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风云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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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猪也能逆袭!

    “啊啊啊啊!”

    猛然间,一阵阵惊声尖叫起,紧接着,是一连串砰砰的开火声,刹那,一声轰隆巨响荡开,忽地,几道黑影掉了城墙,渐渐的,令人视野模糊的灰雾在城墙上迷茫,仔细瞧,李乾看着地面上那几个,勉强认出是个人形,因为身上还有残破的甲衣,不过明眼人都知道,地上那一滩滩血肉……估摸扁鹊见了都三连,建议直接火化。

    “萧凤,这是怎么一回事!”李乾看着古老的城墙下,连排窝棚里的流浪汉们,这时乱成了一锅粥,惊慌失措的向四处逃窜,不过内中个别老头倒是镇定,像是久经沙场一样,先是寻机匍匐在角落里,然后鹰视狼顾,寻机找到趁手的家伙,蓄势待发,表现不比那些留在原地的士兵要差。

    好一会儿,一辈子连鸡都没宰过一头的李乾忍住了吐意,他看着地上白一块红一片,黄绿还交织着散发出臭味,一时脑子有些迟钝,拿不定主意,这一刻,他充分明白了什么叫现实与理想的差距,比如在法制社会里,他通常有恃无恐,可到异世界,真正的亲眼看到人家花花肠子流出来后,瞬间就怂的一批了,就差没找大腿抱一抱了。

    “你快些离开吧,在我死之前,只要你逃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就安全了。”萧凤此刻面色无比凝重,持剑的手指尖发白,看得出来她也紧张,不然不会事先把马儿放跑,然后迅速赶过来……同时李乾发现,她拎着自己跑的时候,速度比他全速都快。

    不过对方既然这么说了,他就没有逃跑的理由,不然就太懦夫了,于是,他壮了壮胆气,向前走了几步,望着前方的血液,浸透了一段又一段城墙,然后被黑雾笼罩,消失在视野里,同时惨叫声此起彼伏……吓着他又退了好几大步。

    灰黑的雾气逐渐封锁了整个西城墙,除了偶尔绽放出的几道明火,好像正在演戏一样,士兵战死,将官逃跑,群众晤噪更添凄凉与痛苦,他已经听到,在骤然冷下来的风中,有人传递了哭泣声。

    “吼!”怒涛声传播范围极广,估摸着整个外城西区都听得见了,音乐有些像老虎的咆哮,嘹亮又略显沙哑,李乾估摸着,这种怪叫要是搁现代社会,肯定没有人敢去投诉……不过没有什么是几发导炮不能解决的,如果有那就核弹洗地。

    与此同时,周围的水汽也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聚集起来,环雾为中心向四周翻涌,形成一层看得见摸不着的雾汽,以斜上方城墙为起点,就像龙卷风扩散开来一样,卒然朝向四周飞溅……万幸萧凤将剑舞的水泼不进,貌似还用上了所谓的内力,不然不至于一点水都没沾上。

    “跑!”远远的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李乾转过头看,是张大娘在喊他们,不由得心中一暖,不过很快,她就跟着其他一起跑了……说实话,他觉得这很正常,毕竟大娘家里面还有好几个孩子在等她。

    至于什么擅离职守,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一个月几千块你说你玩什么命啊?况且未知的敌人如此强大,光凭他那一手聚散液体的能力,李乾就能脑补出他能控制液体,即使可能有局限,但人的体液占比如此之大,可不会比雨水更难以操弄。

    “呸,耐萨里奥好歹不会喷口水。”李乾抹了一把溅射在脸上的液体,他并不确定是雨水还是其他什么,反正摸起来粘稠稠的,甚至还有点臭,让人难以接受……萧凤这是后也看到他全身是水的样子,不过由于受制于猪,只好给一个抱歉的眼神。

    其实,他并不怎么害怕,毕竟我大中帝乃和谐社会,生活在其中久了自然忘记了温室外面的风雨,可现在这是异世界,他已遇到了不知名大怪,同时,当前阶段是连对方的血条都看不到……一旦被它杀了,应该会死,但说不定能读档,不过这样他就要面临一个两难的问题,逃跑还是先逃跑,嗯,本质不一样,但结果一样。

    “卧槽!这你码染色的巨猪啊?”他看着不断被掉下来的城墙碎片,终于,随着城门倒塌的那一刻,他看清楚了所谓的奇兽到底是长什么样的……可能是因为生活在海底,所以随便长了长。

