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胡大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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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仗势逼婚(2)

    胡大嘴终于说服翟家,他们通知县长让保安团放人。银锁尽管被放了回来,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牺牲秀儿的幸福来换取自由,他更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心上人被逼嫁到翟家。秀儿如果跟了独眼龙,那不知道以后的日子怎么过。这是他不愿看到,拼死也要制止的事情。

    但他已经没办法接近秀儿,刘船夫家四周都是水保派来监督刘船夫家的狗腿子。他们就怕秀儿再找银锁一起私奔。翟甘经还十分“贴心”派胡大嘴到刘家帮忙筹办婚礼。他说秀儿没有母亲在身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婚礼的规律,就让胡大嘴帮着教教秀儿,其实他是担心秀儿出意外,让胡大嘴来劝说秀儿。秀秀看着忙前忙后的胡大嘴,心里充满敌意。

    清早,有人为赶早路到渡口,大雾笼罩下的河面,如同披上一层白纱。当路人挨近码头的时候,看到船上没有人,喊叫也没有人答应。四处寻找时,看到一个人漂在河边的水面上,仔细辨认,原来是刘船夫淹死在水里了。路人吓的连滚带爬的回到刘寨村里报信去了。

    刘船夫就这样淹死在他为之辛苦一生渡口,大家都明白。刘船夫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保护孙女的幸福。按当地规律,家里辈份长的亲人去世,直系晚辈要守孝三年,三年之内是不允许婚嫁的。刘船夫这一死,翟家就是再强势,不能逼的太急,至少要等秀儿守孝期满,才能来接人走。

    大清早,安溜镇上,翟水保派人找了一只空船,带了副白木匣子,即刻向刘寨村的渡口撑去。到后帮忙的人来了,从大惠济河的船上运来的棺木也来了,一同来的还有风水先生,还他带了许多法宝,一件旧麻布旗幡,并提了一只大公鸡,是又来招魂的,死在外面的人容易成为孤魂野鬼,要用公鸡把魂招回家,后才能出殡。家中人出出进进,秀儿跪在爷爷的灵前在呜呜的哭着。

    入了殓,一些帮忙的回的回家去了,晚上便只剩下了那风水先生、胡洼渡口的马大个、翟家派来两个年轻人帮忙的。黄昏以前风水先生用红绿纸剪了一些彩条,用稻草纸剪一些纸钱。天断黑后,棺木前小桌上点起白色的蜡烛,燃了香,棺木周围也点了小蜡烛,引导亡魂能找到去极乐世界的路。

    秀儿哭了一整天,也同时忙累了一整天,到这时节已倦极,把头靠在棺前眯着了但只一会儿,翠翠又醒了,仿佛梦到什么,惊醒后看到棺木,明白祖父已死,于是又幽幽的哭起来。

    第二天一早,帮忙的人从各村里拿了绳索、杠子赶来了。刘船夫的白木小棺材,为六个人抬着,到那村东的高岗上去埋葬时,水保和他带的人、秀儿、风水先生、黑子,都默默的跟在后面。到了预先掘就的方阱边,风水先生照规矩先跳下去,把一些粮食安置到阱中四角及中央,又烧了一点纸钱,念了一阵魂咒,爬出阱时就要抬棺木的人动手下葬。秀儿哑着喉咙干号,伏在棺木上不起身。她爷爷的生前好友马大个用力把她拉开,方能移动棺木。一会儿,那棺木便下了墓穴里。按风水先生要求调整了方向,拉去了绳子,被新土掩盖了。秀儿还坐在地上呜咽。翟甘经把这方面托付给他的手下监督,赶回镇上去了。帮忙的人到溪边去洗了手,知道秀儿家里的情形,不便再叨扰,也不再惊动主人,回家去了。秀儿家只剩下三个人,一个是秀儿,一个是马大个,一个是翟家派来暂时帮忙照料秀儿的胡大嘴。那条叫黑子的狗陪在刘船夫坟上不愿回家,据说后来活活饿死,陪主人到阴间去了。

    到了下午,秀儿同马老爹商量,她请要马大个回家忙自己的事情去。马大个是涡河胡洼渡口的船夫,他和秀儿的爷爷是同行,有是酒友,两人亲如兄弟。秀儿自己也要去弄自家的渡船,渡口不能随意停摆的,那样会给两岸的人们生活带来诸多不便。

    到了下午麻黒,马大个还是回来了,还跟着一个人扛了一口袋米、一坛酒、一大腿猪肉。见了秀儿就说:“秀儿,你爷爷死去,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老人家有他自己的心思,我相信他走的心甘情愿。他劳苦了一辈子,也应当休息了。以后家里的事情,你不要发愁,一切有我!我就是你的亲爷爷。”秀儿听马爷爷这样说着,又哭了起来。

    秀儿想到码头去看看船,他不敢相信爷爷就这样没了。马大个跟在她的后边,因为他知道,女孩子心门儿窄,感到自己一切皆已无望,跳崖悬梁,或跳进河里,想跟着爷爷一块儿去,也说不定。于是随时留心监视到秀儿。

    马大个见秀儿痴痴的站码头上,时间过了许久还不回头,就打着咳声叫秀儿说:“秀儿,露水落了,不冷么?”

    “不冷。”

    “天气好得很!”

    “呀……”一颗大流星使秀儿轻轻的喊了一声。接着南方又是一颗流星划空而下。对溪有猫头鹰叫。

    “秀儿,”马大个同秀儿并排一块儿站定了,很温和的说:“你进屋里睡去了吧,不要胡思乱想!老人是入土为安,不要让他挂牵你!”

    秀儿默默的回到屋里,坐在炕沿上又呜咽哭起来。马大个便幽幽的说道:“不要哭了!不要哭了!你这样作贱自己爷爷也会难过咧。眼睛哭胀,喉咙哭嘶,有什么好处?听我说,爷爷的心事我全都知道,一切有我;我会把事情安排得好好的,对得起你爷爷。我会安排,什么事都会。我要一个爷爷欢喜、你也欢喜的人来接收这只渡船。不能如我们的意,我老虽老,还能拿镰刀同他们拼命。秀儿,你放心,一切有我!……”

    远处不知什么地方鸡叫了,秀儿也苦累了停下渐渐睡去。马大个到另外一间屋里也躺在炕上睡下。他想起老哥哥,心里一阵难受,感慨道:“一切皆是命,半点不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