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曳的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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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曾安好

    女孩到了医院,此时的她早已疲惫,病魔的折磨下,渐渐地消瘦了。可是她还不能倒下,有人在等她,而她也有着自己要等待的....调整好了心态,擦去微红脸颊两边的汗珠子,整理了一下衣表,踏进了“红十字”的领域。女孩祈祷着今天自己可以得到一个满意的诊断报告,来年的风景也好,明天的日出也罢,这一刻刻可能并没有那么的美好,可是对于她而言却是一一种奢望的折磨。走过了前台,女孩看见了自己的“老熟人”李琼姐。

    正在值班的李琼身穿白大褂,头戴一顶雪白的帽子,淡淡的眉毛下长着一双大眼睛,鼻子有点儿直,嘴巴有点儿大,头发又黑又短。但这位女医生的身材是那样苗条,步履是那样轻盈,仪态万千,好像一位美丽的仙子从天而降。

    “李琼姐,今天你好漂亮的。不过你半夜了还在值班啊,挺辛苦的。“难得遇到了熟人,女孩情不自禁的说起了客套话。

    “死小鬼,来了哈,几天不见小嘴挺甜的哈,别以为我不知道,小沫沫你早就把医院值班表记了下来,只有我值班你才来,说吧,有什么事儿需要姐姐的帮忙?穿的单薄,外面还下着雪,不冷吗? “看着李雨沫手上若隐若现的血迹,李琼摸着女孩的头,红了眼眶。面对眼前的赞美,怎么也高兴不了,一想到不久后可能就不会再见到她了,含着泪抽泣的答道,希望为此可以掩藏掉眼中的泪。

    原来熟悉女孩的人都她“沫沫”,,不过她的全名又有多少人知道?

    “没事的,李琼姐,反正我……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晚上肿瘤内科的张医生在吗?我是来……”女孩还没有说完便停止了,背过的手来回的“摩擦“,掌心的汗顽皮的涌出。她害怕张医生给的诊断结果。

    “哎呀,疼!”逃避结果的边缘,眼角的泪被一种有形的力量挤压了出来。李琼用力的掐扭着沫沫的脸蛋儿,把她痛苦折磨中拉了回来。“小沫沫,你要相信我们,没事的,肺癌哪怕到了晚期也是有成功的机率的,不要轻易放弃自己,你要相信自己,加油!张医生在呢,赶快去吧,他马上就下班了,真是的今天来的这么晚。“李琼摸了摸她的头,意味深长的说了违心话,眼中充滞着犹豫,汗珠挂在笔尖忽高忽低。到了肺癌晚期成活率其实并不高的。

    “李琼姐,谢谢你的安慰,我很开心,其实你不用骗我的,许多东西我都懂。不过我还没有尝遍天下所有的好吃的,还没能看到看到祖国伟大的变化,也还没有找到那个‘负心汉’,怎能轻易在中途下车呢?今天发生了一些事情,所以来的晚了,不过待会还会儿还真有事找你的。“沫沫从脸上挤出一一个调皮的微笑就走了。她不能停留太久,滚烫的泪水冲破了最后的防线,传说中的爸爸为什么要抛弃她们娘俩?

    李琼捂着嘴哭了,抽泣着:” 岁月流逝的那么的快,为何你也要走的那么快,小小的年纪却要告别了,可曾安好过?我目睹了你的生活却什么也做不了。沫沫,对不起,但愿你可以好好的,可以看到来年的风景可好?我会陪着你。”

    李琼眼前浮现出了那个白色衣衫男人的身影,泪眶早已被攻陷的她也忍不住了。“李大哥,我会履行我的诺言,他们都说你牺牲了,我不信,我不相信,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不,一定会的!”坚毅的神色到底隐藏了多少的秘密,又有谁会知道?

    沫沫到了张医生的办公室门口,踱来渡去,她在犹豫,到底要不要敲响他的门,迎接死亡命运之门的宣告,得知一步步逼近的期限。

    “不用在门口徘徊了,在不进来我可要下班了。算了,不用敲门,直接进来吧,反正今天也只有你会在晚上来询问的。”门内传出了温柔的声音。

    沫沫扣开了已经掉了漆的木质门,打量着这个掌握自己命运之门的人。他的眼睛虽然隐藏在金丝眼镜后面,但是依然散发着睿智和坚定的光芒,眼角有些许鱼尾纹,但是这样反而增加了他的亲切感和沉稳。一位五十多岁的男人,却散发着不成熟的心智,那么的近人,怪不得沫沫从来没有换过医生,但,她不敢看那双眼睛,仿佛那命运之眼便能决定自己的生与死。