    那一天,人们再一次回想起被巨呸……是猪支配的恐惧。

    几个呼吸不到,太阳神隐,天空又阴暗了起来,不久风雷举雨,再次回荡这片大地,不过在场除了死人,就剩下源源不断的救兵……应该是炮灰,李乾和萧凤在场了,面对着这种怪兽,数量貌似没用。

    至于那看似结实牢靠的城门,在眨眼睛,粉碎了一地,然后一只硕大的猪头拱进了城内,无数土黄色碎块,带着木屑射出了好几十米的距离,瞬间在雨幕当中扬起一片片土黄色烟尘……这一次某人没有受伤,不过为了救她,少女不幸的辫子被割掉了。

    “突然发现,这种垂在肩膀上的辫子,好像不太吉利。”李乾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有心情吐槽……还好萧凤是一名单身女子,估摸着危险系数没有那么高。

    “吼吼吼!”

    肉眼可见的黑雾向着四周扩散,而那只巨型猪头的颔下,生有不少白色绒毛,身周被鹅黄色毛发蓬松的包裹着,部分闪烁乌黑光泽的肌肤暴露出来,而类似于猫纹一样在头部形成了一个“M”形纹路……暂时只能看到他的前半身,至于后半身都被城墙卡住了,不过随着他身体摆动,那脆弱不堪的城墙,很快就无法束缚了。

    “轰轰!”

    彼时,银雷划破天穹,拉开了一道狭长的弧线,就仿佛帷幕张起,在李乾已经变得雾蒙蒙的视野中,那般璀璨夺目,同时,也照亮了这庞然大物丰富的表情……很难一只猪头的表情,同时相对于野猪,它更像家猪,身体细长,前肢粗短。

    “呼呼!”

    它嘴角夸张地斜上裂开,随即一阵臭气熏天,那焦黄色的獠牙翻出,像是在笑,但看起来极其诡异,特别配上那骨子里的本能,以及表现在眼神中悲伤与愤恨交织,让他有种错觉,这家伙看着更像是一个神经病,而不是一头野蛮生长的肥猪。

    “还愣着干什么!”萧凤极淑女的没有一脚把某人踹飞,但扬声说话时的嗔怒已经显而易见……因为接下来的战斗中,她绝无可能顾全其他人,甚至会赔上性命。

    少女仰头望着前方巨物,仿佛脸上被一大块阴影遮蔽,而它,似乎是注意到了她的视线,登时,耳朵耷拉了下来,满脸横肉的猪头上,瞬间露出了人性化的狡猾,只见它缓缓的上下开合嘴唇,弹出了一些言语……不过根本听不懂,就好像婴儿处于混沌的大脑中,本能发出的声节般毫无规律。

    “我要是跑了,我还是男人吗?!”李乾背对着巨猪,面向着萧凤,拍着胸脯慷慨激昂的插话,倒不算被热血冲了头,这实际是一个选择的问题……一个关于站着死和跪着生的选择。

    他们想穿越之后与原来没有两样,说白了,他不想跪着,不过,很快就有人替他做了选择……应该是猪。

    “吼!”

    巨物昂起脑袋,发出一声厉叫,声浪震耳欲聋,令李乾耳膜肿胀,忍不住闭上双眼,捂住的一刹,他忽觉有谁抓起了他,随即,他睁开眼,发现正在空中,而后一股失重感传来……他清楚了自己没得选,落荒而逃或是他空白脑海中目前的最优解。

    彼时,萧凤顿觉如遭雷击,反应过来时,身体正撞墙壁,若非常年锻炼的腿部肌肉发达,只怕重伤可期……至于那些赶来的救兵,一个个跑的都比来时要快,这个时候悲观主义者就会认为,这只巨物一定能血洗整座西城门,对,这毫不夸张,那十几米的身高,把水泥房踩塌都可能,何况这些普遍不到十米的土木房屋。

    “唉。”她勉强提气,平抚内伤,随后,拄着剑站了起来,脸色发白,身形摇晃,仿佛下一刻就会晕过去,但她仍旧轻启朱唇,唱起了战歌:“先祖魂兮,末子以血祭,持灵剑兮,慨叹世事多艰,今我命祭,愿我可存,斩此凶怪,一时势我利。”鲜血染在嘴角上,俏脸更显三分凄美。

