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旦对方失去了饱和射击的优势，对V的限制就等同于消失了一般。

    散落的流弹并不足以对高速移动的V造成威胁，只要选择得当，他的行进也将势不可挡。

    这是一场杀戮，一场从开始就已经注定的杀戮。

    无论敌人采取何种策略都无济于事。除了一开始就逃跑以外，一切抵抗都是徒劳。唯一所能决定的就是他们的行动能够拖延V多久罢了。

    远方的轰鸣已经渐渐消逝，这也意味着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声枪响都有可能让那些被贾斯汀吸引走的敌人注意到这里发生了什么。

    借助着附近的车辆和建筑，V隐匿自己的身形向着其中一个敌人的位置快速突去。

    他的那把弯刀被卡在了第一个人的下颚上，还来不及回收。但他也确定，哪怕没有武器，他也能徒手扭断敌人的脖子。

    这一点倒是毋庸置疑。

    敌人的弹雨也变得越来越弱，和他想的一样，这些人随身携带的弹药始终是有限的。哪怕他们再扣动一千次一万次扳机，空空的枪膛里也不再会有火焰喷出。

    眼见着身着外骨骼的V向自己冲来，其中一个人吓得丢下武器拼了命地逃窜。

    但人的双腿又如何能与钢铁相提并论？

    紧随其后的V抬手扭断了对方的脖子然后紧接着向另一个人的方向扑去。

    另一个人的位置离他很近，不到十步的距离。

    但由于V的速度实在太快，那个人甚至没来得及看清就只觉得一道黑影将自己死死地压在身下。

    “求求你，求求你！”她的眼前被这撞击压得一片漆黑，却借助着最后的意识大喊。

    “别杀我，求求你了。”

    “别杀我。”

    V刚刚抬起拳头，正准备砸下就听见了她的苦苦哀求。

    他先是一愣，看着那女人眼角的泪花突然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毕竟他们的目的只是夺走一些物资和车辆而已。

    但就在这时，短短的一个刹那，V突然觉得自己的头痛的厉害，像是有千百个声音在他的耳边不断萦绕产生的回音。无数的声音混杂交汇又与那个女人不断地哀求重叠。

    他似乎在这一息之间看到了一个影子，随着光的摇曳而不断啜泣。

    V觉得自己的脑子很乱，突入其来的陌生记忆让他觉得痛苦不堪。他的眼前闪过无数的光景，似乎每一个都显得尤为可憎。

    “那不可能......绝不可能......”

    “我怎么会那么对她......”

    V的呼吸越来越急促，他的眼里的光泽变得渐渐暗淡，似乎是陷入了长久的回忆。

    然后直到连环的爆炸在不远处鸣响，他才猛地从那种幻觉中脱出。

    而眼前的一幕却让他的双手都止不住的颤抖。

    那个刚刚还在哀求的女人，此刻已经面容绀紫，眼球突出。

    是的，她死了。

    而她的死亡则是V的亲手所为。

    V不记得自己做过这样的事，可是事实证明除了他自己，没有任何人能将眼前这个女人置于死地。

    他用过枪也用过刀，甚至也曾用拳头瞬杀夺走过他人的生命。那时间太短，短到仿佛让人感受不到生命的流逝，就仿佛只是个游戏，在他做完一些之后，那些人还会站起来跟你说，“恭喜通关”一样。

    你甚至只会觉得，能做到这些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他看着自己的双手，却只觉得可怕。在他的手心里，一条生命不断挣扎，却最终难逃一死。

    他明明不想这么做的！

    他明明听见了这个女人的哀求，他明明是想放过她的！

    可是他还是做了。

    这样的负罪感与先前的那些人的生命一同萦绕在他的心头，不断控诉着他的恶行。

    V觉得自己突然很想哭，并不只是因为这个女人的死，也是为他自己沾染罪孽的悲泣。

    他缓缓起身，最终忍住了没有流泪。

    他只是看着那女人的脸，轻轻地说了一句：

    “抱歉。”

    哪怕这声抱歉何等虚伪，他也还是说了出来。

    他走向那个先前被打断大腿的那个人，看见那人也同样死去多时。

    一颗流弹击穿了他的胸膛，夺走了他本就残余的生命。

    V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摇了摇头。

    不管发生了什么，他还有自己要做的事。

    贾斯汀还在等他，至少他不能让他也失望......

    V以最快的速度回收了他自己的那把弯刀和霰弹枪，又在土狗的车里面选了装载量最大的那一辆装满物资。

    看着这块刚刚经历过战斗的驻地，V心一横索性做事做的绝一点。

    他直接掀开了其他几辆车的机盖，也不管里面都是什么东西，直接上手往里面一抓。

    由于外骨骼的存在，他的握力也算是相当惊人了。

    至于会产生什么后果他也没想，做完这一切便直接开车向着和贾斯汀约定好的方向驶去。

    看着倒车镜里还在燃着篝火的营地，V觉得今晚发生的事有些恍惚，就像是一场梦。

    远方的枪声渐渐平息，从城市中间的缝隙里还能看见燃烧着的火光。

    V也不管这么多，只管按照原定计划行驶。万一中间出了什么差池，再随机应变。

    这一路，V也在好奇贾斯汀所提到的第二个信号是什么东西。

    直到第二声巨响的时候，地动山摇。

    整座城市都在这瞬间发出犹如地震一般的震动，远处火光冲天似乎就预示着这就是贾斯汀口中的第二个信号。

    看着那爆炸的方向，V不由得觉得有些胆寒。

    他依稀记得那个方向上只有一个能造出如此巨大声响的地方——能源库。

    “这家伙该不会把能源库给炸了吧。”V心想道。

    他急忙扭转方向盘，向着爆炸的方向驶去。

    能源库的爆炸并不以一声而终结，断断续续的残响似乎在预示着它的最高潮尚未到来。

    V甚至有些害怕，如果自己不小心被卷入其中的话一定没有任何生存的可能。他甚至怀疑作为始作俑者的贾斯汀会不会已经因此而被卷进爆炸里丧生了。

    但这样的焦虑很快就打消了，他看见在漫天的火光中一道身影正向着自己的位置跑来。