    “对不起, 张医生,我今天来的有点晚了。”沫沫看到桌上泡好的龙井茶已经没了热气,怯怯的道歉着。

    “没关系的,每个周四,也就只有两三个病人,已经习惯了。话说那个小王八蛋咋还不来?要不是……”张医生停顿了,他知道有些事情还是不要说的太过明细,转接着又说:“客气话就不用多说了,说说这个星期有什么觉得不舒服的吗? “温柔的语气再次飘在耳畔,一下子苏了。看着穿着单薄的她,张医生什么也没有说,何况之前的她还有个自杀的经历。改变一个人很难,需要的是时间的陪伴。

    看到沫沫还是扭扭捏捏的不肯说的样子,张医生只能自己问了。“咳嗽怎么样?常是阵发性呛咳,还是呈高音调金属音的阻塞性咳嗽?”

    “呈高音调金属音的阻塞性咳嗽。”面对张医生的询问,沫沫不再扭捏了。

    “咳痰怎么样?还是仅有少量白色粘液痰吗?”

    “不是,咳嗽加剧了,且见痰黄稠而粘。”

    “哦,和上周不一样了,还咯血吗?持续时间长吗?“对于沫沫的回答,他不再那么严肃了,紧闭的眉头也变得松散了。

    “咯,但偶尔的,持续时间到还不长,不过有时候咯的多,有时候咯少,有时候是鲜红色的,有时候则是暗红色的,多的时候有小泡沫。有时候咳痰也会夹杂着血丝。”看的张医生的轻松模样,沫沫仿佛看到了生的希望。但她犹豫了,徘徊生与死之间,在夹缝中生存,是最清楚不过自己的状态了。

    “这个与上周相比也好了许多,有些患者多有程度不同的胸痛。晚期邪毒浸渍瘀血不行则疼痛夜甚,固定不移,如锥如刺,甚至终日不

    休,痛不可耐,甚则破骨坏肉,痛不可按,不得转侧。你怎么样? “张医生嘴角微微扬起。

    “我还好,没有这么严重,就是胸闷,偶尔感觉喘不上气,而且晚上痛的睡不着觉,基本上是一个月有那么一两回的。不过晚上身体特别的热,量体温不像是发烧。”张医生轻松了,她也轻松,仿佛又与“生”近了-步。

    “发热为肺癌常 见的症状,一般多属阴虚内热,故见午后或夜间发热,或手足心热,伴有心烦、盗汗、口干、咽燥等症,发热亦可由痰瘀内阻、毒热内蕴引起,热势壮盛,久稽不退。还有气急初期正气未大衰,表现为息高声粗,胸憋气急。晚期邪毒盘踞日甚,肺之气阴俱损,则气短喘息而声息低怯,胸闷而不甚急,因少气不足以息故动则尤甚,静而喜卧不耐劳作,气息低微,此为邪实而正虚。我说的可能你听不懂吧,不过根据我的观察和你刚刚说的,你的症状应该是:咳嗽不畅,胸闷气憋,胸痛有定处,如锥如刺,或痰血暗红,口唇紫暗,舌质暗或有瘀斑,苔薄,脉细弦或细涩。”看着李雨沫一脸无知的样子,他停止了。正直青春却要忍受许多大人所不能承受的压力,题难为她的,就是大人来了也听不懂的。

    “所以给你开一副汤药:血府逐瘀溺。本方用桃红四物溺活血化疥;柴胡、枳壳疏肝理气;牛膝活血化瘀,引血下行;桔梗载药上行,直达病所;甘草凋和者药。胸痛明足,可配伍香附、延胡索、郁金以等理气通络,活血定痛。若反夏咯血,血;色暗红者,可减少桃仁、红花的用量,加蒲黄、三七、藕节、仙鹤草、茜草根怯瘀止血;瘀滞化热,暗仍气津见口干、舌燥者,加沙参、天花粉、生地、玄参、知母等清

    热莽明生津;食少、乏力、气短者,加黄苗、党参、白木益气健脾。还有这下周六来做次化疗。中西药结合治疗,常用药物有以EGFR突变阳性为靶,点的EGFR-酪氨酸激酶抑制剂吉非替尼等;以ALK、ROS1重排阳性为靶点的克唑替尼等;以肿瘤血管为靶点的贝伐珠单抗等。”

    看着昏昏欲睡的病人,张医生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发,还是改不掉话唠的毛病,说多了。“你,醒醒快去按药房抓药吧,要下班了,一会儿可就没药了。”原来医生也不一定要严肃的。然而他的幽默却显得更加压抑。