    只见,她提起宝剑,短发被风吹着向后,右手却笔直如矢,朝向这只巨物,神情上虽没有横刀立马的霸气,脚步也不快,但那满腔热血翻涌,已经能鼓动一些别人的心情……只奈何,以她一人性命,赔了也抵挡不住这一场风波。

    “士,为死矣!”萧凤反正也不想留下后代,省得老了还要写遗嘱,当然,她也不是在送死,不出意外的话,只要她在坚持一刻钟,自然会有强者出手解决……不过她还是太高估自己了。

    寥寥几个呼吸间,少女还没有将手中的武器,一举刺入对方的皮毛,还没来得及唱响胜利的喜悦,迷雾蒙蒙处,一道强劲的水流冲出,她来不及抵挡,登时,只觉得像被铁锤砸中一样……实力还是体型,差距都太大了,只是被秒杀还是太打击人了。

    哎,高估自己了!萧凤很难想象,在她晕过去后,再次醒来会发生什么,不,也许再也不会醒来了,她感觉有些可惜,还没有完成父亲的遗命,没有帮助天运者的觉醒……在意识彻底陷入迷茫前,她已隐约听到了他的声音了,那不像此世之音。

    “啊啊啊啊!”

    周围已经混乱一片,附近聚拢过来的小兵与负责治安的仆役,正前仆后继赶了过来后,但不久,他们扭头也跑了,因为没有人会傻到做无意义的挣扎,就像游戏里如果boss不亮血条,连防御都破不了,你根本就不会提起兴趣去向他攻击……读再多的裆也是一样结果,除非能找到bug,不然绝对会因为游戏体验而弃。

    玩家无数次可以重生尚且如此,何况异世界土著们,况且他们生命极有可能只有一次,不管怎么样死亡并不令人愉快。

    西城门,由于建成较晚,大街小巷分布密集,这本是规模化成熟的体现,但现在却成了血肉磨坊的绝佳场所,各种暗巷跑出来数不尽惶恐的人们,他们大都正在工作,比如织布,舂米,还有个别衣着清凉的女子,不用猜,这些都是人,但承担了最繁重的工作与最低水平生活。

    当然在这种时候,无论是锦帽貂裘,还是粗麻破布,逃跑的姿势都是一样丑陋,叫喊的时候都是一起没有风度在生存面前,没有谁能看得起谁……自然也没有谁有资格看不起任何人。

    “对不起,对不起!”

    纷纷扬扬的叫喊声,哭泣声,癫狂声在混合交织,一时间让李乾失去了方向感,又听着耳边不断崩塌建筑声,以及地面微微出现振动感,若非时不时砸在自己脑门上的小石子,他还真有可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主要还是他选择的是人流密集的直线街路,不傻都不会迷路。

    谁不想活,只要是正常人就想活着,李乾是正常……顶多中二一点,哪里不正常了,所以这种糟糕表现恒河里了,且以史为鉴,以汉高祖一生所作所为,可谓全面贯彻了三十六计之走为上计……不是有句话叫效仿先贤吗?虽说他不姓刘,但他也算某种程度的高祖遗风了。

    不过确实丢人了点,有损广大穿越者的形象,但活着不香吗?为了活着,不寒掺,并且只以普遍理性而论,大家看到别人遭受危险的时候,往往是能谈笑风生,挥斥方遒的……键盘侠谁不会做?

    可等到危险临头时,又有几个能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国外也是一样,当遇到山洪、海啸以及地震的时候,你会发现跑不动的老人会死的最惨,但年轻人早都慌不择路了,往往还不如待在原地。

    “天啊,是奇兽!”也不知道混乱中是谁吼了一嗓子,给他听了去,不过就算知道怪物是什么品种,又有什么用呢?

    那可是一只十几米高的橘猪,十几米高啊,还学人家老虎带斑纹,估摸着在场大多数人都尿裤子了……李乾没湿,已经算是对得起穿越众的颜面了,同时他现在一边跑,一边还特别纳闷,怎么这事这么突然,难道是主角天生的招灾体质?该说主角不愧是人间奇葩种,麻烦制造机?

