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没解释到挺人派与灭人派。”李沐听着来劲。

    “马上就会说到。”工程师平静地回答，“因为合成物并未成熟，但是狂热的信徒已经无法再等下去，只好匆匆进行实验。”

    “实验的成功率大约为百分之一左右，也就是说，数十万人次实验，仅仅有数千人成功的以身化万物。”

    “但是即使如此，也足够了。就当我们要庆幸危机永远抹除时，我们发现疑点。”

    “在观察这几千颗星球的同时，我们发现诞生的物种并非天堂人。”

    “而是一种身形与天堂人并无太大差异，但是更为娇小，智慧也更为发达的一种全新生物。”

    “也就是你们人类。”

    “人类比之天堂人不光有着更高的智商，还有着与身俱来的原罪，七宗原罪。”

    “打断一下，我实在憋不下去了。你们天堂人面对世界末日的时候不也把原罪犯了个遍？怎么到人类身上就升级成七宗原罪了？”弓晏对天堂人莫名的反感，好像总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

    “你说的没错，天堂人在第一次面对失去了繁衍能力之后，确实犯下累累罪果。但是要知道那是面对世界末日的情况。”

    “你们人类呢？在没有外界任何威胁存在时，仅仅为了利益，自私，贪婪就可以发动战争……”

    “你太过于片面了。”弓晏撸起袖子准备驳辩一番。

    “无需和我争辩，我是挺人派。”工程师摆手打断了弓晏的激情。

    “我们当时还并没有完全研究透彻迪肯。所以就有专家讨论，这是迪肯的基因在作祟。”

    “天堂星内部一直有人对迪肯保持着怀疑。他们始终认为迪肯作为一种物种，不可能没有求生的欲望。”

    “他们不会如此温顺体贴的将自己的身躯就此贡献，为了另外一个完全陌生的物种献身。”

    “他们一定是有所图谋，而他们的基因就是他们的依仗。”

    元曦闻言想起，迪肯最开始说过的话，“迪肯的记忆不在脑中！刻在基因中！迪肯永远记得所有的一切！”

    “当然，这种言论在当时都被一致认定为阴谋论，并没有太多人相信。”工程师继续。

    “另一种理论却被很多人所相信，我们创造出了一种比我们更为强大的生物。”

    “理由就是，科技最为发达的一只人类文明，在短短四百多年就能航行宇宙了。”

    “这对天堂人来说简直就是匪夷所思。天堂人的人均寿命为三十万年，我们用了无数代人的努力才堪堪完成光速飞行的飞船。”

    “而那支最为发达的人类文明仅仅用了几百年而已……”

    “所以社会上就出现了两派天堂人，即使迪肯教也不能再调剂这两种人的观点。”

    “灭人派认为，人来发展速度迅猛，智商高度发达，掠夺的本性又尤为突出。天堂人无需等到全族老死，人类就会率先发现天堂人并殖民他们。”

    “为掠夺天堂星和资源，人类必然会对天堂星人实施种族灭绝。大量的天堂人会被奴役甚至屠杀。最后也许会有少量天堂人幸存下来，到那时，也许那支人类文明会称呼天堂星人为天堂星原住民……”

    弓晏听着咂舌暗自思索：这是在讲M国对待印第安人吧……

    “所以，灭人派坚持要在那支人类文明没有彻底发展起来时，毁灭人类。那支人类文明在其所在的星球上，短短几百年便将那颗星球破坏的几近毁灭。人类不仅仅是天堂人的末日，甚至可能是整个宇宙的末日。灭人派认为人类就是宇宙的蛀虫。”

    “相反，挺人派在观测到某些星球上的人类，表现比预想中的文明许多，我们挺人派认为那支科技高度发达的人类文明是走上了邪路，无需彻底毁灭，加以控制引导就行。”

    “挺人派擅作主张，偷偷与人类诞下又一种全新生物。半人半天堂人的物种。”

    “这种全新的物种与人类外貌无差，但是表现的更为具有神性，也更为温和善良。我们称之为半神。”

    “所以挺人派就借此创造出了几千名这样的半神，经过我们的调教之后，被派往各个星球，打着宗教的旗号，前去引领人类向善。”

    “自己都做不到，却妄想人类做到，可笑。”弓晏冷言冷语。

    道一则暗暗心惊，想起了诸多历史上，神话中的引领人物。

    “本来挺人派势单力薄，可是就因为半神的诞生，社会上的舆论慢慢扭转。”