    “张医生,我还有希望吗?”泪汪汪的大眼睛在告诉他:我不想死,我要活着,哪怕用尽一切。

    “李雨沫,你是目前唯一位病情好转最好的病人,下周记得来化疗,你要相信我们,相信如今先进的医疗设备,也要相信你自己,你一定可以治好的。可别再轻易放弃,我们还要一起创造奇迹,我相信你就是那个奇迹。”严肃中透露着温柔,犀利的眼神透出镜片告诉着李雨沫不要放弃。

    “还有,下雪了,多穿点衣服,别冻感冒了,否则病情会加重的,待会去药房拿些维C银翘片。”张医生微笑地告诉她。

    “嗯嗯。”李雨沫用简单调皮的语气透露着:我相信你,也相信我。

    谢绝了张医生,李雨沫去抓药了,只有医生还在自责“这样骗她真的好吗?你的名字消失在我手中,我却始终想不起那笑到底属于谁?假装坚强忍受着万箭穿心的疼痛。”

    “小王八蛋我知道在哪里,说不定正在打呼噜呢。“李雨沫掩饰不住脸上的笑容。“邋遢的聂风濡,哈哈哈!”提着药的她开心的像三岁孩童。突然间她愣住了,“他需要我。”她哭了,为自己刚刚高兴哭了,面对向她跑来过来的李琼,她只能强忍泪水,装作很开心的样子。

    “小沫沫,看来病情好转了,可你笑的比死人都难看。来把这穿上,可能大了点,下次洗洗还我哈。”李琼着急的将自己的羽绒服取来给了她。“的确大了点,不过你穿上真的比我好看。”

    “谢谢你了,李琼姐。“欢喜的气氛瞬间在眼泪中变得暖暖地,扑倒她的怀里再也忍不住了。

    “好了,别哭了,不管发生什么姐姐永远都在的,给这是给你的维C银翘片,还有药棉和酒精,纱布吗,你手上的血不是咳嗽的,可能得麻烦你自己了。我这里刚刚来了一个脑出血患者需要我去处理,已经在开研讨会了,待会儿可能要做手术。”

    “李医生,二十四号患者需要手术,主任让你过去。”护士长跑来告诉李琼。这一次李琼头都没回的飞奔进了手术室,留下李雨沫一个人在原地。

    “爸爸”,他当然没有死。曾经那么熟悉,亲切的人,如今却只是个名词。两年前,自己被检查出了肺癌,收入不高的家庭瞬间崩溃了,为了照顾自己,爸爸辞去了工作。为了肿瘤的切除四处借钱,可是那些所谓的亲戚表面只言片语,背地不管不问,嗦恿着他把自己这个累赘扔掉,但是他没有,选择自己一个人扛。走投无路的情况下,除了朋友,同事借给的钱,加上家里的积蓄,还差了点,何况还有医药费。无奈的情况下,低压房子贷了款。手术后,他一走了之,除了留下一封信,其它的什么也没有。妈妈联系不到了他,每个月都有钱寄来,而且没有人前来催账。她痛恨那个一走了之,豪无音信的他,恨那个只留下妈妈一人承担,让她发迹斑白日夜以泪洗面的那个男人。不止一次她想把那封未拆口的信烧掉,妈妈总是抱着她,祈求道“孩子,不要这样好吗?爸爸他会很难受的,不要这样好吗?总有一天他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一起看这封信,好吗?可能现在的你还不会理解他。”

    有一次,她因为这件事惹急了。妈妈,为此妈妈打了一巴掌。从未被父母打过的她质疑的想妈妈吼道:“你打我,凭什么?为了那个逃避的男人,还有什么值得你爱的,他不配做我爸爸!”迎面而来的又是一巴掌。妈妈抱着她哭了,许久才说道:“孩子,永远不要质疑你的爸爸,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他是这个世界上最好的爸爸,我们并没有那么多能力给你想要的生活。可是为了你,我们做了所有人所做不到的事,给了你所有人给不了的。我爱我的爱人,他也爱着我,无论他在何地,我们的心紧紧的扣在一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那一天她们抱着哭了很久,很久。

    患者家属的哭泣打断了李雨沫的回忆。拿着李琼临走前递过的东西走了,李琼在手术室中,望着窗外的雪自语道:“傻瓜,你的家事我怎么会不清楚,我可是你的亲姑姑!你并不是他们亲生的孩子啊,可是,我的傻哥哥,你为了这个孩子付出了那么多,希望有一天她可以理解你的苦衷,你付出了太多太多,可你到底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李雨沫可能没有那么多的感触,不过现在的她好像懂了一点点妈妈的泪了,她知道有人还还在等着她。

    漫天的雪在霓虹灯的反射下,是那样的动人。倔强的两人,是否看在了眼里?撕心裂肺的痛苦充满了信任,可能这也许就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