    “窝日!怎么就追我呀!”李乾跑着跑着,还抽空看了一眼身后,该说人就是贱啊,稍微安全点就开始想作死,可这一回头不要紧,看见大怪还在穷追不舍,才真要吓死个人……其实纯粹是他一直走直线向内径,刚好跟人家路线重合了而已。

    这时雨丝越来越多,还好两边屋檐把大部分雨都挡住了,部分雨丝依然淋在了李乾身上,也无伤大雅,肯定能奇怪的是,身后那头巨物却没有丝毫被淋湿的痕迹,相反,雨水飘落到它身周几米的位置,就会凝聚成一颗又一颗水球,眼看这些水球到现在零零总总汇聚了许多,不知道要干嘛。

    “呯!”

    一立方米的水球猛然砸了过来,本来表情还有些悠哉的他,顿时就不淡定了,果断弃刀躲到周围的墙壁上,毕竟这玩意儿里或者放腰上,都总会因为惯性而跑得不灵活,还不如丢掉,至于半身链甲,这玩意儿贵而且来不及脱,将就着穿了。

    “哗啦啦~”

    李乾甚至来不及抱头蹲下,就感觉头肩像逛了铅一样沉重,不用想,就知道他已经被水球砸中了,同时还狠狠的将他整个人冲倒在了地上,那种短暂窒息感让他呼吸不能,而后不仅脑袋晕沉沉,肌肉更是酸痛,这会身上的铠甲除了让他躺着更加四平八稳以外,没有任何用处。

    “靠,要起来,不能死!”他闷声闷脑地说道,现在也算是清楚了,除非美救英雄,不然今天这条命算是栽了,不,兴许他可能不会死,躺在会虚里说不得还能活下来,但这种扯淡的概率……赌吗?

    李乾脑子里面已经一片混乱,甚至他已经忘记了,自己还处在危险之中,雨水仍在澎湃,大地还在震动,咆哮声依旧在高亢,而人,就这样仿若末世的危机中,始终不敢停歇的在奔跑。

    “啪啦!”

    到最近,天雷击地,轻轻飘荡起了无是尘埃,落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不远处,整座城市正中央,内郡区,其中,有一座傲立于高地多年的宫殿,此刻,顶部阳台上正站着两位谈吐不凡、衣着华丽的男子,他们在悠闲地品茶,不时瞥两眼西方不断飘起的尘埃,隐约像是一团阴霾笼罩了方圆十余里的地方。

    “来不及了,再这样纵容下去,我怕那些老家伙会无法接受的。”其中坐在右边的一位中年男子,他穿着玄色长袍,披着貂裘,现在正拿着手中的玻璃杯一边饮酒,一边揶揄道:“你知道的,他们总是无法接受任何新鲜事物,拒绝失去一切拥有的珍宝,它们总渴望永恒,却不知千载之后,俱为一捧黄土。”

    两人谈笑间荡然自若,丝毫没有为西城门发生的事故而感到惊慌,或者说甚至有一份期待,期待那一只横冲直撞,却又有着某种目的巨兽,最终会走向哪里,或者说它到底能够再走几步。

    “哈哈,没什么是不能拥有的,也没什么是不能失去的,除了真理与永恒,一切事物都是守恒的!”右边男子相对年轻,穿着一身白色罩衫与鲜衣,眉宇间盛气凌人。

    他晃荡着手中的酒杯,翘着二郎潇洒不羁道:“呵呵,这头肥猪注入了第二档神水,你知道的,景教徒们总是太极端了,常常确定一千滴为安全剂量,他们就非要注射一万滴,明明最初我们请他们来,只是想解决城中的食物问题。”

    突然,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有些烦躁:“不过这样也好,解决不了食物问题,那就解决人的问题,反正那些贱民仗着不是奴隶,就整天试图破坏规矩,看着就烦,就他们也配谈论礼义?活的还不如我家细柳,至少它天天大鱼大肉,而那些贱民也就比奴隶过得好点而已。”

    玄袍男子忽然插嘴道:“你太偏激了,我们生而高贵,是因为万物皆有序位,但即便神器也有更易之时,悠悠青史上,也不乏奴隶天子的案例,只是今时今日,在天下中我们依旧是我们,生而高贵,生而高贵呀……真要庆幸他们终归只会成为我们。”

    他闻言,只是缓缓将翘起的二郎腿放下,举起酒杯向着天,一本正经道:“对,感谢那些奴隶,感谢他们成为天子,感谢它们杀死了国王,推翻了一代又一代的封君,感谢他们棱角分明,比肩鬼神的存在,成为鬼神,最后让世人膜拜,最后终被打成伪神,成全你我今天的张狂,哈哈。”

    只是说到后面,他愈发忍不住讥讽的笑容,知道一声长啸结束后,才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的与同在一处楼台上,那位共饮者也举起了酒杯,抬起了头,这一刻,他们双目对视,下一刻,他们相视而笑。

    “哈哈哈!”

