我们一家便北上直越秦岭,这是第一次出远门,第一次到岭北,也是第一次见到她,九年未见,父亲和韩叔叔痛饮三天三夜,想起上一辈的承诺,韩叔叔便提议让我与韩姐姐结为夫妻,父亲欣然答应,我们一家在岭北待了半月,我和韩姐姐吟诗作赋,赌书泼茶,我从未见过她那般通晓医理,温柔又美丽的女子,从此暗暗发誓非她不娶,在七月十五中秋那天,我和韩姐姐在街头互赠一发,许诺待我高中,便来提亲,然而就在我们一家离开的前一晚,韩叔叔忽然得到消息‘明记惨案’是父亲一手操办,父亲一言不发,就如同默认了一般,韩叔叔勃然大怒,呕血指着父亲,兄弟情义一刀两断……此后父亲告诫我和母亲那日之事,不可再提,也不可讲与别人。”

    “那‘明记惨案’当真是谢叔叔操办的吗?”独孤秋呆呆的问道。

    鬼墨无忧翻了个白眼:“怎么可能,这一看就是别人的计策。”

    谢棠接着道:“鬼墨姑娘说的没错,这正是凌云的反间计。”

    宋据典又问道:“那谢叔叔怎么不解释清楚呢。”

    谢棠正要开口,唐引经便猜测道:“当时谢叔叔已经是楼兰太史总令,又全权负责编纂《永安大典》,在楼兰乃是‘国士’,按楼兰律法,诽谤国士当斩……莫非……”

    谢棠叹气道:“引经姑娘说的不错,当时父亲便已看穿了凌云的计策,但是为了保住韩叔叔的性命,只能一言不发,而韩阿姨永远是韩叔叔的逆鳞,韩叔叔就算再聪明绝顶,也走不出这样的漩涡,两家三代的情分便如此断绝了……”

    众人闻言皆是长叹。

    残日的红光映在鬼墨无忧的脸上,显得那样圣洁,独孤秋心情沉重,谢棠的剑不止是因众生而老,更是因韩冰而老,求之不得让这本该意气风发的少年之剑,老气横秋。

    可即便这样,他依旧是十六岁的半步天境,很难想象若是突破桎梏,他的进境会是如何远大。

    天色渐晚,南徙的孤雁,不止的悲鸣。

    众人陆续回房,明天将会是石治华对冥雨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