    “大量的天堂人因为没有繁衍能力的天堂人与人类诞下半神，就希望推进这方面的研究，使天堂人可以借助人类诞下天堂人。”

    “灭人派失去了众多的支持者，便宣称由挺人派研发出来的合成物是假迪肯血肉。”

    “灭人派将会重新投入研究，从生命之水中研发真正的迪肯基因，或者说迪肯血肉。”

    “至此，灭人派与挺人派彻底割裂，两派之人几乎毫无交流，就连科技都逐渐分支。”

    齐书翰点头，暗自传音：“《普罗米修斯》的开场中，开头的工程师饮下假迪肯血肉时，乘坐的飞船充满高科技感，呈椭圆形。但是后来的飞船全部成了环形，且看起来总有股生物科技的味道。”

    “挺人派虽然坚持人类可救，但是凡是没有被半神引领走向正路的人类，他们还是毫不留情的抹灭了。”

    “灭人派则在绿水研究上更上一层楼，他们的科技逐渐从机械科技转变为生物科技。”工程师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胸甲，又环顾四周。

    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扫向四周，发现确实众人好像并非身处一艘飞船之中，而是某种巨型生物的胃里。

    “你说灭人派与挺人派势同水火，那你作为挺人派为何会出现在灭人派的生物科技战舰之内？”弓晏厉声发问。

    “因为我是技术间谍……我是来窃取技术的。”工程师坦白，“幸亏你们不是先打开的另一扇休眠仓，否则里面的灭人派一定会与你们拼死大战。”

    “原来如此。”齐书翰想通：原来这工程师内部也不够稳定，而是分为两个派系，怪不得眼前这名工程师看到人类并未做出攻击行为。

    “挺人派的科技发展太过于缓慢，所以只得派出技术间谍窃取灭人派的科研成果。”

    “事情直到这里都算是暂时安定了，可没过多久，一个新的问题诞生了，且引起了天堂人极为强烈的反对。”

    “一支人类文明研发出了一种生化人，或者可以称之为AI智能人。”

    “这种生化人与人类外貌无二，同时具备着极为理性的思考模式和超强的计算能力。”

    “如果说天堂人的智商与算力差了人类少许，那天堂人与生化人之间的差距就差了无数个量级。”

    “最重要的是，生化人的特性，是永生。”工程师说起生化人，也面露恐惧。

    “作为宇宙中的新生儿的人类，并不明白，永生的含义。”

    “永生，意味着无论宇宙多大，早晚有一日，整个宇宙会被填满，甚至连一处下脚的地方都没有。这对宇宙来说是灾难。”

    “人类沾沾自喜，自以为发明了一个伟大的物种，殊不知他们是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

    “至此，就连挺人派也感受到了明显的危机。”

    “人类这个物种已经超出了他们预计太多。”

    “现在又多出来一种生化人。”

    “于是，大量的挺人派倒戈，转身投向灭人派。要将所有人类消灭殆尽。”

    “就是在这个时间节点，灭人派根据生命之水研发出了一种名为黑水的生化武器。”

    “这种黑水可以与一切接触到的动物相结合，利用宿主提供的营养，在极短时间内破体而出杀死宿主。”

    “且传染能力十分强悍。”

    “于是天堂星召开了一次世纪会议。”

    “讨论是否应该毁灭人类。”

    “最终灭人派以压倒性的票数打败了挺人派。”

    “所以准备派出战舰前往各个人类所在的星球，毁灭所剩所有的人类。”

    “也就是这个时候，黑水泄露了。”

    “原本在这个主星上的数百艘战舰的目标就是几百颗人类文明的星球。”

    “就在我休眠时，我还以为一觉醒来就到了目标所在地。”

    “直到我苏醒了看到你们，我知道，计划很可能失败了，黑水应该是泄露了。”

    “啪！啪！啪！”齐书翰鼓掌：“好精彩的故事！”

    “但是，黑水是你泄露的吧？”齐书翰语出惊人。

    工程师脸上看不出什么神情，只是盯着齐书翰，缓缓叹了口气：“你怎么察觉的？”

    “人类研发出生化人之后，大量的挺人派反戈一击，你为何还坚持帮挺人派做间谍？”齐书翰分析，“只能说明你对人类有难以磨灭的情感，甚至可能发展到了信仰的地步。否则你早叛逃了。”

    “既然你是坚定地挺人派，那你故意泄露黑水也就有了动机。”齐书翰继续，“至于我为何会认为你就是黑水泄露的元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