    与此同时,雨停了,只是拨云却未见日,也没有圆月,依旧是阴冷的天空,潮湿的空气,没有明亮的光辉,也没有皎洁的月辉,有的只是一阵凉风瑟瑟,哀嚎遍地。

    李乾晃荡着身子爬了起来,手里还抓着一根结实晾衣杆作为支撑,而在他目光所及之地,已经是一片破败,正在破败,马上就要破败的惨状,他已目不忍视,耳不能闻了,那有徒之奈何呢?他毫无办法。

    “吼吼吼!”

    十几米的巨型猪头西拱东拱,不时发出一声嘹亮的咆哮,应时喷出一道白色的烟气,蒸发周围的水汽以宣泄着愤怒,但它似乎永远也不会结束,因为它的步伐,始终在朝着郡内,哪怕它身上不断因为摩擦而出现伤口,但它没有停下来。

    现在距离目标只有百步,只是天尚且不随人愿,一只猪又有什么资格心想事成,事事顺利呢?

    “嗞啦~蓬~吱啦。”

    一团球状白色火焰,在虚空中出现,然后像落叶飘零一般,掉在了巨兽满是毛发的体表,瞬间,熊熊烈火燃烧成冲天火炬,在他狭长而圆润的身体上,造成了众多焦黑的痕迹,并且依旧在不断蔓延。

    是谁?李乾由衷的期待是一位美少女从天而降,但这种时候,他更期望快点解决,因为刚刚它从他附近一处地方踩过去时,他听见了,那些因为绝望而惨笑的人们,在最后一刻有多么动人心弦。

    他不知道那一脚下去究竟死了多少人,正如他不知道自己现在有什么用一样,他侥幸的活下去了,然后下一次怎么办?期待着主角光环,问题是他不可能没有珍视的人,除非他宅在家里。

    痛苦会使人成长,特别是当你听到废墟之中,飘渺传来的婴儿哭泣声时,看着像你一样,侥幸没有死亡,却跪在地上,不知道在为什么伤心的平民时,在你终于鼓起勇气向着危险走去时,他们都在索取你的勇气,最终会让你望而却步。

    高达十几米的怪兽,那极大的视觉冲击感和无法忽视的存在感,会在大脑里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但是它的眼神并不是冰冷而无情,它同样在死亡时也会发出虚弱的叫喊,这是李乾听到的最为清楚的,生命对于生存的渴望。

    活着,真好。

    李乾拄着一节晾衣杆,现在他多少有些清醒了过来,所以他很茫然,看向周围,再看向自己,在看向周围。

    满地的鲜血,一片残垣断臂中甚至还带着一些碎肉,他恨不得把早饭都吐出来,可他突然想到长松城中一天只吃两顿,没有早饭可吐,一会儿后,他逐渐在空气中闻到煮熟的烤肉味,永远一看,在一片断裂的木质建筑中,夹杂着石块与血液的尽头。

    就在片刻前,那如同恶魔一般的巨兽仿佛屹立不倒,能够像磐石一样千百年不毁,而它那碾压式的杀人方法,也令他不寒而栗,只是单纯前进,人类就像豆腐一样被轻易碾碎,只是凝聚水球攻击建筑,那些考虑成本和制作出来的低矮房屋,纷纷都像无根木一般飘飞,弹指间,泥水就开始冲刷掉这些痕迹了,浊风也将血腥味带的很远了。

    李乾已经再也没有刚穿越时的喜悦了,现在他的内心充满恐惧,人命说没就没了,这固然是轻飘飘的一段话,可就像历代史书中,每次饥荒都只会来上一句,岁大饥,民相食,几个字代表着几十万乃至上百万人一生的总结,这其中除了无奈就剩妥协。

    “我……我想回家。”李乾此刻其实什么也没有,因为想了就会忘,还不如不想,同时,紧张也让他大脑一片空白。

    “活都活了这么久了,不冷静一点怎么行。”说完这句话,在他面前突然出现一个男人,两人相距只有五步左右,但男人从靠近到被他发现,只有一闪时间。

    在街道废墟一角,弹指间又出现四个黑袍人,宽大的兜帽遮住了脸庞,只有下巴露了出来,看样子显然不是好人,身上隐隐透露出一股搞事的气息,不过看在那一身将袍子撑得紧绷的发达肌肉,避免动手后对方一言不合就爆衣,李乾选择唯唯诺诺。

    那个男人,非常高大,周围所有人在他面前都像小个子,使他有了拿鼻孔看人的资木,不过他并未这么做,而是不怕脊椎病一样的低下头,露出了那浓重的黑眼圈和锐利的目光,配上眉弓下那夸张的鹰钩鼻,以及嘴角随意的笑容,看起来很核善,估摸着是能止小儿夜啼的类型。

    “萧大夫,这家伙看起来像是一名逃跑的职役,是走流程惩罚还是直接……”其中一个黑袍人滑到了中年男人身边,然后低声说道,言罢还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走流程?长松今个就是给走流程害了!”中年男子面色不悦,抬头冲着天空大喊道道:“干,奇兽攻兽嘛,我有经验,用烬火一把烧个干净,可娘耶,明隐君又把三位持正卿灌醉了,现在都还没起来,六事府卿一个个都去钓鱼了,唉,要不是乃公提着刀,冲进道人府让那群混蛋办事,不然,不然现在郡墙都塌了。”

    什么,传说中的六事府卿全不在,难怪这么久了都没有造成有效阻击,等等……我不想吃奴隶自助餐。李乾本来听人家这么一讲,刚开始还有些震惊,但一想到自己作为一位职役,属于拿钱办事的,结果事没办,人跑了,他想全身而退,除非是贵族,不然按照规定,要贬三年奴隶。

    可千万别以为区区三年无所谓,要知道奴隶的工作时长可是007,关键是死了就死,反正消耗品多的是,除了一些技术工种以外,整个黎国都缺,可纯粹还处于低级趣味的奴隶量大管饱,几乎是跟牛和马一样普遍,只是李乾不怎么了解而已。

    “嗨,小家伙逛过妓院吗?我还没有逛过,想去看看吗?”只见被众人称为萧大夫的家伙,突然冲着李乾一笑道。

    李乾似乎怀疑自己听错了,还反复看了看,那被四个黑人拱卫者的中年男人,他确实是在冲着自己笑,只好小声回应道:“哦,还有选择的余地吗?”

    虽然他没去过那种地方,但这个世界女性的平均质量……即使是目前他见过最漂亮的萧凤,顶天了也就五官端正,皮肤白嫩,还不如那些中上水平的颜值主播(有美颜)再刨去人家看得见,可能还摸得着这种心理加成以外,平心而论只是眉清目秀,身材比例好,但这个世界看到的女人更多是像张大娘似的,比男人还男人的女人。

    可能这也是个体超凡带来的好处之一,虽然高端战力上没有普及,但低端战力普及后还是拉近了男女之间的先天差异,间接性实现了男女平等,反正在黎国锐士阶以上就必须要去前线战场了,而在战场上,谁管你是男是女,战场是个唯胜者论的地方。

    “怎么,你不喜欢看姑娘吗?难道你喜欢男人,哈哈,可喜可贺。”中年男子眼睛微微眯着,配上他眼里的烟熏妆,看起来像没有睡醒,不过周深速杀的气势却让人不敢掉以轻心,只是他说话时,让人感觉吊儿郎当。

    有那么一瞬间,李乾突然感觉自己的前途渺茫,不过对方也在不久之后给了他确切的答案,那就是他确实没有选择的余地。

    “呃。”

    李乾猛然感觉双眼一黑,随即闭上眼睛,在意识彻底陷入蒙昧之前,他后悔了。

    他特别担心自己醒来之后,看见自己躺在粉色的小床上,与衣着清凉的有钱阿姨双目对视,然后看着富婆快乐系列的粉墨登场………他更怕在醒来后,有人告诉他,他已经接了数不清的客了。

    那他不就成到嘴边的肉了吗?!

    他毫不怀疑这些整天只知道吃饭和造人的异界人类,在已经明确存在超凡体系的异世界里,只要有人想,办法总比困难多,那肯定是能让李乾在她们的谈笑间,清白灰飞烟灭。

    此刻,他只想为自己唱一首菊花台,以纪念自己逝去的贞操。

    “明明只是一个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宏伟的梦境……真是命定的英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